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和醫院
“時淵,那家人又來了。”肖冬憶進入病房,說完這話看了眼手臂纏着繃帶的許陽州,“許州州,你這是輕微扭傷?”
繃帶從脖子上繞了一圈,固定着右側手臂。
不像扭傷,倒像骨折。
需要包裹成這樣?
“你管我。”許陽州哼哼着,“你剛纔說誰來了,昨天上新聞那家人?”
“他們來了,你找我做什麼?”
陸時淵撩着眉眼看他。
“死者的兒子,還叫了一大幫人,也不知是親戚,還是什麼人,嚷嚷着要見你,可能是你昨天個人信息在網上被扒了,而且你參與了急救。”肖冬憶解釋。
“還真以爲如今的賠償是按鬧分配的?”
“我們醫院怎麼可能會被輿論裹挾?”
肖冬憶無奈的聳肩。
“我去看看。”
陸時淵說着看了眼陪同許陽州過來的人,“你們盯着他,別讓他亂動,或者離開這個病房。”
“不是,二哥,我受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許陽州剛想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
“小許少爺,醫生讓您別亂動!”
他是在謝馭俱樂部受傷的,陪同過來的是兩個拳擊教練。
雖不是什麼大高個,可手臂健碩得能夾死一頭牛。
許陽州哪兒搞得過他們,只能待在病房乾着急。
他雖不像肖冬憶那般愛吃瓜,卻也是個愛看熱鬧的主兒。
“二位大哥,你們讓我過去吧,我擔心二哥吃虧,我得去幫他!”
一個教練打量着他:
“用您的獨臂幫他?”
“……”
臥槽,獨臂怎麼了?
楊過獨臂還能成大俠呢,我怎麼就不行了?
我和比他,難道是身邊缺了一隻雕?
——
此時的呼吸科已經亂成一團。
死者的兒子李德正,帶了一羣人,嚷嚷着要見主刀醫生,討要說法:“把黃聖傑、陸時淵交出來,我父親的死,他們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您冷靜點,黃醫生已經過來了。”
黃聖傑是此次手術的負責人,他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
他原本正在住院部,聽說這件事,匆忙跑過來。
看到李德正,急喘了口氣:“李先生,這件事我們不是談好了嗎?一切等屍檢結果出來……”
“你們肯定都是商量好的,人是做完手術死在你們醫院的,無論如何,你們都推卸不了責任,必須負責。”
“我們沒說不負責啊,您先消消火,我們找地方慢慢聊。”
黃聖傑走到他身邊,安撫得拍着他的肩膀,試圖帶他去休息室。
“你幹嘛?別動手動腳的。”
李德正邊上的人忽然就圍攏過去。
“就是,有話好好說,你這是想幹嘛?”
“我……”黃醫生被人快速圍住,第一次被人困着,他也慌,想離開包圍圈,而邊上的其他醫生護士見狀,也試圖解救他。
轉瞬間,兩撥人快速接觸。
忽然有人高呼:
“醫生打人啦——”
緊接着,
雙方扭作一團。
這羣人是故意尋釁滋事,有備而來,下手也重,醫護人員措手不及,只能一味躲閃。
邊上聚集了許多前來就診的患者,也不敢上前幫忙。
“誰先動手的?怎麼就突然打起來了?”
“不知道啊。”
“都愣着幹嘛,趕緊報警,去勸勸呀。”
……
就在雙方膠着,爭執不下時,李德正那邊,忽然有人不知從哪兒拿了把醫用剪刀。
擡手舉起,有光從金屬表面滑過。
寒冽刺眼。
看得圍觀的人,瞬時心驚膽寒。
爭執推搡是一回事,這若是發生流血事件,那又是另一種事。
就在衆人呼吸吊起,心臟懸在嗓子眼時,有人快速穿過圍觀人羣,穿着身白大褂,背影清雋修長,以一種不可擋的趨勢,直接進入了雙方人羣之中——
迅速、果決,出手,直接按住了持剪刀那人的手腕。
動作快而精準!
衆人不見任何動作,
只聽男人一聲哀嚎慘叫,手臂震顫,手腕一抽搐。
剪刀落在地上。
雖然整片呼吸科區域因爲爭執而嘈雜熙攘,但男人這聲叫聲實在過於悽慘,撕心裂肺般的,直接把其他人嚇住了。
原本爭執的雙方,瞬間停手。
那一刻,時間都好似禁止了。
“你、你特麼放開,媽的——”
男人叫罵着,污言穢語,各種極致難聽的話,簡直不堪入耳。
“我特麼艹你……”
話沒說完,陸時淵手指用力,他的手腕隨即呈現九十度扭曲。
好似骨頭都要被扭曲捏碎。
疼得他嗷嗷直叫——
求生的本能,讓男人擡起膝蓋,準備踹向陸時淵。
衆人的心再度懸到嗓子眼。
卻見陸時淵不避不閃,居然直接擡腿硬剛了回去。
“陸醫生——”一側的黃聖傑着急得想去幫忙,卻被人給按住了肩膀,扭頭一看,居然是肖冬憶,“肖醫生,這……”
“你過去了,只會添亂。”
“可陸醫生他……”
陸時淵平素在醫院,不穿白大褂時,也總是白衣黑褲,戴着細框眼鏡,斯文雅正,與人說話雖冷清,卻也自有股溫柔之色。
似乎,
根本就不像會打架的人。
只是沒想到,率先擡腳踹他的男人,根本還沒還沒碰到陸時淵,自己的小腿就遭受重創。
他尚不及喊疼,手腕又傳來劇痛。
下一瞬,
整個手臂都被反擰到背後。
爲了緩解手臂的陣痛,他不得不扭曲着身體,背對陸時淵,直痛得大叫,還不忘衝圍觀的人嚷嚷:“大家快看啊,醫、醫生打人啦!”
“醫生打人?”
聲線清悅,卻極致涼薄。
光是聲音,似乎都帶着股壓迫性。
“放、放開我,你特麼放開,大家快來看,這就是銘和醫院裡,醫生的素質,這就是陸佔元的孫子!”
陸時淵一聽對方居然提及了爺爺的名字,便知道:
這事兒絕不簡單。
他不急不躁,不徐不緩。
擡手,
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
有光從鏡片上折射而過,將他眼底綴上一層冷光。
勾脣一笑——
斯文,雅痞,卻極爲邪性!
直接看呆了圍觀的人,而他的聲音卻仍舊清徐悅耳。
可說出的話,又字句戮人誅心:
“你說我打人?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動手……究竟是什麼模樣?”
下一秒,
陸時淵忽而鬆手,被牽住的男人手臂剛得到紓解,剛急喘一口氣。
緊接着,
後背忽然被人狠踹一下。
“咚——”響聲沉悶。
以頭搶地!
直接撞到了醫院的瓷磚地面上,這次,他連叫聲都顯得格外微弱。
一旁的李德正被嚇懵逼了,身側之前還吵嚷叫囂,一副要來醫院吃人的幾人,也都被驚得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心裡明白:
遇到煞神了。
周圍的醫生護士都怔愣着不敢說話,陸……陸醫生居然會打人?
肖冬憶看着衆人錯愕瞠目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他是部隊醫生出身?”
哦——
對啊,他是從軍總調過來的。
他的身體素質肯定過硬。
“你……你怎麼敢!”被踹在地上的男人,已摸爬着從地上起來,鼻子撞紅流血,他擡手揩了下,“我告訴你,我要報警,我要告你,告你故意傷人!”
“把警察叫來,我也要告你故意殺人!”
陸時淵說着,彎腰撿起地上的剪刀,在手上把玩着:
“醫用剪刀,這是拿來治病救人的,不是讓你用來殺人的。”
“你特麼別胡說,誰、誰殺人了。”
“我們醫院有監控,一調便知。”
“剛纔那麼亂,我就是……”
“你是李傢什麼人?”
男人剛準備解釋自己爲什麼拿剪刀,陸時淵冷不丁話鋒一轉,倒把他問得一愣。
倒是李德正反應很快,直接說,“我堂弟,堂弟!”
“堂弟?”陸時淵點頭,“親堂弟,還是遠房的,老家在哪兒啊?”
“他跟我……”李德正剛想再開口,陸時淵忽然偏頭看向他。
眼底寒光乍現。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冷徹,被驚得忽然愣了。
“我在問他,不是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