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大軍已經將那些魂術師團團圍住。
此時,只要帝千邪一個念頭,天下諸門就不得不面對鬼靈軍隊的圍攻!
就像……他們之前圍攻鳳無邪一樣……
只不過,現在,局勢徹底反了過來。
兩名荒神強者眉頭都是緊鎖。
本以爲此次圍殺鳳無邪是必勝之局,他們萬萬沒想到……帝千邪會突然出現!
而且——他竟然是黑暗系魂力!
在戰鬥上,黑暗系魂力可以操控靈魂,對大部分系別的魂力都能起到壓制作用!
而且,帝千邪手中那把劍……
一劍抵萬軍!
這些猙獰恐怖的鬼靈,難不成,都是那把劍下的亡魂??
兩位荒神老者不甘道:
“帝教主,此事因令夫人而起,就應該讓她來承擔後果!你這樣一味迴護,是何道理!”
“沒錯,是鳳無邪欠下血債在先,我們尋仇在後,帝教主剛纔那番說辭,實在是強詞奪理!”
這時,墨榮在後面,一邊照看着鳳無邪,一邊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夫人之前拿出證據,證明自己之時,也沒看有誰與她講理啊?”
——這些事,他都在魂珠之中聽得一清二楚。
鳳無邪虛弱地睜開眼,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忘附和道:
“是啊,沒人聽我講道理,我很慘呢。”
不就是賣慘賣無辜嗎?
她冤死了好嘛!
墨榮嘖嘖有聲地搖了搖頭:
“現在,眼看我家教主厲害,有些人倒開始一口一個講理了……呵呵,臉呢?”
小白此時已經縮小了體型,變成了人形小正太,他一臉誇張地說道:
“墨公子啊,你不懂,我主人說過,有的人吶……從來不要臉!還有的人吶,臉皮厚得像城牆!用火炮都打不穿!”
墨榮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聲音卻是大到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很多魂術師聽見,臉上都是露出了羞怒交加的樣子。
那兩名荒神老者卻是面色一沉。
雖然他們不清楚突然出現的帝千邪與墨榮怎麼知道得如此詳細,但卻也受不得被這樣奚落。
其中那名荒神老者重重一哼:
“鳳明珠是鳳無邪的親族,她拿出來的東西,算不得什麼證據!世知鏡的內容誰都可以僞造,她證明不了鳳無邪的無辜!”
那些魂術師們雖然還懾於帝千邪的威勢,不敢大聲附和,但卻也是紛紛點頭。
顯然,他們雖然冷靜下來了,但也依然不相信鳳明珠手中世知鏡中的內容。
帝千邪露出了一抹冰冷而又不屑的笑意。
眼看他便要下令讓鬼靈大軍進攻,那沒有說話的另一名老者開口道:
“帝教主,今日之事並非我等不講道理!”
帝千邪看了看他。
這名老者話語間倒是沒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很是誠懇地說道:
“今日到場之人,都是有親友慘死於令夫人之手。逝者已矣,我們能做的唯有替親人復仇!可就憑一個不知真假的世知鏡,實在無法服衆!”
然而帝千邪聽了他的話,臉上寒意卻是越發濃重:
“不知真假?道理?”
他語帶嘲諷,冷笑:
“本教主許久沒聽到這麼可笑的笑話了,墨榮,他們講笑話的功力,可比你強多了。”
墨榮扶額,連連稱是。
其餘人都沒聽懂,帝千邪的話是什麼意思……誰給他講笑話了??
他們不是在認真地與他講道理呢嗎??
就連一向思路敏捷的小白都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問墨榮:“有人在說笑話嗎?爲什麼我一點都沒有笑的衝動?”
墨榮同情地看了天下諸門的修煉者們一眼,這纔對小白解釋道:
“這些傻子居然妄想跟教主講道理……這難道還不好笑嗎?”
小白:“…………是有點好笑了。”
也就是在這時——
帝千邪冷麪如殺,凌厲逼人,冷哼:
“本教主的話就是這天下的道理!而我夫人的話,就是我的道理!”
“你……”那名荒神老者指着帝千邪,惱怒至極。
“怎麼?你還要跟本教主講道理嗎?”
那老者語塞了一會兒,狠狠一甩衣袖,上前一步:
“帝教主,令夫人是我們唯一能找到的復仇目標,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麼放手!”
帝千邪微微眯起眼睛——
鬼靈軍團感受到他心中升騰而起的怒意,低聲咆哮起來!
被圍住的魂術師們都是神情一緊。
這些鬼靈完全不同於他們以前所見。
不僅具有實體,更是披堅執銳!
它們雙眼之中閃動着如血的紅光,裡面盡是對生靈血肉的貪婪渴望!
帝千邪伸出手,握住了遊弋在身前的黑色長劍。
“無邪不讓我殺人。所以,這些人,你可以讓他們半死不活,生不如死,但是不能吃掉。”他淡淡開口說道。
那黑色長劍發出了一聲劍鳴,其中既包含着一種不甘,又帶着一抹服從。
兩名荒神強者對視了一眼,各自的嘴角都是猛地一抽!
帝千邪他……他難道……是在與那柄劍說話?
什麼半死不活?生不如死?還吃?
說什麼的這都是,怎麼這麼嚇人呢……
鳳無邪蒼白着臉色,也不禁吃力地睜開眼,朝那把劍的方向望了一眼——
因爲緘羽正在她耳邊激動地說着:
“無邪,那是鬼泣!黑暗之劍!”
“嘖……沒想到這傢伙也會臣服於人……”赤炎卻是用帶着點感慨的語氣說道。
“我們總會遇到合適的主人,不奇怪。”若墟大叔則是笑着說道。
“啊,是鬼……鬼泣哥哥啊,我有點怕他……他太能吃了……”青檀弱弱地加了一句。
而且,他吃的,都是各種生靈的靈魂!
青檀弱弱地抱緊了自己,瑟瑟發抖,好像生怕自己也會被鬼泣吃掉似的。
鳳無邪沒想到,帝千邪這次歸來居然帶回了九柄劍器中的黑暗之劍。
不過想想也是合理。
畢竟,是君不染安排了他進入魂珠……他說過,要送帝千邪一場機緣。
所以,鬼泣之劍,就是這場機緣了?
收穫着實不錯嘛。
正想着,胸口的劇痛打斷了她的思緒。
鳳無邪忍下了到嘴邊的鮮血。
她拋開雜亂的心思,抓緊時間療傷。
一會若是打起來,她絕不能拖帝千邪的後腿!
此時,那兩名荒神老者已經攔在了帝千邪與一衆魂術師之間。
他們不知道帝千邪手中那柄劍是什麼。
但是那劍身之上透出的凶煞之氣,卻讓他們不得不重視!
帝千邪手中鬼泣劍上殺氣暴漲!
鬼靈軍團身上的黑氣狂亂起來,如同即將決堤的洪水一般!
兩名荒神老者神情一怒,身上魂力也隨之升騰起來!
那些魂術師更是死死盯着周圍的鬼靈,握緊了手中兵器!
就在場上氣氛緊繃到了極點,雙方即將出手之時。
一個聲音突然從戰場之外插了進來,打斷了兩邊交織在一起的殺氣——
“且慢!住手!”
只見天空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飛舟!
上面藥師聯合會的標誌赫然入目!
一道身影自飛舟之內閃出,落在了戰場中央。
此人正是藥師聯合會的會長——聶蒼羽!
“聶會長?”兩名荒神老者對他的到來有些驚訝:“你怎麼會來?”
而帝千邪卻沒有因爲聶蒼羽的到來而有所鬆懈。
他只是讓鬼靈大軍暫時停下,便淡淡地看着藥會會長,沒有說話。
聶蒼羽先是向那兩名荒神老者點了點頭。
他看到了一邊受傷昏迷的尤老,卻沒有多問。
——怎麼也猜出了八九分。
聶蒼羽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我今日來一不爲尋仇,二不爲結怨。我來,只想勸諸位,各退一步。”
他看向了那兩名荒神老者:
“若說復仇,沒人比我藥師聯合會更有資格,是也不是?”
兩個老者對視了一眼,卻說不出反駁之言。
聶蒼羽又看向帝千邪:
“帝教主,你知道嗎,我藥師聯合會的弟子,在短短數日之內,已經死了三千多人吶!”
帝千邪不爲所動,只道:
“旁人三千條命,在我眼中,也不比我夫人被人刺的那三劍,痛穿我心。”
聶蒼羽這位老會長聞言,聲音輕顫,眼睛也是紅了:
“帝教主心疼自己的夫人,老夫可以理解。可是,帝教主啊,你又可知?那些死去的藥師,很多都是年輕的孩子們……那些孩子們立志懸壺濟世,救人於危難……你不曾見過他們,不曾知道,他們都是有着赤誠之心的……好孩子……”
老會長的哽咽之聲,讓所有人都漸漸放下了劍。
帝千邪也靜靜地收回那些鬼靈。
老會長抹了一把眼淚,望着鳳無邪,心酸嘆道:
“就在不久之前,鳳尊主靠着一手毒術救人,揚名天下,那些孩子們得知之後,對毒術既憧憬,又欣喜,老夫收到了他們來自各方的許多書訊,在訊中,他們紛紛立志想要成爲鳳尊主那樣的藥師、毒師……可是眨眼之間……他們卻都屍骨無存了……帝教主可否分出一些善意,心疼一下這些孩子們呢?”
帝千邪的心驀然一軟:“……”
鳳無邪也是通紅着眼……已經,死了三千多名,年輕藥師了嗎……
四周一陣靜謐。
風聲,如同悲傷的嗚咽。
——願亡者之靈向西,隨落霞彩雲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