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的聲音,帶着一股毀滅一切的殺意。
如是平時,蕭紫也懶得理會。
可現在,他也正是不耐煩的狀態,所以想都沒想,就冷笑嘲諷道:
“呵,沒辦法救自己的女人,倒是挺會對自己的兄長耍威風!”
咚!
幾乎是同時的,兩股恐怖的氣息從二人身上同時升起!
——他居然還敢在這種時候自稱兄長?!
找死!
帝千邪心中早已充斥着邪火!
蕭紫也是滿心煩躁直欲殺人!
二人都沒有任何心情與對方做什麼口舌之爭。
同樣深厚的舊怨加上同樣將盡的耐心,讓他們齊齊選擇了最爲直接的方式進行宣泄!
無邊的魔火和無盡的邪氣從兩個人身上噴涌而出,形成了兩道滔天的氣焰!
一者霸道凜冽,一者邪肆冰冷。
周圍的各個門派之人被這兩股絕強的氣勢牢牢壓住,竟是連逃跑都做不到!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兩個人想要不顧一切放手一戰之時。
帝千邪和蕭紫身上的氣勢漸漸收斂。
他們竟然——罷手了!
“哼!”兩人相視冷哼,轉過頭去不再看對方。
但他們心中都清楚自己和對方罷手的原因——
他們都是在顧慮擔心——
因爲對彼此的實力都幾乎瞭如指掌,他們當然知道,他們兩個一旦真正交手,那麼必然會對海底的遺蹟產生不可預知的影響!
一時間,雖然兩人都沉默下來,但心中所思卻是各有不同。
整整一個月了!
帝千邪望着魂海,攥緊拳頭,骨節之間發出了咯咯的響聲!
“木藍沁!”
“教主,我在。”
“她的閉水丹,還夠用麼?”帝千邪緊皺着眉頭,這些天來,一日都不曾舒展過。
木藍沁點了點頭:“教主請放心,幸虧當時教主英明,讓夫人帶走了所有的閉水丹,足足一千兩百多枚,現在來看,還是夠用的,只不過……不知道夫人什麼時候能出來……萬一時間太長的話,恐怕就……”
“沒有什麼萬一!”帝千邪打斷了木藍沁的話:“我有預感,那個女人就快回來了!”
木藍沁聞聲欲言又止:“……”
——她很快就回來了。
這句話,帝千邪從鳳無邪離開的第一天開始就在說了。
然後就這麼過了一個月。
木藍沁的目光瞟向墨榮,墨榮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多說了。
木藍沁只得暗自嘆氣。
走到墨榮身邊,她低聲說道:
“魂海的入口又消失了,現在海面上一派平靜,真不知海下究竟是什麼情況。不是我說你,墨榮,我們這些下屬裡面就只有你有水系天賦,你怎麼就不知道契約一隻魂獸呢?這樣就能保護着夫人一起下去了啊!”
墨榮扶額:
“誰能料想到魂海之下那座城的結界居然要這種條件才能打開啊,我的水系魂術只用來給教主蓋房子了,平時對敵都不怎麼用的!更別說魂獸了!”
木藍沁愁眉苦臉:
“這麼久了,夫人不會出事吧?”
墨榮思索了片刻,而後肯定道:“別亂猜了,至少現在夫人一定還沒有遇到什麼生命危險,你看教主的樣子就知道。”
木藍沁朝帝千邪看了看,微微點頭:“也是。”
身爲帝千邪的心腹下屬,他們都知道,現在教主與鳳無邪的命格是綁在一起的,雖然教主的生死對鳳無邪造不成什麼影響,但鳳無邪的性命卻實實在在牽繫着教主!
如果鳳無邪出事,那麼教主的命格必會大變!
但看現在,帝千邪一切如常,這就說明,鳳無邪生命無憂!
“安心等着吧。”墨榮定定地望着魂海,像是在安慰木藍沁,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夫人並非常人,乃是來自異世界的特殊靈魂,她一定不會出事的。”
遠處,魂海掀起了一道巨浪,狠狠地拍打在礁石之上,像是在迴應墨榮所描繪的希望。
而另一端——
蕭夫人宮清商的目光也遠遠地凝聚在帝千邪的身上。
當然,那絕對不是一個母親望着自己兒子時該有的慈愛眼光!
宮清商看着帝千邪的眼神之中,除了淡漠,就是仇恨!
這個兒子,是她一生的污點!
她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夫人。”侍從恭敬地跪在宮清商的身前。
“還不能聯繫到蕭青和蕭白麼?”
“回夫人,是的,已經失去他們的消息。”
“嗯。”宮清商擺擺手。
侍從俯首退下。
宮清商也轉身,離開魂海,往棲身的府邸走去。
她心頭閃過一絲失望……看帝千邪的情況,鳳無邪應當是還沒有被除去。
蕭白和蕭青到底怎麼辦事的?!
這一次,她是以蕭家人的身份來的,所以也只能派蕭家的人來辦事,蕭白和蕭青這兩個孩子雖然能力有限,但讓他們除去鳳無邪,應該還是很簡單的。
尤其是蕭青那個丫頭,比蕭白強上很多,她頗有一些心機,有些檯面上用不了的手段,她暗中也能辦得很好。
是以宮清商原本還是很放心的。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漸漸覺察了,海下的情況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帝千邪的命格還完好,所以鳳無邪至今也還沒有被除去!
可能那兩個孩子遇上了什麼麻煩吧,又或者,他們反被鳳無邪那個丫頭給制住了?
想到這裡,宮清商搖了搖頭——
不會!
之前也見了,鳳無邪不過一個未及笄的小丫頭罷了!
看似天賦超然,但修行的時日尚短,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
要殺鳳無邪,很簡單,只是——她不方便親自出手罷了。
“繼續嘗試用迅影術聯繫他們兩個。”宮清商淡淡地下了命令。
雖是情況緊急,但宮清商的臉色卻十分耐人尋味——她依然是那個端莊典雅的夫人,沒有一絲緊張不安。
於她來說,什麼都不是重要。
她的一生,早已經被人毀掉了。
現如今,她活下去的目標就只有兩個——
報仇,還有復活那個人……
……
……
迄今爲止。
鳳無邪已經來到這座海城一個多月了。
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了?
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
美輪美奐的海底世界,奇異絢麗的魚羣遊曳,雄偉華麗的瓊樓玉宇。
當然,還有那些友好的雪龍鱗。
在這裡待的時間久了,鳳無邪也結識了不少有意思的雪龍鱗。
除卻每天纏着鳳無邪,求聽人間見聞的念念;
再除卻每天都要以“朋友之名”跑到鳳無邪這兒蹭兩杯酒的寂雪殿下——
現在就連宗王都開始三天兩頭往她這兒跑了!
事情的起因是那些水之靈傀儡。
宗王通過那些用來監視魂術師們的水之靈傀儡得知了鳳無邪僅憑一些銀針就擊退了對手,又聽寂雪隨手說了幾句“人類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叫做酒,能喝,而且十分好喝”之類的話……
嗯,後來宗王就迷上了飲酒。
相對的,他對鳳無邪的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些雪龍麟隱世在此,之前竟是從未見過、從未嘗過酒這種東西的!
更何況,鳳無邪能貼身帶在乾坤袋裡的,那可都是難尋的好酒!
“宗王,這酒是要一點一點品的,你不能因爲覺得它好喝就把它當水喝。”鳳無邪對宗王的飲酒方式槽點很多:“而且,我帶來的酒也是有限的,喝完了就沒了。”
宗王抹了抹嘴,原本的王者威嚴盡然不見:
“小丫頭,反正你們這些魂術師已經嘗試了這麼多法子,都不能走出我們這裡,我們也無法送你們出去,不如這樣吧,你閒着也是閒着,教本王釀酒怎麼樣?”
鳳無邪嘴角抽了抽:
“宗王,你們雪龍麟不是不能經常吃人類的東西麼?你確定你要學釀酒?照這麼喝下去,你不怕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