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原野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醒來,掃視周圍一圈,發現甘霖依然狼狽地躺在地上酣睡,杜鵑與樓氏姐妹趴在狼藉的酒桌邊上,也在沉睡,拓拔戩抱着個空酒罈,依靠在牆邊,正在打呼嚕。何川揹着手,站在窗邊,靜靜地看着外面的細雨。
“何叔,守鶴哪去了?”原野迷迷糊糊地站起來問道。
“走了。”何川轉過臉,兩撇濃密的鬍鬚微微揚動一下,勉強笑道。
“走了?”原野不解地問道:“去哪了?”
“風岄谷。”何川說道。
“風岄谷,那是什麼地方?”原野從未聽過這個地方,也沒有聽守鶴說過。
“風國與火國最南端的交界處,一個常年罡風不止的地方。”
“什麼?”原野大驚,神情不禁清醒,急忙問道:“他爲什麼要去那裡?”
“聽他說,他的爺爺的師祖住在那個地方,他要去哪裡學天下最好的箭術。”何川平靜地說道。
“這麼大的事,他爲什麼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呢?”原野驚怒地說道。
“並非他不想與你們道別,只是他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分別場面。”何川知道原野不會罷休,便指向南方說道:“他已經離開一個多時辰,想去與他道個別就去吧。”
“甘霖,拓拔!”原野一隻抓起甘霖的衣服,另一隻手提着拓拔戩,猛然從窗戶中躍出去。
空氣中迅速凝聚出一頭十丈長的土黃色靈龍,帶着原野三人,呼嘯着向南飛去。
“怎麼回事!?”拓拔戩驚駭地看着周圍呼嘯的風雨,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頭土靈龍的頭頂。
甘霖揉着暈騰騰的腦袋,也是一臉疑惑。
原野站立在龍首上,望着南方,說道:“守鶴走了,我們去和他道個別吧。”
聽到原野的話,甘霖與拓拔戩頓時沉默了。早在原野沒有回來之前,守鶴就透露出想去風岄谷的念頭,只是他不相信原野是真的死了。現在原野不但回來,還變爲可以力戰四紋幻靈武者的九紋拳靈,實力遠遠將他們三人甩在身後,他必然是不願意拖他的後腿。
“其實我挺羨慕他的,至少有提升的機會。”拓拔戩嘆息一聲,說道:“我都不知道去哪提升自己的實力。”
“義父說過要爲我們尋找師傅,放心好了,天下一定有會使用黃金巨人血脈的鐵手族人。”甘霖安慰道。
一炷香之後,茫茫細雨中,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守鶴,揹着一筒裝滿箭矢的箭筒,手拿鶴之弓,快速奔跑在沙漠之中。雨水洇溼了他的頭髮,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他強忍着心中的思念,不願回想在這片大沙漠上的點滴往事。
突然,原野的呼喊聲從身後傳來,“守鶴!”
守鶴雙目猛睜,急忙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體,生怕他們是來挽留他。
原野三人從土靈沙龍上躍下,沙龍隨即化爲細沙,飄散在細雨之中。
“我們不是來挽留你的。”拓拔戩笑着打消了守鶴的擔心。
“兄弟離開,要遠去萬里之外修煉,我們三人從內心支持,但也得給個送別的機會啊。”甘霖也露出了笑容。
原野遠眺着蒼茫模糊的南方,說道:“像以前一樣,來比一場,看誰先跑到這沙漠的最南邊?”
“好啊!”守鶴拿下蓑衣與斗笠,將鶴之弓背到身上,說道:“那麼,開始吧!”
“嗖、嗖、嗖、嗖!”四道矯捷的身影,快速奔跑在沙漠之中。
細雨中,廣袤的藏月大沙漠顯得是那麼寂寥。綿延起伏的沙丘似乎萬年不變,安靜地沐浴在這終年難得一見的細雨之中。
甘霖十六歲,守鶴與拓拔戩各十五歲,原野十四歲,他們四人,一路奔跑,沒有說話,也沒有悲傷,臉上始終掛着一抹自信的微笑,衝向前方,更像衝向未來。至於未來,他們永遠也不會想象到,他們會有多麼的強大!
幾個時辰之後,漫長卻又短暫的奔跑結束了。
威嚴壯觀的陲陽城北門前,守鶴高舉手中的黑弓,說道:“我將從這陲陽城進入風國,然後直向南去,抵達風國與火國的最南交界處——風岄谷。那裡住着我們如今土目族最偉大的神射手,他將會傳授我天下最厲害的神射術……三個月前的那一幕幾乎令我萬念俱灰,我絕不允許那樣的事再次發生!等再見面的時候,我要於你們一起戰鬥,而非拖你們的後腿!”
原野三人雙眼溼潤,卻面帶笑容,用深信不疑的目光看着守鶴。
“走了!”守鶴將弓背到身上,轉身走向陲陽城的北門。
良久,他們三人靜靜地佇立在細雨中,望着守鶴的身影走進城門,直到消失,方纔轉過身。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何川與樓氏姐妹,正在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看着他們。
原野三人轉身向走了過去,當看見樓氏姐妹身上揹着的包裹時,不由微微吃驚。
“你們也要走?”甘霖略微惆悵地說道。
“是啊,離開族落那麼久,也該回去了。”伏蝶說道。
“你們不是也要離開麼?”飛燕反問道。
原野擡頭看着何川,問道:“何叔我們要離開嗎?”
何川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在這裡待了十幾年,有了感情,但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找到了你,也得到了叢雲刀,是時候離開了。”
“我們要去哪?”原野問道。
“這藏月沙漠之北是雪國,雪國的最北端,有一片荒蕪人煙的極寒之地,那裡有一片聚集的着無數兇獸的無主雪靈之脈,我的一位前輩隱居在那裡,玉鳥也在他的手中。”何川說道。
靈淵大陸有七大勢力,中間的超級大國風國,東邊的超級大國水國,南邊的上百小國聯合的超級大聯盟,西邊的超級大國火國,火國以西的七個小國聯合起來的小聯合,北邊的超級大國雪國,以及一片佈滿兇獸無人敢涉足的極北寒地。這七大勢力都擁有着超級靈脈,其中六道靈脈被人類佔領。只有極北寒地的那片最大的雪靈之脈無主,雖然幾大勢力都覬覦它,但擁有無數兇獸、靈獸守護,那片雪靈之脈始終未被染指。
“義父不先收服叢雲刀再啓程嗎?”甘霖問道。
何川搖了搖頭,道:“經過上次的教訓,我不能再掉以輕心,等到我那位前輩身邊,再收服它吧。”
“玉鳥究竟是什麼東西?”飛燕疑惑道,她對天下九大靈器中排名第五的玉鳥早有耳聞,卻一直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
“它是一塊完美無暇的神玉,蘊含着天下最強的封印之術,只要能吸納足夠多的雪靈與水靈,就能將老妖母封印住,而原野手中的刀,是唯一可以將妖母斬殺的武器,兩者結合在一起,方纔有希望剷除老妖母。”甘霖解釋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原野有些不安地問道。
“給你三天時間,好好陪陪愛你如子的江老。”何川微微一笑道。
“好。”原野感動地說道。
這時,伏蝶突然從腰間解下半塊碧綠色的水靈玉,交給原野,笑着說道:“多謝你救了我們姐妹倆,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帶着它去樓氏找我們,只要你開口,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
“嗯!”原野接過碧玉點頭道。
飛燕也將自己腰間的那半塊赤紅色的火靈玉解下,交給原野,依依不捨地說道:“這兩塊玉是我們姐妹最喜歡的佩飾,原本就是一塊,不可以分開,這塊也送你吧……”
“謝謝你們,我會好好保管它們的。”原野感動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一心想要復國,雖然艱難無比,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一定會來幫你的。”伏蝶看着原野那雙明黃色的眼睛,說道:“希望你到時不要嫌棄我們勢力單薄。”
“不會的,你們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原野堅定地說道。
細雨中,再次送別樓氏姐妹,雖然傷感,但他們前方的路剛剛清晰,除了原野還有一件心事未了,解決之後便可以啓程了。
“好了,原野你去城中買點酒菜,去見見江老吧。”何川望着走進陲陽城的樓氏姐妹,轉過臉對甘霖和拓拔戩說道:“至於你們倆,也得跟我走。極北之地的我的那位前輩,就是精通音律的天下少有的強者,甘霖,到時你可以拜他爲師。”
“那我呢?”拓拔戩焦急地說道。
“雖然我也不知道哪有覺醒了黃金巨人血脈的鐵手族人,但我知道有一位鐵手族高手,統領着一羣雪域巨人,不管他有沒有覺醒黃金巨人血脈,其實力是無庸置疑的。到時我們順路去拜訪一下,希望他能收你爲徒。”何川說道。他知道,這四名少年都有一股銳不可擋的氣勢,只要借給他們一股東風,總有一天,他們都會騰空化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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