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房內
蘇呈瞥瞥自家姐姐,又看了眼一旁的工作小哥,“檯球可以速成嗎?”
“不能。”小哥搖頭。
這東西哪兒有速成的,只有天賦高低而已,可能有天賦的學得會快些。
“姐,要不我們跑吧?”
“怎麼跑。”蘇羨意低笑,餘光瞥見一直坐在不遠處的陶詩謠走向何璨,她身邊還有個女生,看兩人相處狀態,大抵是好友。
“何璨,算了吧,這畢竟以後都是……”
“跟你沒關係,我想做什麼也不用你教。”何璨與她說話,語氣不算友好。
“聽說謝哥兒對她很好,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
“我還怕他不成!”
那模樣,倒是天不怕地不怕。
蘇羨意沒聽清他們說什麼,只是陶詩謠與那個男生聊完,又徑直朝她走來。
說自己只是與好友出來玩,偶遇了何璨三人,不知道會給她惹上麻煩,說他就是這樣無法無天,賭注算不得真,自己會幫忙調停之類。
“那謝謝您。”蘇羨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她可不認爲一切都是巧合。
“就當是個遊戲,放輕鬆些,他不敢真的做什麼。”
蘇羨意總覺得這事兒透着古怪。
因爲她根本不認識這個男生,爲什麼會對她有如此敵意。
雖說是蘇呈衝動答應了賭注,可她心底明白,這男生是存了心找茬,幾次三番挑釁在先,不會輕易讓他們離開,弄不好,還可能會動起手。
“準備好了嗎?”何璨催着。
他對自己球技很有信心,勝券在握,說話語氣都囂張不少。
坐在一邊,瞧着二郎腿,還抖呀抖,悠閒得很。
“好了,你想怎麼玩。”蘇呈看向他。
娛樂遊戲,技術渣不要緊,輸人不輸陣。
蘇呈即便知道自己是個小菜鳥,還是裝得挺老道。
“九球,知道怎麼玩嗎?”何璨輕哂。
“知道。”
關於規則,蘇呈還真懂,雖然是第一次握杆,但斯諾克的比賽他看過不少。
“我們也不按照正常的比賽規則,就打一局怎麼樣?節奏快點。”
畢竟……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聽面前這小子喊自己爺爺。
首先就是爭奪開球權,何璨聳肩攤手,“不用爭奪了吧,先後次序你來定,我都可以。”
他邊上的兩個男生互遞了個眼色,知道璨哥要開始裝逼了。
“璨哥,總覺得有點欺負人啊。”
“就是就是,你收着點打,我怕他們被打哭。”
……
蘇羨意卻一笑,“還是按照規矩來吧,這樣公平公正些,而且誰輸誰贏也找不到藉口和理由。”
何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雖說技術差,人品倒還不錯。
“行啊,依你們。”
“姐?”蘇呈看向蘇羨意。
“去吧,有我在,別怕,先去把開球權拿回來。”
爭奪開球權很簡單,就是雙方用一樣的球擊向對面桌邊,球反彈回來離岸區近的就擁有球權。
對於頂尖選手來說,拿下開球權相當重要,贏面會大很多。
蘇呈與何璨站在同一邊,伴隨着清脆的撞擊聲,兩顆球前後滾動出去。
何璨屬於會玩的,把握着度,知道球反彈後,大概會滾到什麼位置。
只是蘇呈這種新手斷不會想這麼多,反而是用多了力,球反彈滾回時,居然超過了何璨的。
意外贏得了發球權。
何璨輕哂:
這小子運氣倒是怪好的。
“那你們先。”何璨聳肩。
示意同行的夥伴給自己去弄點飲料解解渴。
裁判是服務小哥,之前在不遠處打球的人也都來圍觀,皆是知道這場球有賭注,來湊個熱鬧。
蘇呈第一次揮杆上桌,本就是個小菜鳥,第一次擊打,球只是在桌上滾動着,卻並未碰到目標球,倒是惹得周圍人笑出聲。
何璨此時從夥伴手中接過冰鎮飲料,玻璃杯外面都是水,他喝了口,手上蘸了水揮杆擊球,自然也偏了。
可大家知道,蘇呈是真不會,何璨則是故意逗他玩。
兩三個回合後,一顆球都未落入袋中。
再次輪到蘇呈時,他有些懊惱,蘇羨意走過來,從他手中接了杆,“我來吧。”
“姐?”
蘇呈想着,是他惹的禍,丟人就丟他自己的。
他還讓蘇羨意離自己遠些,沒想到她卻湊了上來。
“沒事,你們誰打我都無所謂。”何璨此時還在喝飲料,悠哉得很。
“我試試。”蘇羨意笑道。
許陽州進入球房時,恰好蘇羨意拿着球杆,正在桌邊踱步,似乎是在找擊球點,他便站在一邊遠遠觀望,反正他人已到了,何璨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自己即便要登場,也要找個高光時刻英雄救美。
保不齊蘇羨意一感動,投懷送抱也是有可能的。
蘇羨意此時找好位置,在球桌一側俯下身子,一手扶着球杆,一手抓着檯面,手指形成一個穩固的類V通道,搭上球杆,視線落在白球上……
瞄準,一擊而出!
“啪——”清脆的擊打聲,
一顆球滾入袋中。
何璨正喝着飲料,根本沒注意她是怎麼擊球的,知道球入袋,方纔注意起她的擊球姿勢。
這……
很專業。
“璨哥,她肯定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邊上的男生笑着。
“什麼瞎貓,你懂個屁!”
何璨眉頭擰緊,看向蘇羨意,“你會玩?”
“業餘無聊時室友玩過。”蘇羨意衝他笑了笑,可何璨卻不信她的話,而接下來的事情也證明了他的想法。
蘇羨意繞桌到了另一側,俯下身子,壓低重心。
一出手,便有球落袋。
隨着桌上球的數量逐漸減少,她的速度與動作也越來越快。
但凡擊球,無一落空,每次必中!
何璨有些急了。
再讓她這麼玩下去,自己就不用上桌了啊,已經輸了!
不過九球比賽不是看誰進球多,只要9號球沒有入袋,他還是有機會的,所以何璨緊盯着檯面,希望她趕緊失誤下場。
可她每一杆都很到位,球球落袋。
上場後,零失誤!
她動作很標準,擊球速度也很快,幾乎在打完一杆後,就連在數秒內鎖定下一杆的位置,俯身,彎腰,架好姿勢,瞄準姿勢,擊球……
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加之人長得好看,之前來湊熱鬧的那羣人便開始給她鼓掌加油,氣氛瞬時被烘托起來,一時竟圍了不少人。
……
蘇呈看傻了眼。
他姐什麼時候有這項技能的,能贏比賽,他自然高興,可轉念一想,自己剛纔居然教她擺姿勢打球,簡直像個小蠢貨。
他姐還裝傻充愣,就這麼看着他裝逼,這是在逗他玩嗎?
激動又苦澀。
在他的一臉懵逼中,蘇羨意已經清了檯面上幾乎所有的球,當她再度瞄準白球,隨着9號球被撞擊,落入袋中……
一局比賽,已結束!
一杆清檯。
這樣的結局,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就連許陽州都看傻了眼。
深藏不露啊!
何璨算是懵了,他只恨剛纔爲什麼要裝逼耍酷,如今倒好,自己成了笑話,這讓他瞬間成了焦點。
所有人都在等他叫爺爺。
陶詩謠詫異得看向何璨,他的檯球技術在圈內也算出了名的好,怎麼就輸了?
不僅是輸了,還是被吊打。
被人一杆清了臺,這事兒傳出去怕是都沒人會信!
“意意,恭喜啊,之前看你打球的姿勢,還以爲你不會玩,沒想到是扮豬吃老虎啊,害我替你捏了一把汗。”陶詩謠笑着上前祝賀。
只是這話聽在其他人耳中,就有些不對味了。
好似蘇羨意是故意隱藏實力,想看何璨出醜。
“我從沒說過我不會,況且比賽不是我主動挑起的,不存在我故意扮豬吃老虎,陶小姐未免想太多了。”
陶詩謠在此之前只見過蘇羨意兩次,每次都是低眉順眼的模樣。
語氣突然這麼硬,是她始料未及的。
居然直接就駁了自己的話,正當她再想開口時。
一道男聲介入,打斷了她:
“什麼叫你以爲,不要把所有人的心思都想的跟你一樣複雜。”
許陽州拿着可樂出現。
他是頂乖張的主兒,穿着打扮也很時髦,就連走路都不算正兒八經,透着點懶散勁兒,周圍人見他出現,大抵也是認得,紛紛退到邊上。
倒是頗有些大佬出街的味道!
“我也沒說什麼啊,就是祝賀她一下。”陶詩謠笑了笑。
“那就別說些陰陽怪氣的話,你真替她捏了把汗?我看之前沒擊中球的時候,你在邊上不是笑得挺開心?”
“我……”
陶詩謠對自己的表情控制還是挺滿意的,她敢發誓自己沒笑。
許陽州怎麼睜眼說瞎話!
偏生這人又是個囂張蔫壞兒的主,跟他正面剛,吃虧的只有自己。
她氣得窩火,卻又沒法子,他就不是個講理的人,爲了維持風度,陶詩謠還衝着蘇羨意解釋自己剛纔絕對沒笑,方纔轉身抓着包,與好友憤然離去。
蘇羨意猜得出許陽州是胡說八道的,只是默默放下球杆。
許陽州則走到何璨面前。
“你怎麼和陶詩謠混到一起了?”
蘇羨意觀察兩人互動,看來是熟人。
何璨似乎是有些怕他的,沒有了方纔的囂張狂傲勁。
“就、就剛好過來玩,遇到了。”
“你這什麼髮型,還有這耳朵,什麼玩意兒啊,把搞自己搞成這樣?你還化妝?”
“陽哥,這叫時尚!你老了,你不懂。”
“我打死你信不信。”許陽州一聽這話就急了。
說他老?
他明明正處於花一樣的年紀!
“那個……”蘇羨意輕咳一聲,“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
畢竟方纔那場賭局,已惹得不少人圍觀。
“找個包廂吧。”許陽州看了眼跟着何璨的兩個男生,“你們也一起來?”
“不了,我媽找我回家吃飯。”
兩人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何璨:“……”
兩個怕死鬼、軟腳蝦。
**
去包廂的途中,蘇羨意看着走在前面的何璨,又望向身側的許陽州,低聲問,“你和他很熟?”
“你不認識他?”
蘇羨意愕然,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應該認識他?”
“謝哥兒的表弟。”
“……”
“就是那邊的。”許陽州撓了撓頭髮,“你不會不知道謝哥兒還有兩個親舅舅吧,何璨是他小舅家的兒子。”
“我不知道。”蘇羨意搖頭。
這是謝馭生母那邊的親人,謝家人沒主動提起過,雙方似乎沒什麼往來,至少她回京後,從未聽人聊起過,她自然也沒主動問,畢竟雙方的身份擺在那兒。
表弟?
前面這個打扮誇張,甚至還化了妝的非主流少年。
是謝馭的表弟?
無論是模樣,還是氣質,毫無相似點啊。
至此,
蘇羨意也大概清楚,他爲何會對自己有敵意了。
她又看了眼許陽州,“肯德基好吃嗎?”
“嗯?”
許陽州手裡還攥着肯德基包裝的可樂,清了下嗓子,沒作聲。
“你說有事離開,就是去肯德基了?”
“我就是辦完事……剛好路過。”許陽州剛纔看蘇羨意打球,入了神,漢堡吃完了,壓根忘了手中還有可樂。
真是尬到想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