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天山峰頂,一片巨大的碟形黃雲滾動着蔓延開來。黃雲中竄動的雷電倏地消散。一團青色光芒悄然閃現在那人的身體周圍,滾動的巨形黃雲如被淨化一般,迅速消散。
少頃,山天頂端的黃雲便消散一空。朗日藍天,嵐氣悠然。而那道人影則挾着鬼衝極速落下,轟然墜到鬥武臺上,瞬間將殘餘的四靈結界震散,同時腳下的鬥武臺也被踩出一片深坑。
原野看着來者,心中一陣隱痛,時隔多年,他終於再次見到他了。
來者,中年人,穿着青色布衫,身材粗壯魁梧,背後交叉着兩柄黑色彎刀,濃眉,闊鼻,大耳,嘴邊長着一層鐵針般的鬍渣子,雙目流轉着淡淡的綠靈光。他便是曾經用逆生果將原野救活的亞聖大禹。
就在所有人還被原野剛纔那一擊震撼得手腳冰涼時,四名評判臺上的長老猛地站起,恭敬地向大禹彎腰鞠躬。看臺上的所有人,也快速緩過神來,紛紛站起,向他躬腰。
“四個廢物!你們凝聚的是什麼結界!?”大禹將挾在胳膊下的昏迷的鬼衝放下,指着那四名長老,毫不留情地喝罵道:“這種核心弟子級別的戰鬥,爲何不請那些修爲高深的長老前來評判?”
石松等四名長老,只是因年齡長、待在聖地的時間久,而被冠以長老之名,但他們沒有立派收弟子的權力。並不能和那些真正在長老戰中選出的長老相比,前後兩者的實力完全沒有可比性。
“回二掌門,我等只知鬼衝實力不俗,並不知道那奴隸也會傳承之術啊。”石松唯唯諾諾地辯解道。
“還好沒有人命傷亡,不然你們幾個老傢伙就等着被廢掉靈力吧。”大禹說着轉臉望着原野,道:“你的土靈很精純,以後入我門下吧。”
大禹如此直接的話,頓時在人羣是炸開了鍋。擁有半個主宰者的大禹,論實力與聲望幾乎和風靈聖殿的第一掌門人相當,被他這種人看中,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能被點名收爲弟子,這更是所有人都不敢奢望的事。而且,他這一生只收過一名弟子,那就是被風國皇帝贊爲第一美女的江舞雲,光憑這點,就足以令無數天才少年擠破腦袋了。
但是,原野接下來的話,更是令所有人大跌下巴。
“休想!”原野簡單地說道。
大禹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道:“我這一輩子,爲此事只開過三次口,竟然有兩次都被拒絕了。”
觀看席上又一片譁然,所有人在震驚原野拒絕之餘,不免猜想另一名拒絕他的人誰。
“石松,一會把關於他的試比安排拿給我,以後有他的比試我親自來評判。”大禹仰頭到評判席上的石松說道。接着,他身形一閃,化爲一道綠色流光,竄入天山頂端,消失在淡淡雲煙之中。
石松幾人這纔敢坐下,頹然地嘆了口氣,說道:“這場比試,靈蠱族代表,沙族人,原野,勝!”
偌大的鬥武場上,除了鬱牙鼓掌,小仙歡呼,樓氏姐妹喜極而泣,便再沒有一個人爲原野喝彩。但也沒有一個人發出噓聲,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原野身上,有的人羨慕,有的人嫉妒,有的人震驚,有的人難以置信,更多人是腦中一片空白,卻沒有人敢再公然鄙夷或侮辱他了。
原野將刀插回鞘中,擡步走下殘破不堪的鬥武臺。何川曾對他說過,用實力只能震懾他人,不一定得到尊重,但是,被欺負的都是沒有實力的人,關鍵時候就要亮出自己的獠牙,就算得不到尊重,也比被欺辱強。
“黑木頭,表現的還不錯,沒有給我丟臉。”小仙從飛燕腿上跳下來,裝模作樣地說道。
“嘿嘿。”原野笑了一下,彎腰將小仙抱了起來。
“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江舞雲看着身上閃爍着靈光正治癒傷口的原野,輕啓紅脣,微笑說道:“我好像——”
“黑木頭,我都快餓死了。”小仙吵鬧拍着原野的腦袋,急不可耐地說道:“快去攙扶伏蝶姐姐,我們去找東西吃吧。”
“嗯,好。”原野急忙扶起伏蝶,微笑着看着江舞雲,似乎也有話想對她說,但小仙突然大嚷個不停,他只好作罷。
見小仙開心地騎在原野的脖子上,原野與飛燕攙扶着伏蝶談笑着離開,江舞雲臉上掠過一絲失望,喃喃自語道:“爲何能感覺到他身上有一絲親切之意?”
“我對他何止是親切。”鬱牙扛着赤棍說道:“一想到能與他大戰一場,我就渾身顫慄,抑制不住地亢奮起來!”
“唉,他最後一招,我擋不住。”白奇嘆口氣說道:“舞雲前輩呢?”
“我倒想試一下。”江舞雲看着原野離去的背影說道。
突然,在他們轉彎走進出入通道的時候,騎在原野脖子上的小仙轉過臉,對江舞雲做了一個鬼臉。
深夜,皎潔的明月掛在天頂。蒼勁的古樹與威嚴的樓宇、殿堂,靜靜地沐浴在月光之下。
一頭虎首蛇尾渾身長滿翠綠色長毛、兇悍威武的靈獸,趴在清冷的鬥武臺下。它幽然地甩動着長着鱗片的尾巴,看着鬥武臺上的大禹。
大禹站立在鬥武臺中央,彎腰將手掌抵在亂石間,一層綠靈悄然掠過,遍佈鬥武臺每一個角落。原本狼藉不堪的鬥武臺迅速被修復,變得光滑整潔,同時還閃耀着絲絲綠色靈光。
他直起腰,說道:“你來啦。”
原野拿着被灰色布條包裹的妖花藏龍刀,從出入通道走出來,走向鬥武臺。
“沒想到,你竟然還是一名靈魂覺醒者。”原野說道。白天大禹見到他第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並用靈魂給他傳音,讓他午夜來此。
“哈哈,我當初就因爲是靈魂覺醒者,才把虺倀騙到手。”大禹笑着盤腿坐到鬥武臺上。
“放屁!”虺倀獸也可稱爲輪迴獸尾巴甩了一下,反駁道:“那是因爲老子當初受了傷,靈識不清,誤以爲你是帝王魂魄,才與你結了魂盟。”
“叫我來有何事?”原野盤腿坐到大禹對面。
清冷的月光下,他們兩人盤坐對視,都不由想起當初那一幕。
“我娘竟然把混海綾都送給你了。”大禹看着原野手中包裹妖刀的灰布條,說道:“看來她對你很信任吶。沒想到我當初竟然看走眼了。”
“雖然你當初出爾反爾,但我欠你一條命。”原野心中對大禹還是有點記恨,如果當初沒有遇到何川,他很可能像無頭蒼蠅一樣,糊里糊塗地就死在藏月大沙漠上,“總有一天,我會打天神獄,助你找回輪獸的另一半靈團,然後再打敗你!”
“哈哈。”虺倀獸突然大笑起來,猛地躍起,落到大禹身邊,盯着原野說道:“小鬼,就憑你現在這點實力?”
“只要收服另外八大妖祖,修復這把刀,打開神獄還難麼?”原野說道。九花同開日,衆神朝拜時。藏龍妖花刀,這可是一把三界至尊武器。
“天真的小鬼。”虺倀獸趴到鬥武臺上,也懶得與原野多說。
“當初我弄丟這把刀,回來之後被我娘罵得狗血淋頭。後來,她將此刀的秘密全部說出,我才知道它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大禹說道。
“我很奇怪,你既然是靈魂覺醒者,虺倀也算半個主宰者,爲什麼察覺不出帝王魂魄?”原野問道。
“小鬼,這人世間萬年來,擁有帝王魂魄的人屈指可數,我的靈團被分爲兩半,大部分記憶在神獄那道靈團中,不知道帝王魂魄有什麼奇怪的?”虺倀爲自己辯解道。
“帝王魂魄未覺醒前與普通魂魄覺醒之後一樣,都是白色的,只有真正的神器、完整的主宰者,才能認出來。”大禹說道。
“這風靈聖殿擁有帝王魂魄的人是誰?”原野問道。
“他就是曾經拒絕入我門下的人,舞雲的兄長——江楓。這界靈武戰中的掌長戰,他會參加,如果能奪得魁首,他便會公佈出自己身份,也將成爲這聖地的第三掌門人。”大禹說道。
“休提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虺倀氣憤地說道:“當初老子憑藉主宰靈識,找到饕餮神劍,竟然認他爲主,而他卻沒有拜你爲師,反到拜入那個老傢伙門下。”
“休再胡言。”大禹阻止道:“饕餮認主那是它的事,我師弟身爲第一掌門,又是風國皇族老祖,江楓拜到他家門下,前途自然更加光明。”
“竟然又牽扯出這麼大的背景。”原野說道:“那你將這刀送給我,蛇婆爲何要罵你?”
“這事,等你將來實力強大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吧。”大禹說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打敗青木妖母,然後再到紫火妖祖,如果能成功收服他們。”原野說道:“到那時,以我的實力,或許就可以重建國家了。”
“以青木的實力,連管理這片大陸的那名賢靈武者,都拿她沒有辦法。”大禹說道:“如果你想打敗她,就算修不到明帝當初的本事,也得成爲聖靈。這段時間太過漫長,她肯定會找到你,不如你加入我門下吧。”
“不行。”虺倀搖動碩大的腦袋,雙目露出認真的神情,道:“在江楓帝王魂魄未覺醒之前,整個風靈聖殿都庇護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