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看到帝千邪這副樣子,鳳無邪有點吃驚。
她正想着該怎麼解釋——
結果帝千邪卻是瞥了她一眼,收起了原本的那一絲無奈,轉而輕哼一聲:
“依你所願,我走了,你可不要再來請我進來。”
說完竟是當真負身走了,毫不留戀地就出了房門。
“誒——!帝千邪!”
只聽鳳無邪在身後急忙喚他。
帝千邪聞聲一喜!
看看,他不過稍微用點小計策,這女人就心軟了,就捨不得了,就要請他回房了!
後悔了吧?
他嘴角慢慢綻開一抹得意的微笑。
帝千邪心中想着,一會兒,不管這女人說什麼好聽的,他都要忍住——
他堂堂一教之主,言既出,行必果!
絕不能輕易妥協,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他纏着她,要陪她,那是因爲看得起她,給她面子,她沒有拒絕的道理!
要想讓他重新回房去,除非——
她好好地求他個十遍八遍,還得有點實際行動!
比如主動獻吻什麼的……
呵呵。
一瞬間,帝千邪的思緒千迴百轉,竟是設想了好幾種不同的畫面,無非是鳳無邪在含着淚苦苦哀求他多陪她一刻,他則是任憑對方軟磨硬泡,一律傲然拒絕……
這樣的場景,果真是想想就已經很爽快了。
但是,他又想到,也不能太端架子了,這女人脾氣倔,萬一她一氣之下索性不再求他了,他就下不來臺了……
嗯,面子要有,但也得給這女人留些面子才行!
一切思想準備就緒了,帝千邪慢慢轉過身——
脣邊的那一抹笑容在月光的映襯下,像是降世的邪神。
紅衣應着院下的白雪,竟是比嚴冬紅梅更加美輪美奐,桀驁不馴。
再加之他白淨如初的膚色,如雕似刻般的面容,邪肆冷傲的氣場——
此刻,紅衣白雪月光皎潔,帝千邪站在那裡,竟彷彿一副古老珍藏的畫卷一般耀眼。
他微微歪頭,表情傲嬌,脣邊的笑容越發得意:
“女人,想求我回去,我告訴你……”
“把門掩好。”
——鳳無邪打斷他,解釋道。
帝千邪愣住。
一切幻想都是烏有。
顏面,掃地。
帝千邪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脣邊。
他的眼神變得極爲不可置信。
怒氣正在攀升!
卻無處可發!
見他久久無反應,鳳無邪又道:“怎麼?你不是要走嗎?我是想讓你幫我將房門掩好。”
——畢竟幻雪國終年下雪,就算現在雪停了,但還是挺冷的,何況她是要修煉,又不是要賞雪。
“呵。”帝千邪冷笑一聲,紅衣拂袖之間,房門砰地一聲,已經重重地掩死了!
隔着厚重的房門,鳳無邪一陣無語。
……帝大教主今日一定是吃了火藥,纔會突然間這麼大火氣。
鑑定完畢。
而帝千邪則是臉色極爲不爽地走入鳳無邪院下的一座小亭之下,坐下來,乾坤袋翻轉之間,酒盞已經進了他的掌中。
他飲下一口,哼道:
“不識擡舉。”
她還總說他情商低,現在在他看來,這個蠢女人的情商也沒高到哪兒去!
——帝千邪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纔弄懂了鳳無邪以前嘴裡經常說的那些“情商”、“智商”啊之類的奇奇怪怪詞語究竟是何意,此刻就發出了這樣氣憤的感慨。
這時——
帝千邪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奇異的魂力,正是從鳳無邪的房中傳感而出的!
哼,這女人,還真是好學,當真開始修煉了!
嗯?只不過,怎麼他卻覺得這魂力似乎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除了力量比半年前強大了好幾成之外,似乎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帝千邪捏着酒盞,冷眼看着不遠處那扇緊閉的房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似乎,有一股原本並不屬於這女人的魂力,在與她的魂力進行交融、護持!
在這股外力的護持下,鳳無邪的魂力變得更加渾厚、精純,甚至可以加快修爲進境!
但是——
不知爲何,帝千邪覺得這股外來的力量有些熟悉,這股力量看似美好,卻令他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此時此刻,他原本因爲被鳳無邪驅趕出來而產生的怒氣,已經消卻了大半!
未看出其中門道,帝千邪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就一直在院下亭中觀望着。
她在修煉,不喜歡他打擾她,那麼他就在這兒守着便是。
可是,這個蠢女人已經爲了修補昊天學府的法陣,七日七夜都沒有閤眼,現在也不知道好好去睡一覺,偏要修煉,真是不讓人省心!
身體疲憊,靈魂如若無法集中,卻強行修煉的話,很容易入魔的不知道嗎?!
哼,看在……
帝千邪環視了一番——看在今日夜雪明月的份上,他就在她門外替她守一夜好了!
就這樣。
任憑房中的鳳無邪輕合雙目,專注修煉,漸入深絕之境,不知夜來風疾,時辰過晚——
帝千邪便一直守在院下的小亭之中,酒飲下一盞接着一盞,百無聊賴之間,淡眼賞看雪落雪又停,雪停雪又落,斷斷續續幾回合。
終於——
時辰過了丑時。
房中的魂力漸漸被收斂回去。
帝千邪知道,鳳無邪這是要入睡了。
又多等了一會兒,確認鳳無邪已經睡下,帝千邪便準備回房。
然而,當他再一次經過房門之時——
眉頭凜然一皺!
這氣息,不對!
鳳無邪自己的魂力雖然被收斂了,但,之前那一股外來的力量卻仍然未曾消退!它還遊走在鳳無邪的血脈之中!
有這股力量的存在,即使是在睡夢中,鳳無邪的修煉也不會終止——
但是!
長此以往,她就會變得不得不依靠這股力量,再也無法脫離!
而這可並不是什麼好事!
之前鳳無邪一直沒有修煉,帝千邪便不曾感覺到這股怪力的存在,直至此刻,方纔顯出端倪——
可見,這力量只在鳳無邪修煉之中,或者睡夢之時,纔會作怪。
帝千邪身影一隱,不動聲色之間,已經幻化出另一虛影,憑空穿越了房門!
房中牀榻之上,鳳無邪因七日未曾閤眼,此刻正在深眠!
帝千邪腳步無聲,循着那道異樣的魂力走至她的牀邊——
力量的來源,正是昔日他贈給她的那方乾坤袋!
帝千邪揚起手掌,虛空一握——
乾坤袋中,一枚極其雅緻精美的紫玉玦,飄然而出!
帝千邪將那紫玉玦握在掌中,面色已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這是——蕭家的傳世魂器,紫玉玦!
他又怎會認不出?!
這是蕭紫的貼身之物!
又怎會到了這女人的手中?!她居然還敢貼身都帶着????
她和蕭紫又是什麼關係?!
帝千邪死死地攥着那枚玉玦,幾欲捏碎!
但是他此刻還不能將這個破爛玩意兒捏碎,因爲……此時此刻,這玉玦內的魂力正與鳳無邪體內的魂力相繫於一處,一旦玉碎,鳳無邪便也要魂力盡廢!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了帝千邪的身後——
“帝千邪,許久未見,你拿着我的玉玦,可是在睹物思人?”
帝千邪漠然轉身,看着那一襲紫色的幻影——不是蕭紫,卻又是誰!
迅影術!
蕭紫身着一襲華麗而精緻的紫衣長袍,懷中抱着一隻慵懶的白貓。
他的面容與帝千邪有着相似的輪廓,嘴角掛着如同妖孽般邪肆的笑意,像是闊別重逢的問候,又像是做戲般的譏諷:
“感應到弟弟你的思念,所以兄長這就化出迅影術前來見你了,你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