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靳郝這個樣子蘇弘文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是不是今天的事還想不通?你認爲自己錯了嗎?”
靳郝低着頭先是點頭,隨即又是搖頭,可就是不說話,莊瑩脾氣急,直接喊道:“靳郝你是不是男人啊?心裡怎麼想的你就怎麼說,蘇老師還能吃了你是怎麼的?”
蘇弘文點點頭道:“莊瑩說得對,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現在下班了別拿我當老師,就當我是你們朋友就行了。(”
靳郝擡起頭先是看了看莊瑩,又看了看蘇弘文這才小聲道:“我是想不通,明明就是家屬不簽字耽誤了搶救時間才導致那爺爺死的,我說的沒錯啊。”
蘇弘文呼出一口氣仰起頭看着有些昏沉的天空道:“情況確實是這樣,但你卻真的錯了,爲什麼錯?因爲你是醫生,醫生不光要給患者治病,還需要安慰、平復患者以及家屬的心情,你得站在患者或者家屬的位置考慮才行,高翔他們確實有錯,可他們到底是失去了自己的親人,他們的父親去世了,他們心情肯定不好,你在這時候說那樣的話他們能受得了嗎?”
說到這蘇弘文低下頭看着靳郝道:“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親人去世了,有個醫生跟你那樣說話你會受得了嗎?”
靳郝皺着眉頭想了一下然後搖頭道:“我受不了。”
蘇弘文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這不就得了,不管是跟患者還是跟家屬溝通都需要一個談話的方式。或者說是技巧,這些東西你跟莊瑩必須儘快學會,如果你們感覺難不好學,我教給你們一個辦法,你們想自己不是醫生,而是患者、是患者的家屬,處在這個位置你們希望醫生怎麼跟你們談?想清楚後你們就這麼跟患者、家屬談。”
莊瑩歪着頭看着蘇弘文道:“蘇老師您還真跟其他老師不一樣,其他老師可不會教自己學生站在患者的立場上考慮,醫生跟患者是對立的,大家立場不同。如果站在患者這邊考慮的話會出事的。”
蘇弘文苦笑一聲道:“你這丫頭知道的還不少。但我糾正一下醫生跟患者之間不應該是對立的,通俗點說吧醫生跟患者應該是一夥的,是一條船上的人,只有醫生跟患者同心協力才能戰勝大家共同的敵人——病魔。如果你想當一個好醫生就聽我的。如果你想當那些心冷了也麻木的醫生就不要聽我的。”
莊瑩跳到蘇弘文面前笑道:“我當然想到好醫生。我纔不想當李芯逸那樣的醫生,整天板着個臉,患者看了她病都好得慢了。”
蘇弘文扭頭對靳郝笑道:“你那?”
靳郝憨厚一笑抓抓頭髮道:“我也想當好醫生。”
蘇弘文邁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笑道:“想當好醫生就用心去學,我相信你們早晚會成爲一個好醫生的,在有不許編排其他的老師,不管他們對你好不好,他們也當過你們的老師,是你們的前輩,對他們你們要尊敬,知道嗎?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們想吃什麼?我請客別客氣。”
莊瑩蹦蹦跳跳的追上蘇弘文道:“我要吃必勝客。”
蘇弘文跟靳郝臉一跨,他們對這些東西都沒興趣,實在搞不懂莊瑩這些女孩爲什麼就那麼喜歡吃這種東西,就在蘇弘文爲難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有些忐忑的聲音:“蘇弘文你、你下班了?”
蘇弘文扭頭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歐陽語琴站在一邊,今天她打扮得跟以前沒什麼區別,頭髮紮成馬尾,也不化妝就那麼素面朝天的,身上的衣服不花俏乾淨而簡潔,可誰也不能忽視她身上那種女強人的氣場。
莊瑩這丫頭歪着頭小聲八卦道:“蘇老師她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莊瑩的聲音不是很大,但還是讓歐陽語琴聽到了,她臉一紅剛要解釋誰想蘇弘文搶在前頭拍了莊瑩腦袋一下笑嘻嘻道:“瞎說什麼?她是你們的師姐,也是我學生,你們倆別愣着趕緊跟你們師姐問好。”
靳郝這孩子比較實在,蘇弘文說什麼就是什麼,他立刻對歐陽語琴道:“師姐好。”
莊瑩是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她纔不信蘇弘文的鬼話,於是意味深長的喊了一句“師姐好”,話裡的語氣很值得人玩味。
歐陽語琴裝着膽子,忍着心中的羞澀與忐忑跟蘇弘文說話,誰想他竟然說自己是他的學生,雖然是真的,但歐陽語琴卻相當牴觸“學生”這兩個字,心頭一股無名怒火燃起瞪着蘇弘文冷聲道:“誰是你學生?”
蘇弘文嘴角上揚笑了一下,可隨即就一臉嚴肅的表情道:“你啊,你去省醫院跟我學習肝臟移植的事你忘了?我說你是我學生有錯嗎?”
歐陽語琴被蘇弘文氣到了,哼了一聲邁步就走,蘇弘文沒一點要阻攔的意思,他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歐陽語琴就想氣氣她,看到她生氣的樣子他就高興。
莊瑩看蘇弘文沒有要阻攔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邁步就追了過去,攔住歐陽語琴的路道:“師姐你去幹嘛?”
歐陽語琴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低了半個頭,一臉玩味笑容的小丫頭沒好氣道:“回家。”說到這繞過莊瑩走出去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微啓櫻脣道:“以後不許叫我師姐。”說完繼續往前走。
莊瑩壞壞一笑又追了過去拉住歐陽語琴的手道:“歐陽老師您別生氣啊,我不喊你師姐就是了。”
歐陽語琴看着莊瑩道:“你認識我?”她可是不認識莊瑩的,安和醫院那麼大她連這裡的醫生護士都認不全,更別說認識莊瑩這實習生了。
莊瑩鄭重的點點頭道:“當然認識啊,您可是咱們醫院的院花,誰不認識您啊,歐陽醫生您可真漂亮。”
女人都喜歡被人誇她漂亮,莊瑩這小丫頭笑容又真摯、語氣真誠,說出的話一點不像是違心之言,絕對是發自內心,被她這麼一誇歐陽語琴心情立刻好了很多,微微一笑道:“你也很漂亮,好了我先走了,再見。”
莊瑩一把拉住歐陽語琴的手把她拉到一邊神秘道:“歐陽老師您是不是被我們蘇老師給氣到了所以纔要走?”
歐陽語琴被莊瑩揭破了心事臉微微一紅隨即否認道:“沒有,別瞎說。”
莊瑩扭頭看了看那邊正跟靳郝說話的蘇弘文然後對歐陽語琴道:“歐陽老師他既然氣您,您也氣他啊。”
歐陽語琴看了看莊瑩笑道:“他可是你老師,你不向着他說話,還向着我?”
莊瑩嘿嘿一笑道:“他確實是我老師,可也不能欺負美女不是,我最討厭看到男人氣女人了,如果您想氣氣他,我幫您。”
歐陽語琴有些心動,玩味的看了看莊瑩突然道:“怎麼氣他?”
莊瑩湊到歐陽語琴耳邊道:“他要請我們吃飯,你也去。”
歐陽語琴那好意思跟着去,立刻搖頭道:“你這算什麼主意?我不去。”
莊瑩一跺腳道:“哎呀,您怎麼不懂我的意思那,他一見面就氣你是什麼意思?分明是不想見你嘛,他越是不想見你,你就越是出現在他面前,他說什麼也不走,你說他生氣不生氣?”
歐陽語琴聽到莊瑩的話心裡火氣更盛,不想見我?該死的蘇弘文,好,你越是不想見我我就越是見你,煩死你,想到這歐陽語琴瞪了一眼蘇弘文,隨即拉着莊瑩的手就走了過去,一到跟前便笑道:“聽說蘇老師要請吃飯,我也是你學生啊,所以我也要去。”
蘇弘文一愣,他是怎麼也沒想到歐陽語琴先是承認了是自己學生,然後要跟着去吃飯,她不是一直不樂意承認是自己學生嗎?今天這是怎麼了?想到這蘇弘文眯着眼睛看了看莊瑩,一定是這丫頭搞的鬼。
莊瑩心虛的扭過頭不去看蘇弘文,伸手把靳郝拉了過來假裝跟他說一些今天工作上遇到的事。
歐陽語琴看蘇弘文不說話了,以爲氣到他了,於是她變本加厲道:“蘇老師不是這麼小氣吧?你帶我那麼長時間可都沒請過我吃過飯,今天你要請我這小師妹、小師弟又遇到我了,難道不想連我一塊請了?”
蘇弘文笑了笑道:“你真要去?”
歐陽語琴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是啊,我想去。”
蘇弘文看了看她道:“好,走,咱們一塊去。”
蘇弘文說是這麼說,但心裡卻起了惡作劇的念頭,他現在越發的喜歡捉弄歐陽語琴了,這壞毛病大概是在省醫院養成的,那會他沒事就跟歐陽語琴鬥嘴,以氣她取樂。
蘇弘文當年是在安和醫院實習的,所以對周圍的環境很熟悉,雖然離開好幾年,但安和醫院周圍變化不大,於是蘇弘文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一家他以前去過的燒烤店。
現在是炎炎夏日,正是燒烤店生意紅火的時候,很多人晚飯就直接在這裡吃了,蘇弘文帶着他們找了個地方坐下張嘴就喊道:“老闆來十串大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