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煉器師,對好酒都情有獨鍾。”中年人笑道:“沒有酒,他們就淬鍊不出好武器。”
“煉器師?”原野將酒葫蘆交給他,好奇地問道:“前輩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你就是名煉器師,難道自己沒有發現?”中年人看着原野古銅色的臉頰說道。
“噢?”原野來了興致。
“你身上這把刀是斷刀吧?”中年人問道。
“不錯。”
“你這一生都要與此刀生死不離了。”中年人神秘地笑道:“只是,別人煉刀於火焰之中,而你,被刀靈附體,將自己變成了一把刀,得用靈魂來淬鍊……你一輩子註定只能煉這一把刀,也只有在刀祭煉成功時,才能參悟天地之法則,徹底擺脫劫難。”
“前輩說得太過玄妙了。”原野笑道:“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只求族人能不再受他人奴役,別的不敢過多奢求,也沒那慾望。”
“有些事情,你一旦攤上,就身不由己了。”中年人拿着酒葫蘆,喝了一口酒。
“能釀出如此好酒,又能看出我的身份,想必前輩也是一位高人。”原野沒有繼續聊他的刀,而是轉移了話題,道:“有件事想請教一下前輩。”
“何事?”中年人淡然地問道。
“之前靈淵大陸遭遇大災難,億萬生靈死於非命,前輩爲何袖手旁觀?”原野問道。
“呵呵,你以爲我是掌管這片大陸的賢靈?”中年人說着將酒葫蘆遞給原野。
“難道不是?”原野接過酒葫蘆問道。以他現在靈力,竟一點都察覺不到這中年人的修爲,所能想到的,便只有賢靈了。而賢靈,靈淵大陸上,只可能有一個,那就是被賢靈村派來掌管這裡的人。
“掌管這片大陸的他。”中年人指着身邊趴在船舷上,呼呼大睡的山羊鬍老者說道。
“他?!”原野仔細打量着那名老者,也察覺不到他的靈力。不過,倒是能感覺到他身體上散發出,令人舒暢的微弱的靈魂氣息。
“不過,他自從遇到我之後,就不再管靈淵大陸的事了。”中年人說道。
“爲何?”
“他發現了一些不該發現的事,對修仙成神,再沒有任何興趣,只想跟着我,蹭點酒喝,直到壽終。”中年人說道。
原野心中一下涌出太多問題。中年人到底是什麼身份?與自己是否有絲縷關係?這老者又姓甚名誰?他究竟發現了什麼事,竟導致辛苦修煉到賢靈之境,而再不願努力修成仙?可是,他能看出來,中年人不會將這些事告訴他。
“許多事,不管是真是假,我告訴你都沒有用。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開口說道:“你雖然身世平凡,但早已被命運選中,註定要經歷更多劫難,只有等你越來越強大,才能明白那些令你疑惑的東西。”
“我只想偏安一隅。”原野說道。在他看來,如果讓他在藏月大沙漠上建立國家,他就是死也不會離開那裡。
“躲起來也沒有用,災難會自然找上你的。”中年人說道。
片刻之後,他們沒有再繼續聊這些不着邊際的話,而聊起了關於酒的一些故事。神秘的中年人,幾乎沒有告訴他任何事,只是與他將酒葫蘆中的酒給喝完了。
末了,原野醉意朦朧地說道:“前輩這酒,真是人間極品。”
“那是自然,不管你是什麼修爲。”中年人微醉醺道:“在它面前,該醉就得醉。”
“我對前輩有一種莫名的熟絡感,冥冥之中,你似我命中貴人,雖然不知是何來的緣分,但是,還想問一句,我們是無意相遇,還是你特意出現,助我渡過劫難?”原野眼皮漸漸耷拉起來,已無力抵擋這越來越猛烈的酒意,連眼前這位賢靈老者都醉得人事不知,他自然不可能逃得了。
“當然是無意相遇。不過,我可不是幫你渡劫的,更不是你命中貴人。相反,每次遇到我,你都將經受一場磨難。”神秘的中年人收起酒葫蘆,將爛醉的山羊鬍老者提起,放到扁頭毛驢的背上,笑着說道:“等你醒來,就祈求以後再也不要遇到我吧。”
說着,中年人領着毛驢,行走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悠然向南走去。
原野醉依在船舷上,雙目迷離地看着走遠的中年人,又仰頭看了看天空中悠然飄動的白雲,拍了拍自己的刀鞘,醉笑道:“難得好好醉上一回,這次就不修煉了。”
依附着金色印魂獸的明帝刀鞘上,隱隱閃爍着道道金光,但在原野的話落音之後,便悄然消失了。
和煦的輕風吹動着,海面上浪濤溫和,無人駕馭的小船,載着酣然入睡的原野,悠然飄蕩。
次日,恢宏壯麗的清晏國皇宮中,聚集了整座靈淵上幾乎全部的巔峰人物。
除了穿着皇袍的剛剛登基的火廚士,與小聯合的核心人物何川,還有以江楓爲主的四大國的第一掌門人。諸國帝王更是來了上百位,頭戴紫金皇冠的江舞雲便在其中。甚至連白水古國的牧龍人孫威,都替白水小仙送來了賀貼。
可是,最關鍵的人物之一,所有人都想目睹其風采的亞聖妖刀王,卻遲遲沒有現身。這令在場的諸位強者,不禁疑惑起來。
江舞雲擡頭看了坐在對面的、身穿赤袍的何川一眼,微微一笑。何川自然知道她想見原野心切。但是,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久之前,他曾對原野說過,可以借這個機會,與各方勢力商討徹底廢除四大特別種族爲奴的帝約。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原野早已心智成熟,自然知道今日的重要性,卻偏偏沒有現身?
這時,杜鵑悄然出現在何川身後,她仍保留着舊的稱呼,道:“將軍,他不在雪域。”
“甘霖有沒有說他去了哪裡?”何川問道。
“師弟說他昨日就去了明帝之墓,歸還妖骨卷軸。”杜鵑說道:“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大事,應該當日就回來了。”
“這就奇怪了。”何川沉吟道。
“呔,那臭小子太不像話了!”火廚士喝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捋起袖子,說道:“趁他沒來,老子就給大家做幾道拿手好菜吧!”
他這一番話,頓時惹得衆人大笑起來,稍稍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此時,遠在數萬裡之外的東海碧波上,一條簡陋的小船隨風飄蕩,原野全然不知清晏國皇宮裡發生了什麼,依然仰躺在船舷邊上,呼呼大睡。
碧空白雲下,小船悠然動盪在海浪中,緩緩向東漂去……(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