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你這是什麼意思?”
鳳子仁端着高高在上的長輩架子,一副教訓孩子的語氣:
“你生於鳳家,長於鳳家,如今,你不與長輩商議,就不知羞恥,與人私定了終身,本就與禮不合了,這彩禮說來說去,到底也該歸於鳳家,不然我們把你養這麼大了,你卻跟了別人……豈不成了養不熟的白眼狼?”
夜幕已經降臨,庭院下已經掌了燈,一盞一盞的紅燈籠,映出柔和的光。
看起來祥和極了。
但偏偏這個鳳子仁,卻如同老鼠屎一般,小小一粒,卻壞了整個氣氛。
原本,宴席上那些被請來觀摩歡迎鳳無邪的各路世家們,都已經被帝千邪所送的這天價的彩禮驚呆了,嫉妒得紅了眼!
可再一看鳳子仁與鳳無邪這之間的態度,登時,許多世家便換上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
鳳子仁見鳳無邪不說話,便以爲自己的話戳到了她的痛處,語氣越發嚴重了起來:
“無邪,當初,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你便任由這個男子住在你的白竹院裡,日夜相對,一住就是許久!我這個當大伯的都替你害臊!”
鳳子仁那表情,還真是一副悲痛作孽的模樣,好像自己的女兒成了低賤的妓子一樣痛心疾首。
鳳無邪瞧他那副表情,嘴角諷笑,目光中帶着一絲冷嘲。
一時間,宴席之中那些不知內情的賓客們,多數都紛紛搖頭:
“真是太不合禮數了!”
“原以爲鳳家嫡小姐是個冰雪一般的人物,怎麼竟如此糟蹋自己的清白啊……可惜了……”
“也難怪,這位三小姐自小父母就不在了,以前又是個腦子有病的傻子,缺少管教,難免如此……”
隱隱有幾聲議論,飄到了鳳子仁的耳朵裡,鳳子仁聽到了,這才覺得心中舒服了些!
鳳無邪這個賤丫頭!
她不是想擺場子耍威風嗎?
他正好讓她身敗名裂!
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他的兒子怎麼會手腳俱廢?他的女兒又怎麼會苦命早逝?早就能當上鳳家繼承人了!
哪兒又輪得到那個旁系支脈的鳳明珠過來耀武揚威!
鳳子仁心中真暗暗竊喜着——
鳳無邪發話了:“大叔伯,你說夠了嗎?”
她明明在笑,卻令鳳子仁覺得後背一冷。
“無邪,這彩禮,說來說去,你都應該……”
“都應該交給你?”鳳無邪抱懷,像是像笑話一樣看着眼前這個嘴臉貪婪,令人憎惡的男人:“請問,你是我爹嗎?”
鳳子仁被噎了一下:“我雖不是你爹,但我是你……”
“那你是我孃親嗎?”鳳無邪打斷他的後話,又冷聲質問。
鳳子仁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說不上話來——廢話,他是男人,怎麼會是這個賤人的孃親,這賤人,簡直是在強詞奪理!
“哈!”鳳無邪輕笑一聲:“你不是我爹不是我娘,那你是家主嗎?”
鳳子仁緊攥着拳頭!
這還用說,現在誰不知道,家主是鳳明珠!
鳳無邪一副好奇之極的表情:“大叔伯,你莫不是覺得,自己僅憑着一個大叔伯的身份,就想侵吞掉這些彩禮吧?這彩禮到底應該給誰,跟你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這麼多珠寶金銀,當然是給……”
“當然是給我家無邪的!”帝千邪冷睨着鳳子仁,一字一句之間,斷絕了鳳子仁的所有念想:“難不成,本教主的東西,還能給你這個雜碎不成?!”
鳳子仁先是一愣!
這男人竟然在人前罵他是雜碎??
鳳子仁被帝千邪的眼神所震懾,心裡虛得很,但他卻清楚,今日既是歡迎鳳無邪回府的日子,又是這位帝千邪送彩禮的日子,縱使帝千邪再生氣,也不會在這種日子裡對他怎麼樣!
這麼一想,他的膽子就又大了上去:
“我從沒說這些彩禮是我要的,我只是說,彩禮應該歸於鳳府,爲家族所用!”
“大叔伯,這件事,恐怕也不是您有資格決定的!”鳳明珠作爲現今的家主,終於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來,出言落定:
“帝教主與無邪能喜結連理是我們鳳家全族上下之所願,這些彩禮,帝教主既說是送給無邪一人的,那便就是她一人的!其他人,一個子兒都不能動!”
鳳子仁還想再說什麼,鳳明珠的眼神卻如同利刃般射向了他:
“大叔伯,今日這頓宴,您若是還想吃,就坐回去,如果不想吃了,就走吧!”
這是直接趕人了。
鳳明珠心裡也早對那兩位叔伯失去了耐心,也就是看着他們是長輩的面子上,才讓他們也來宴席上吃頓飯,哪知鳳子仁居然在這種場合給無邪難堪!
鳳子仁的老臉青一陣子紅一陣子,終於掛不住面子,退到了一邊的席位上。
算是勉強作罷了。
鳳明珠與鳳無邪微笑對望了一眼,而後轉過身,面向衆賓客:
“各位,我大叔伯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不懂規矩,胡言亂語,讓各位見笑了。”
頓了頓,又道:
“無邪天賦超然,本是我們鳳家的繼承人,卻讓位於我,是以我才能掌管鳳家。無邪清白自持,自是不會有越矩行爲,今日,帝教主彩禮相贈,婚約已成,還望得到各位的祝福!”
此言一出,宴上衆人基本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紛紛舉起酒盞,一併祝願。
折騰到了現在,纔算是真的吃上宴。
鳳無邪懶得在這種時候費力氣理會旁人,她與朋友們長久不見,歡聚都來不及呢。
短暫的風波過後,整個鳳府又恢復了熱鬧歡樂的氛圍。
鳳無邪坐在朋友們中間,舉杯相敬。
唐小渣還是那樣嘻嘻哈哈調皮可愛的:“無邪,你魂力更厲害了,不像我,我就一點進步都沒有~我爹天天作詩罵我呢!”說着還撅了下嘴。
鳳無邪又想起了那位不管說什麼話都喜歡吟詩作對的唐老爺,不禁莞爾:“沒事,你有錢就夠了。”
大家聽後一陣笑聲。
說起有錢這個事兒,自然不能不提金玉銀,金玉銀一說起話,頭上的金絲流蘇就嘩啦啦地晃動起來:
“老大,那你以後是要跟着帝千邪走了嗎?他家是在哪兒啊?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
帝千邪就坐在鳳無邪身邊,自然也聽到了這個話,但他只是微微瞥了這個金玉銀一眼,並沒有理會。
——在他眼裡,金玉銀那一身亮瞎眼的金翠首飾簡直是一個大寫的“醜”字。
他不想跟這樣的醜女人搭話。
瞧瞧他家的無邪,永遠那麼漂亮,衣裙從來都是白色素雅的,連發上也只有最簡單不過的玉簪而已!
這才叫美!
鳳無邪也再次被金玉銀那一頭金色吸引了去,隨後又垂下目光,半是隱瞞地迴應道:
“他家確實很遠,不過,只要有心,以後該見的時候,總能再見。”
“嗯,說得對!”
……
就這樣,熱鬧了一個晚上之後,宴席方纔散去。
待將賓客送走,將遠道而來的友人都在鳳府安頓好了之後,鳳無邪又收好了那些帝千邪送來的彩禮,這才終於有時間休息一番。
漫長的夜,寧靜的月。
白竹之地,臥房之中——
鳳無邪漸漸睡去。
進入了疲倦的夢鄉。
朦朦朧朧,恍恍惚惚……
鳳無邪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一片陌生的竹林之中!
誒,她明明記得自己睡着了啊?
怎麼會在這兒?
這片竹林十分茂盛,彷彿一眼望不到盡頭,在月下,顯得有些詭異!
鳳無邪的方向感一向很好,但她此時卻有些迷惑了——
究竟應該從哪裡走,才能出去?
就在疑惑之際,鳳無邪覺得眼前一道白色閃過!
月光之下,突然多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從身材和衣着上可以看出來。
只不過,那女子帶着面紗,所以鳳無邪無法看清她的長相!
“誰?”
鳳無邪手中暗暗蓄起魂力——
然而,那蒙面紗的女子卻是一言不發,直接飛身而起,朝鳳無邪攻了過來!
她的身法,就如同此時此刻的夜色一樣,詭異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