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千邪被這聲河東獅吼嚇了一跳,心知鳳無邪這回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但他正跟蕭紫打得激烈,關鍵時刻,如果收手,豈不是要被蕭紫這個雜碎小瞧了去?他堂堂帝大教主的面子,豈不要掃地?!
同時帝千邪心裡也很憋悶,因爲鳳無邪對他用了一個“滾”字。
她居然讓他“滾”下去????
當然了,這女人以前也經常會讓他滾。
但,以前那都是私下裡罵的,這次可不一樣啊,這次,她可是當着一大羣人在讓他滾啊!!!
到底是誰給她的這麼大膽子?!
帝千邪心裡琢磨着,一定要忍住,堅決不妥協,這一次至關重要,如果他聽了鳳無邪的,真的住了手,那恐怕就要被世人笑話死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怎麼能怕一個女人?
“女人,此事輪不到你插手!”帝千邪硬着頭皮呵斥道:“你回屋睡你的覺去!”
“哼。”鳳無邪一聲冷哼,合着帝千邪以爲她到現在纔出現,是因爲她之前都是在睡大覺?
她倒是不想管!倒是想睡覺!關鍵是她的房頂呢???
掀了她的房頂,燒了她的房門,還讓她乖乖在房子裡睡覺?
況且,還有那一羣擠在她屋子裡嘰嘰喳喳的學師弟子們!
怎麼睡?
鳳無邪現在恨不得把天上交手的那兩個男人打到長睡不醒!
“蕭……鏡水,你怎麼搞的?!他不懂事就算了,你怎麼也不住手?這裡可是你的太荒古院!!被打成現在這副慘樣,你高興?”
此時。
太荒古院上空。
帝千邪與蕭紫於蒼穹之上縱橫睥睨!
他們兩個,雖然已有了停手的想法,卻誰也不想先停手!
所以,縱然聽出鳳無邪聲音中明顯蘊含的怒意,帝千邪與蕭紫仍是咬着牙手下毫不停歇。
大不了被她數落一頓,然後再好好哄哄……
帝大教主心中如是想到。
就不知道能不能哄成功……
這次之後,怕是要出點血了……
蕭紫也有了這樣的覺悟。
不過,還是儘早結束的好!
兩個人同時做下了決定!
半空一掌交擊,二人借反震之力後退了一段。
沒有語言,也不需要語言。
這兩個宿命之敵早已經不需要用語言來作爲戰鬥的點綴!
兩道沖天而起的魂力攪動着氣流,在天空中形成了兩個遙相呼應的漩渦!
太荒古院觀戰的每一個人,都清醒的意識到——
這將是,驚天動地的一擊!
然而,就在這時!
一個冰冷如寒冬之雪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還不住手,想死嗎?!!!”
一青一紅兩道光芒驟然從地面升起!
那魂力凌厲之極又剛烈之極,竟是在兩名至強者佈滿天空的氣勢之上洞穿而過停在了二人中間!
是風火雙劍!
白衣,絕代,御劍,持炎!
正是鳳無邪!
正在對峙的兩大強者齊齊一滯。
因爲鳳無邪現在臉上的表情真的真的真的是非常……生氣……
原本的蓄勢強招就被這麼打斷了。
這回,帝千邪和蕭紫都不得不停了手,好在,鳳無邪這一招也都給了他們一個臺階下來,誰也沒在誰面前丟臉……
三人齊齊落地。
兩個男人先是互瞪了對方一眼,各自“哼”了一聲,誰也不服誰,然後又同時將目光轉向了中間那個面如冷霜的女人身上。
帝千邪走過去,在衆學師、弟子們的重重圍觀下,十足彆扭地推了推鳳無邪:
“喂,幹嘛呀,以前不是說了嗎?不許對本教主板着臉……差不多得了啊,別人還看着呢,別讓我下不來臺啊,不就是燒了幾間房子而已麼……”
“帝千邪,我以前也說過了,在我的學院裡,由不得你胡作非爲!”
鳳無邪顯然氣得不輕,但她越是生氣,就越是面無表情,猶如雪山之上的冰雕一般:
“帶上你的人,離開這裡。”
帝千邪反而笑了:“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走。”
鳳無邪甩開帝千邪緊緊攥着她的那隻手,冷聲問:“你拉我幹嘛?”
“你不說讓我帶上我的人離開嗎?”帝千邪宣示主權一樣,把鳳無邪往自己懷裡使勁摟:“你就是我帝千邪的人——我的女人,不是麼。”
鳳無邪愣了愣,回過神來,又是可笑又是可氣!
她不吃他這一套,抱懷,不留情面道:
“我讓你帶上的,是你的墨榮,你的木藍沁,你的小唯,你的夜暝等等等等這些你帝靈教的人,懂了嗎?能別廢話了嗎?可以滾了嗎?帝大教主。”
帝千邪從來沒被人這麼損過。
而且還是在一衆外人圍觀的情況下。
一時間,那些學師們、弟子們,紛紛都佩服鳳無邪的勇氣了……帝大教主有多可怕,在場每個人都知曉,敢指着鼻子這麼罵他的人,除了鳳無邪,怕是也沒誰了!
帝千邪的臉色一時間變得很難看,心裡窩着一股子火氣,卻沒有地方發出來!
這個蠢女人!
他之所以情緒失控,跟蕭紫那個雜碎打起來,還不是因爲她?
要不是她傻不拉幾地中了蕭紫的套,他用得着這樣?
蕭紫那個變態,敢覬覦她,他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但帝千邪知道,不能說出來,這件事兒一旦說出來,那個女人說不定會去在意蕭紫那個傢伙的感受!
帝千邪心裡極其不爽,從出生到現在,他從沒覺得自己這麼窩火過!
但他還是忍下來,又傲嬌又彆扭又有點討好似的,扯了扯鳳無邪的衣角:
“喂,本教主被你罵得這麼狠了都沒說什麼,作爲交換,你不許再生氣了!”
什麼鬼,還不許生氣!
鳳無邪一個白眼翻過去!
帝千邪尷尬地清了清聲音,又面無表情,一邊端着他苦苦維持着的高高在上的姿態,一邊又不得不放軟語氣:
“那你還想要本教主怎麼做?反正,本教主是不可能走的,除非你跟我一起!”
鳳無邪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厚顏無恥死皮賴臉趕也趕不走,便深吸一口氣,指着周圍那些被毀地亂七八糟的房舍,道:
“先把你在學院裡毀掉的所有地方都恢復原狀!”
帝千邪大手一揮:“這個簡單,墨榮!”
“沒有墨榮的事!”鳳無邪冷冷地打斷他:“不許叫墨榮幫忙!”
帝千邪愣了,還有點傻眼:“不叫墨榮?難道你想讓本教主親自和泥砌瓦蓋房子?”
鳳無邪輕哼一聲:“你以爲只有房子而已?除了房子,你們還有沒有毀掉別的什麼?”
這個時候——
善水學師適時地走上前來——
他現在的裝束與其他人大爲不同,其他人受戰鬥波及,不是頂着一頭黑灰,就是衣服髒的不成樣子,而善水卻長袍如新,好像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他對鳳無邪笑了笑,又對帝千邪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補刀道:
“帝大教主,辛苦了,需要修補重建的,共有七十間房舍、三座大殿、五畝藥田、五個訓練場,其中包括溪之林地、煉獸閣、一草堂這種重要場地。”
頓了頓,笑容更深,補刀更狠:
“哦對了,帝教主,五畝藥田,土地毀了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主要是那藥田之中被燒燬的上千種名貴藥草,有的甚至百年難尋一株……這就比較難辦了,要不您看看,可以用其它的寶物折算?”
帝千邪聽得一陣無語,心說,這個善水學師看來是獅子大開口想吃窮他!但他帝千邪,是那麼容易就會被吃窮的嗎?!
對面的蕭紫聽到鳳無邪罵帝千邪的話,又聽到善水這麼一番計較,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
“哼,呵。”
——人在幸災樂禍的時候,就難免會發出這種冷嘲熱諷的笑聲。
這一聲“呵”,許多人都聽到了,包括帝千邪,也包括鳳無邪。
帝千邪正愁窩火沒地方發呢,一聽到這聲就要開口反譏,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聽鳳無邪先說話了——
“鏡水!你有什麼可笑的?!”
蕭紫下意識地就閉了嘴,等嘴閉上了才意識到……什麼情況啊,這個死丫頭,居然敢在人前教訓他?
他好歹是她師尊!是這個北荒的尊主!
蕭紫正想開口說點什麼挽回一下自己高大的形象,但是卻沒來得及。
只聽鳳無邪又來了一句:
“鏡水!這一次的損失,有帝千邪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你還愣着幹嘛?不去幹活,等着讓你的學院破產嗎?!!”
那臉上的怒火,是真的。
真是難得,她在這種時候,還顧忌着,叫他叫的是鏡水之名,而非蕭紫。
蕭紫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而後又張了張嘴……卻還是閉上了。
他與帝千邪對視一眼,目光如刀。
而後,如同冷麪閻王的兩個男人,竟是不約而同地……開始放出魂術,試圖找辦法率先修補鳳無邪所住的那間,殘破不堪的房舍……
在場的衆學師,衆弟子見狀都愣了……
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