酒神巨殿前,落葉安靜地站立在江舞雲身邊。而她,則仰頭看着酒神的巨塑。突然,她嘴角上揚,露出了一抹笑意,回憶起多年前的一幕。
那時,她與原野都很年少。一個是天賦異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嬌女,一個是人人喊打的、只敢帶着面具的半妖武者。他們的命運,因何川的一張黑色懸賞令,而交織在一起。
梟雄何川,爲了復仇,不惜欺騙當時諸多強者,將他們引到青帝后花園中,用來吸引那裡的妖獸、毒物,從而獲得叢雲刀。結果,嬌慣好勝的她,與好奇的原野,都進入到了那裡,還有神秘的酒神,和當時那片大陸的掌管者——靈淵氏,也前來轉了一圈。結果,進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連她也受了重傷。幸好,當時原野一直愛慕她,捨命將她送出青帝后花園。
其實,真正令她愛上他的,不是因爲他救了她一命,而是因那三顆逆火藤的果實。她到現在都說不清,爲什麼三顆小小的靈果,就可以打動她,令她一直惦念不忘。
時光荏苒,一恍惚幾十年過去,如果他們都是凡人,怕是也到了青絲生白髮的年紀。當初的恩怨與陰謀,以及那些強大的對手,此時看來,已經微不足道。可是,那種砰然心動的記憶,依然存於她心中,隨着時光的流逝,變得愈加彌足珍貴。
想到這裡,她眉宇間暗生一抹悵然。三界,她都已經走了一遍,卻始終沒有再見到,像他那樣的男人。抑或是,在她前往靈界,回望人間最後一眼時,就悄然關閉了,自己的心扉。
原野與龍巖走出巨殿大門的時候,發現她正在仰望着酒神巨塑。明亮的陽光下,她的側臉容貌,美得令人心驚。他突然失神恍惚一下,似乎猜到了她在回憶什麼。同時,他也不禁吃驚,宛如將她的容貌遺忘了好久,這才恍然憶起。這一刻,令他不禁回想起在霧海天山上,那次見到她的情景。既然她已修成半神,歲月沒有幾千年,是不可能在她容貌上,留下痕跡的,可他能明顯察覺到,她的氣質變了,變得更加恬靜、淡然。
“老弟,江姑娘在這等你多時了。”落葉見原野出來,便開口說道。
江舞雲轉過臉,與原野對視的瞬間,突然發現他有些驚慌,頗爲不解地微微一笑,道:“你馬上就要成爲,令萬人矚目的大釀酒師了。”
“呵呵。”原野微微笑道:“你怎麼來了?”
“有點事要對你說,現在方便嗎?”江舞雲問道。
原野看了看落葉和龍巖,他們都含笑不語,點了點頭……
白雲森林深處,一片空曠的土地上。屹立着許多倒塌的古老建築,還散落着一些橫斜的巨石,蒼勁的藤蔓與墨綠的苔蘚,將它們覆滿。這裡,便是青藤巨人部落的遺址。
江舞雲環顧四周,確認周圍沒有人跡,方纔認真地看着原野,開口說道:“你執意要參加這次酒試嗎?”
“嗯,我一定要獲得那顆水龍舍利。”原野說道:“只有儘快提升實力,纔有機會強行要求肖家,解開小仙的心魂咒。她現在的樣子,你也看見了,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小仙。”
“想救小仙,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爲何非要趕在這個時候?”
“發生什麼事了?”原野疑惑地問道。
“我師父說,三界之中隱藏的幾大勢力,最近或許會集結起來,對付酒神。”江舞雲說道:“如果真是那樣,這看似祥和的白雲森林,便將遭到波及,你在這肯定不安全。所以,我希望你放棄這次比試,離開這裡。”
原野盯着她的雙目,輕輕搖頭,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吧?”
江舞雲猶豫片刻,道:“我師父還對我與三哥說過,所有巔峰強者,都在尋找一個人。那人,是酒神的致命弱點,只要找到他,就可以將酒神逼入絕境。據三哥推測,你可能就是,被重點懷疑的人之一。”
原野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她。
“我希望你離開,不要參與這些事。”江舞雲說道:“就算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希望你留在這裡。”
“沒事的,我只要釀好自己酒就行了。”原野安慰道。但是,他又不能把心中的話,講給她聽。她師父是射姑飛雪,既然死神都在那幾個勢力中,射姑飛雪必然不會獨善其身,亦將是那幾大勢力中的一員。
“你別天真了。”江舞雲說道:“這個盛典,其實就是因爲酒神的一句話。酒神曾說過,他的釀酒術,是跟一位更加大的神酒學的。於是,萬母就推測出,他說的那人,無論是轉世也好,隱藏也好,都應該是他要尋找的人,必然也是衆多巔峰強者的目標。所以,萬母才藉機舉行盛典,意圖就是,引出那個隱藏的酒神!三哥說,你天賦不可能恐怖到,短短几十年,就可以成爲酒皇的地步。如果真有可能,便只有一個,你的前生是一位酒神!你可能還不知道,在你釀出那種八品酒的時候,大家已經將目光轉向你了。我師父與萬母,昨夜就已經悄然降臨到,落葉前輩的府中,觀察過你。”
原野聽得是毛骨悚然,如果事情真是那樣,就太可怕了。
這就好像一隻螻蟻,獨自地爬行在沙子間,一羣猛龍和巨獸,圍攏在它周圍,俯視着它,而它卻絲毫察覺不到。驚慌之餘,他暗自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酒神的坐騎昨天傍晚找過他,如果他真與酒神有莫大關係,且被發現的話,它就不會他留在此地了。如果各方暗自不住,那就說明,誰都無法確定那人是誰,他就更不能離開了。離開,反而會引來更多的猜疑。
“你師父竟然會把這些事,告訴你們兄妹?”原野不禁狐疑,如果射姑飛雪真的涉身其中,也不應該把這種事,告訴只有半神修爲的江舞雲。
“看來你真知道什麼了。”江舞雲說道:“酒神是不是暗中接觸過你?”
原野什麼也沒有說,擡步走到江舞雲面前,伸出手掌,笑着說道:“把手給我。”
江舞雲不解地看着他,見他目光篤定,便猶豫着將玉白、微涼的手,放到他的手心。
當原野輕輕握住她的手,而她身體不禁輕顫一下時,他雙目登時大睜,驚恐的連連向後躍了數步。
瞬息之間,他左半邊身體上,就凝聚出外附的、斑斕的龍魂妖骨。他躬曲身體,呈野獸撲擊的姿勢。騰騰殺氣,從他身上滾涌襲出。他背後的龍骨尾巴,森然甩動一下,驚恐地暴喝道:“你是誰?!!”
一隻雲鳥扇翅翱翔在天空中,正載着龍巖與落葉,朝外城的南門飛去。
“咦,江姑娘這麼快就回來了?”龍巖突然甩了甩頭,從恍惚中醒過來,驚奇地看着,站立在雲鳥背上的江舞雲。
“我怎麼會在這?”江舞雲也是一臉錯愕,道:“我明明記得站在酒神鵰塑前,剛看到原野出來,後面發生什麼事了?”
龍巖與落葉對視一眼,他們更是一臉茫然。
“你不是說,要與原野老弟說幾問話嗎?”龍巖說道:“我親眼看見,你們倆離開的。他人呢?”
“遭了!”落葉心頭一沉,驚駭地說道:“原野老弟剛出來的時候,我們都中了可怕的幻術!江姑娘一直跟在我們身邊,而他,卻被某位強者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