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邪眼眸中有狡黠的微光閃過——這場戲,越來越好玩了。
她淡淡瞥了慕容風一眼,聲音如同初雪一般,雖然冷清,卻美入心脾:
“萍水相逢,何必留名?”
她越是這麼說,慕容風的心就越是急得癢癢——
平時那些女人都上趕着巴結討好他,怎麼偏偏這個女子,竟連個名字都不肯透露?!
慕容風思索了一下,當即答道:
“舍妹剛剛多有得罪,在下實在過意不去,若姑娘不肯告知芳名,不如給個住所位置,他日也好正式登門送禮致歉!”
這話一出口,還沒等鳳無邪迴應,慕容羽就先忍不住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慕容風,氣得幾乎要跳腳:
“哥!你既然在這裡,剛剛爲什麼不幫我教訓她?你還要給她登門致歉?你傻了嗎?受傷的可是我啊!你殺了她還差不多!”
“你閉嘴!”慕容風嚴肅地呵斥了一聲:“是你無理挑釁在先,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大呼小叫?”
慕容羽吃了癟,心裡恨得要命,卻也不敢再在兄長面前放肆了。
只是她還是忿忿不平:
憑什麼?她與哥哥一母同胞,哥哥一向溺寵自己的!
怎麼今日不僅不肯爲她出頭,還在衆人面前責難她?
而慕容風,其實早已經在心裡罵了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妹妹一千遍!
平日時囂張跋扈就算了,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他這個妹妹總是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呢?
慕容風這樣想着,臉上滿是愧疚,做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對着鳳無邪作了一禮:
“藥師姑娘,千錯萬錯,都由我代爲承擔,請務必告知您的宅邸住處,我慕容世家必定誠心誠意上門謝罪,日後也絕對不會再發生此類不尊藥師的行徑!”
鳳無邪冷眼看着這場戲。
慕容風是個有心計的男人——
他這樣說,既在衆人面前挽回了剛剛被敗壞的慕容世家家教不良的形象,又裝模作樣地問了鳳無邪的住所,還在一石三鳥地打探了鳳無邪的身份。
在這種情境下,鳳無邪若是再冷漠處之,反倒是不好了。
可一旦她說出自己的住所,憑慕容世家的本事,絕對能夠查出她的身份!
鳳無邪思及於此,緩緩笑了,笑容恍若雨後初霽的清風拂面,既大方,又疏離:
“既然慕容公子如此誠心,又何必等改日再致歉,不如此時此刻,就讓令妹下跪認錯,我必然不會再追究,也可奉上用來治療天火燒傷的良藥。”
慕容風細細思索了一陣,心中着實不甘,卻又不好再勉強,最終只能點點頭。
“羽兒,跪下,向藥師認錯。”
慕容羽怎肯事罷干休:“我不跪!憑什麼我要給這個賤人下跪?”
慕容風真是恨其不爭!他一個耳光就朝着慕容羽扇了過去!
“啪——”
慕容羽的左臉立即有五道紅腫的指印!
她被打懵了,委屈又氣憤地瞪着慕容風:“哥,你……”
慕容風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訓斥,語調低沉,一字一句彷彿威脅:“你再不下跪,你的右手就要廢了!你還不明白?你以爲此事過後,還會有別的藥師願意爲你治療天火之傷嗎?還不跪下!”
這一句話,宛如警鐘。
慕容羽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
她壓抑着滿腔的怒氣,心不甘情不願地,當着客棧所有人的面,在鳳無邪身前,慢慢地跪下了……
鳳無邪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話不能說死,事不必做絕,鳳無邪還想釣大魚呢,於是隨手掏出一罐小瓷瓶,給了慕容風,說:
“這是上好的藥液,只需在天火的傷處滴上幾滴,立即治癒,且不留疤痕。”
——這些藥液,是鳳無邪之前從空間的藥池中取出的,確實是千金難買的寶貝。
慕容風如獲至寶地接過,又是連連道謝。
鳳無邪作勢要離開。
慕容風這下着急了,趕緊走上前攔住鳳無邪:
“姑娘,不打不相識!我看姑娘被舍妹這一通打擾,還沒用飯,不如請樓上移步?讓我略盡心意,請姑娘吃一頓,如何?”
鳳無邪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狐狸般的眼神又出現了:“這,不好再麻煩了吧……”
說完,狀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慕容風被她這種態度撩得幾乎心火欲焚,恨不能直接抓住她的纖纖玉手,摟住她的娉婷細腰!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女子!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怎能輕易放走她?
“姑娘,請隨我來!”慕容風顧不得許多,直接就拽着鳳無邪,上了樓。
鳳無邪的眉眼中浮現出一絲厭惡,但又很好地收斂了回去。
只是嘴角,勾起了冰冷至極的弧度。
很好,慕容風這條大魚,已經上鉤了!
鳳無邪應下了:“慕容公子,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接下來,好戲開場。
從前,你是怎麼利用、羞辱、無視我的——我會一點一點,百倍千倍地搜刮回來!
“——公子說得對,不打不相識,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場誤會,希望令妹不要對我心生怨恨。”
我恨不得將你們抽屍踏骸,以祭奠那位已經屈然隕世的冤魂!
“——能與公子同桌而食,是我的榮幸。”
日後,我將慢慢、慢慢地將你們屠戮殆盡,挫骨揚灰!
鳳無邪擡起臉,目光正好對上了慕容風卸下僞裝之後,迷戀貪慕的眼神!
她對他粲然一笑,傾城傾世,彷彿天之神女——
這個復仇的過程,一定精彩,好玩極了。
她有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