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朔風寒雪在黎明時分停歇了。
大雪將一切都覆蓋了,近處的江堤上的古樹銀裝素裹,遠處綿延起伏的山脈原馳蠟象。
於火羽騎着黑色雪馬,率領着上千軍隊,意氣風發地奔馳在軍隊最前面。後面的隊伍整齊且快速地前進,隊伍中間有五個六丈高的巨大的寒鐵籠子,分別被幾匹雪馬拉着,那是專門用來囚禁雪巨人的籠子。但是,中間的那個寒鐵巨籠中,卻被用來囚禁着何川等人。
起先,於火羽只是想嘲虐他們幾句,說他們與其坐着簡陋的慢騰騰的雪橇,不如到籠子裡安全。沒想到何川卻點頭同意了。於火羽便大笑着吩咐侍衛打開籠子,請他們一行人進去。
“八爺,您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們本來是被他請去幫忙,現在卻被囚禁在這關畜生的籠子裡,真是窩火。”拓拔戩不滿地說道。
“何大人的意思其實很簡單。”白京給煙鍋中上了點碎菸葉,從放在中間的火盆中取出一塊熾熱的木炭,耐心地將煙鍋點着,嘬了幾口說道:“在外面,那傢伙肯定不放心,必然會派一些士兵看守,但在這裡面,他就放心多了。與其處處被人盯着,還不如坐在這裡自在。而且,這籠子雖然堅固,但以何大人的實力或原野老弟的刀法,破開它應該不是難事。我們就安心呆在這裡,權當是一趟免費的護送吧。”
“呵呵,白掌櫃終於想通了。”何川笑着說道。
“這得多謝白大人提醒。”白京笑着拍了拍拓拔戩的肩膀,說道:“成大事者,必然會將隱忍放在第一位。”
“搞不懂這些,反正我覺得窩囊。”拓拔戩小聲嘀咕道,接着提起酒罈咕咕喝了幾口。
黑刀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黑色彎刀。黑子將熟睡的小河馬放到獸皮毯子上,雙手放在巨籠的寒鐵柱子上,新奇地看着奔馳在寒風中的冰天雪地。杜鵑依靠在一堆被褥上,雙臂環胸,閉目休憩。甘霖盤腿坐在一個避風的角落,認真地翻閱着書籍。原野蓋着一條獸皮毯子,正呼呼大睡。
“他們就是用那些巨弩來獵捕雪巨人的?”拓拔戩放下酒罈,好奇地指着巨籠後面十餘架捆綁在平板車上,被雪馬拉着的巨型強弩。
“那是攻城弩,破壞力非常強,連城牆都可以穿透,也是守城利器。爲了異想天開的念頭,連昇月城家底子都搬來了。”白京嘆了口氣,失望地說道。
“怎麼不見用來攻擊的專用箭矢?那些攻城弩射什麼?”拓拔戩問道。
“就是這些士兵手中的長矛。”白京指着那些一手握繮繩,一手持兩丈長的長矛的士兵,說道:“這些人都是城中精銳長矛騎士,他們手中的長矛近可衝刺,遠可投擲,關鍵時候還可以作爲攻城弩的箭矢。”
“這麼厲害!”拓拔戩笑着說道:“老子將來一定要組建一支這樣的軍隊。”
突然,隊伍最前方的昇月城旗簡單地搖晃幾下,整支隊伍迅速勒馬停下。
“怎麼了?”何川擡起頭問道。
甘霖放下書籍,站了起來,向前努力望了望,搖頭說道:“被隊伍擋住了,看不清。”
這時,於火羽前方,兩裡遠的位置,出現一個巨大的冰窟窿。兩頭五丈長、渾身佈滿堅硬的白色鱗甲的巨鱷,兩爬行在厚厚的冰雪之上,相互追逐着。
“大人,現在正是白江巨鱷交配期,這個時間,它們性情狂暴,極度危險,我們要不要動用攻城弩將它們射殺?”於火羽身邊扛着昇月城旗子的士兵問道。
“不用,那巨鱷肉的味道如何?”於火羽拿下頭盔,睨視着那兩頭巨鱷。
“呃,這個,小的沒有吃過。”扛旗兵一怔,搖頭回道。
“那老子今天就烤了它們,讓你們一飽口福。”於火羽說着從馬背上躍起,雙手迅速凝聚出兩團粘稠的、黑紅摻雜的火巖靈球,迅速衝向那兩頭白江巨鱷。
那白江巨鱷在這戒靈區,連像黑刀這樣強大的獵人都不敢招惹,已經幾乎無敵,沒想到一個渺小的人類竟然敢打擾,它們不禁怒吼,兇悍地像於火羽衝去。
“總兵大人威武!!!”前面的軍隊忽然爆發出震天的呼喊聲,似乎每一個士兵都很興奮的樣子。
“那是什麼吼聲?”甘霖奇怪地問道。
“應該是白江的巨鱷吧?”何川問道。
“不錯,是這江中霸主,巨型白鱷。”白京點了點頭說道:“那傢伙憑藉着紫靈牌的庇護,又在士兵前耍起威風了。”
“轟!!!”突然一團劇烈的黑紅摻雜的巨大火焰,爆發在前方,滾滾濃煙直衝天頂。同時伴隨着巨鱷的慘叫聲一同傳來,似乎有一頭巨鱷已經被擊中。
腳下冰面上被震出道道裂痕,但所有人都將注意放到前方,沒有人注意腳下。
接着,又一團劇烈的黑紅摻雜的火焰爆炸在前方,腳下冰痕再次裂開。
似乎是於火羽已經成功將兩頭巨鱷擊殺,整支軍隊爆發出喧天的歡呼聲。
片刻之後,身體上緩緩流動着黑紅色刺目的熔岩的於火羽,提着半條已經被燒熟的巨鱷尾巴,走到寒鐵巨籠前,耀武揚威地說道:“師傅,十幾年前,您老人家在曾被巨鱷偷襲,導致重傷,現在徒兒斬殺了兩頭,也算爲您報仇了,這條尾巴,就算是徒兒孝敬您的。”
“哼,再不行軍,這江冰就要裂了。”白京沒有去接那條焦熟的巨鱷尾巴,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努力剋制心中的怒火。
“哈哈。”於火羽猖狂大笑,將那半截烤熟的巨鱷尾巴,扔到囚籠中,轉身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緩緩流動在他身上的黑紅色熔岩,爆出一個巖泡,一滴岩漿濺射到黑子面前的寒鐵柱上,冒出一縷黑煙,發出滋滋的響聲,快速地將一根寒鐵柱腐蝕出一塊融痕。
隨着於火羽走到軍隊前,停滯的軍隊再次出發。
過了一會,黑子轉過身,坐到黑刀懷中,將攥緊的小拳頭舉到黑刀眼前,神秘地說道:“爹,你看。”
當黑子把小拳頭展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一縷拇指大小的,黑紅交融着的火靈,竟然從他小手掌間飄飛起來,然後在顫動一下,方纔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這!”黑刀急忙抓過黑子的小手,緊張地問道:“你怎麼會抓到那東西?它燒傷你沒有?”
“一點都不疼。”黑子怯怯地看着黑刀驚慌的樣子,指着身後被融出一塊疤痕的寒鐵柱子,說道:“它是從那地方冒出來的。”
“竟然能抓住黑斑岩火的殘靈,而且不被燒傷?”何川的眉毛不由皺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白京不可思議地問道。他曾被那火靈傷到,痛苦至今,而黑子不是黑斑岩火的宿主,卻不受傷害?
何川四顧一下週圍,左右除了空空的巨籠並沒有人,前後騎馬的士兵離他們也比較遠,而且寒風呼嘯,他們根本聽不見籠中的聊天。
“這樣的事曾在杜鵑身上發生過。”何川撫了一下自己的八字鬍鬚,說道:“杜鵑六歲那年,曾有一位擁有紅屠雪靈的靈武者,偷偷潛入她家,刺殺她爺爺。當時,守護她爺爺的衛士有六人,包括她們孫女二人,共八人被紅屠雪靈冰封。當時,我還是皇城中的護城隊長,得知此事後,一路跟蹤兇手,終於在百里之外的荒郊,藉助玉鳥封印將兇手擊殺。後來,當我回來的時候,卻驚訝發現,被紅屠雪靈冰封數個時辰的杜鵑,竟然還活着,其它人卻早沒了生命跡象。以杜鵑當時的體質,是絕不可能存活的,可她偏偏活了下來,而且還毫髮無傷。這事困擾了我很久,直到一年後的一天,杜鵑找到我,請我帶她去一片她從沒去過的寒冷墓地,在那她發現了重新凝聚的紅屠雪靈,並被它認可,成爲了靈子。”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不知何時醒來的原野,嘖嘖稱奇地說道。
“以常理來講,那些聚集成團的靈氣,會依附在最適合的宿主身上,但是也可能會出現特殊情況。比如,出現了更適合的宿主,那靈氣就不會傷害他。”何川說道。
“大人的意思是,黑子比於火羽更適合黑斑岩火?”黑刀震驚地問道。
“適不適合,等我們接近北面的雪人部落時,你就知道了。”何川微微一笑,雙手墊在腦後,依靠在物品堆上,說道:“我們現在什麼都不要做,隨他折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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