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原野看着停止搖晃的巖壁,心中不免有些焦慮,如果這次拓拔戩不能成功,那在這天下間或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就在衆人忐忑不安的時候,兩頭正蹲坐在溫泉裡泡澡的金毛巨人王,急忙從溫泉中跳了起來。從下面飛出來的攬陽士被淋了一頭水,他臉上劃過一道怒色,嚇得兩頭金毛巨人王相互指着對方,咕嚕地狡辯着。
“前輩,怎麼樣了?”原野焦急地問道。
攬陽士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露出蒼老的笑容,道:“差一點,不過他總算是成功進去了。”
“太好了!”原野興奮地說道。
所有人也都面露喜色,緊張的心情總算可以舒緩了。倒是兩頭金毛巨人王相互打了起來,惹得衆人一陣疑惑。
“別管它們。”攬陽士坐到石凳上說道:“它們亢奮時就會打架。”
“呵呵,這是最好的結果,我們也可以放心離開了。”何川坐到青石桌邊說道。
“這麼快?”攬陽士微微吃驚道。
何川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今晚可以逗留一夜,不知前輩的祖先的魂書,能否借在下一看?”
“可以,那魂書裡記載的都是一些神史與傳說,對於別人沒什麼用,但對於這幾個孩子倒是可能會有點作用,你做爲他們核心人物,也應該看看。”攬陽士點頭說道:“先祖的魂書除了覺醒了靈魂的鐵手族人,別人打不開。不過,書中內容我都記到腦中,一會我將其印到魂石中,供你閱看。”
次日,高聳入雲的雪峰之上,兩隻魂鳥翻飛在空中。其中一頭背上,站立着攬陽士黑刀與白京,另一頭上站立着何川甘霖杜鵑原野,還有兩頭金毛巨人王。
得知那麼多事之後,攬陽士是不會允許黑刀與白京再呆在雪國的,便領着他們去將他們的家室一起接到這裡來。這對黑刀與白京來說,是天大的好事,他們已早厭倦之前平庸的生活,雖然攬陽士沒有收他們爲徒,但答應傳授他們一些上乘的武技。
何川身邊站立的兩頭金毛巨人王,是爲了護送他們到極北雪域去。作爲這片冰天雪地中兇名赫赫的狂獸,有它們在,其它一些雪域野獸,便不會前來騷擾。而且,這種做法,還是雪巨人部落對待客人的最爲尊貴的禮儀。
何川擡手將一塊魂石扔給攬陽士,說道:“前輩,魂石裡的內容我已經全部閱看,請將魂印抹去吧。”
“嗯。”攬陽士接過那塊魂石,說道:“道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到了之後代我向那位大人問聲好。”
何川點了一下頭,剛想操控魂鳥向北飛去,卻再次聽到攬陽士的聲音傳來。
“對了,原野。”攬陽士突然想起來拓拔戩交代的話,說道:“我徒兒進仙域前交代了幾句話,他說,再出來的時候絕不會拖你們後腿,他要與你們並肩戰鬥,重振四族榮耀。”
“嘿嘿,那我得加把勁,他現在可是要一飛昇天了!”原野笑着說道。
末了,兩隻魂鳥一頭向南一頭向北,同時飛去。
離開雪谷之後,何川等人徹底進入極北雪域,這裡是天下最爲寒冷的地方之一,也是擁有全天下最大無主雪靈脈的地方。常年滴水成冰,極度荒涼,沒有人煙,也寥有獸跡。一道道橫嶺側峰的冰雪山脈,縱橫交錯在潔白的大地上。
甘霖用手搓了搓雙臂,說道:“有義父靈魂之力保護,還能感覺到陣陣刺骨寒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裡地下有一條巨大的雪靈脈,還延伸出無數細小的支靈脈。雪靈極其充裕,就算我有靈魂之力保護,那些無處不在的雪靈,還是能滲透進來。”何川看了看原野,他也被凍着了,正催東土靈保護自己。
倒是杜鵑心情很不錯,她體內的紅屠雪靈正不停地吸納着散逸空氣中的雪靈。她站在魂鳥上,欣喜地打量着周圍環境,這裡對於她來說,纔是真正的人間仙境。
兩頭金毛巨人王站立在魂鳥背上,蹦跳着向一頭扇翅翱翔在寒風中的巨鷹呼吼着,似乎是看見了老朋友。魂鳥被它們跳得上下翻飛,險些一頭栽下去。
何川與原野對視一眼,頗爲無奈,他們不想帶上這兩頭喜歡折騰的傢伙。沒有它們護送,他們也可以正常抵達目的地。但是,能出動兩頭金毛巨人王護送,這絕對是雪巨人部落最高規格的待客之道,他也不好拒絕。
“咦,它們學那頭雪鷹叫,並不是在向它問好啊。”原野看着兩頭金毛巨人王不停學雪鷹叫,似乎是在挑釁,而非打招呼。
那頭巨大的雪鷹好像是被惹毛了,扇翅兇悍地飛了過來。突然,原野發現一頭金毛巨人流出了口水,不由一驚。
只見,流口水那頭金毛巨人王猛然躍起,撲向那頭巨型雪鷹,可惜它估錯了兩者距離,在離雪鷹兩丈遠的地方墜了下去。嚇得雪鷹一聲驚叫,急忙扇翅逃走。
然而,善於配合的另一頭金毛巨人王,也隨着躍起,然後在即將下落的時候,踩到那頭已經在下墜的金毛巨人王的肩膀,猛然將它蹬了下去。同時,它也獲得了二次跳躍的機會,並趁機抱住雪鷹,興奮地扭斷了它的脖子,最後歡呼着抱着雪鷹屍體,墜落到千丈之下的冰雪之中。
“這兩頭金毛巨人王體質太強了,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跟沒事一樣。”原野讚歎道。
見它們蹦跳着在下面揮臂歡呼,何川腦門上被氣出一條黑線,駕馭着魂鳥俯衝飛去。
過了一會,魂鳥重新飛到空中。一頭金毛巨人王一邊抱着雪鷹的屍體流口水,一邊謹慎地盯着另一頭金毛巨人王,饒是它踩着對方的肩膀,聯手捕捉到獵物,但還是不打算分享戰果。
起初原野不明白,那頭金毛巨人王已經饞得口水直流,爲何遲遲不肯啃食獵物?直到半日後,魂鳥抵達一片白茫茫的寂靜的冰域——雪域核心之地,他看見一個奇怪的飯莊,才明白是什麼回事。
一片散逸着嫋嫋靈氣的寒地上,一座由寒冰壘砌成的普通院子,靜靜座落在斜陽之下、冰雪之間。寒冰院子前,大約二十丈遠的地方,有一間用獸骨搭成的簡陋圓屋。圓屋邊上豎着一張破舊的錦旗,上面寫着四個歪斜的大字:狂獸飯莊。
一名光着膀子赤裸上身,只穿一件獸皮褲子,長着蓬亂赤發與掃把一樣赤色鬍鬚的老者,約有九尺高,腆着個油膩膩的大肚子,揮舞着一把血淋淋的大菜刀,正在砍剁着一頭雪域野豬。滑稽的是,在他前面,竟然有十幾頭兇悍的狂獸,各叼着獵物,排起隊伍,安靜地等待着。
“那位老前輩叫火廚士,雖然只是真靈脩爲,但他是我見過活得最久的人。據說,你祖先明帝,小時候都吃過他做的菜。他幾千年前就在這裡了,專門給前來的狂獸或靈獸做菜。雖然他行爲有些古怪,自稱是天下第一廚,但性情豪爽,很好說話。他與我的那位前輩是摯友,兩人也是這片雪域僅有的兩個人類。”何川對原野說道。
“真靈武者一般沒有千年壽命吧?”原野成爲靈武之後,對靈武的壽命也略有了解,真靈武者壽命是七八百年的極限,就算是聖靈明帝不死,如果不晉升爲賢靈,活到現在也到暮年了。
“傳聞他吃了什麼仙靈之物,獲得了很長的壽命。至於他活了多久,還能活多久,這誰也不知道。”何川說着駕馭魂鳥俯衝飛去。
抱着雪鷹屍體的金毛巨人王,興奮地跳了下去,跑到所有狂獸後面,邊流口水邊乖乖地等待着。何川等人與另一頭金毛巨人王則朝火廚士走去。
“哈哈,何老弟是來品嚐我的手藝,還是來看那個瞎子啊?”火廚士大笑着說道,並沒有擡頭。只見他將解剖好的雪域野豬,提着放到身邊一個裝滿粘稠血水的大桶中浸了一下,然後甩手扔了出去,等待在最前面的一頭白色劍齒虎,猛然躍起,叼着被處理好的食物,興奮地甩着尾巴離開了。
“呵呵,都有。”何川拱手笑道。
“咦,都不收報酬?”原野見白色劍齒虎叼着食物離開,不由新奇地多了句嘴。
火廚士聽到原野的聲音,好奇地擡起頭,打量他一眼,說道:“那狂妄的傢伙終於選繼承人了,這回應該是徹底死了吧?”
原野微微吃驚,擡頭看了何川一眼。
“什麼都逃不過前輩的眼睛啊。”何川笑道。
火廚士擺了擺手,指着一旁的雪地,說道:“你們坐會,我忙完再招呼你們。”
何川四處看了一下,一個凳子都沒有,但他也不奇怪,便席地坐下了。原野,甘霖,杜鵑也跟着盤腿坐到雪地上。
“二毛,大毛都能捉到天上的雪鷹了。”火廚士仰頭看着金毛巨人王說道:“你咋什麼都沒捉到?”
“咕嚕,唧,咕嚕……”金毛巨人王埋怨地嘀咕了幾句。
“你這小子,都活了二百多年了,還這麼笨!我這沒有剩下的食物,想吃自己去捉。”火廚士說道。
“咕嚕!”金毛巨人王擡起毛茸茸的金色手臂,指着排在最前面,站起有四丈高的白熊。
那白熊也是這片雪域的狂獸,它雙臂抱着一頭長得像兔子,卻有牛犢大小的野獸——它的獵物,忌憚地看着金毛巨人王。金毛遠比它強大,想讓它交出獵物,雖然它很害怕,但還是不肯乖乖交出去。
“咕嚕!”金毛巨人王雙目露出兇光,將手指向上移動,指向白熊的腦袋。意思很明顯,如果不交出獵物,它就是獵物。
白熊震驚地看着金毛巨人王,又扭頭委屈地看着火廚士,希望他能主持公道。
“嘿嘿,那你們倆打一架吧,誰輸了我就把誰做成菜。”火廚士拿着血腥的大菜刀,在粗大的胳膊上噌噌地磨了幾下。
白熊抱着獵物的兩隻熊掌突然鬆開了,傻傻地看着火廚士。片刻後,它一聲忿忿低吼,留下獵物,前肢着地,快速地逃跑了。
“這膽小鬼,就是受欺負的命。”火廚士扭頭看了看逃跑的白熊,轉過臉對金毛巨人王說道:“那它的獵物就歸你了,想吃熟的還是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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