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意滿身塵土,披頭散髮的踉蹌着撲過來將初晨扶到彥信身後,紅着眼道:“殿下,我們姑娘是被那金小姐騙了來的。”彥信一言不發。
太子撣了撣衣角,暗忖彥信雖然勇猛勝過自己許多,但量他也不敢將此事鬧大,會對自己做出什麼有失體面的事來,便傲然的對彥信道:“三弟怎麼會到這裡來?”
彥信只是看着他嘿嘿冷笑,樓下一陣喧囂,有無數腳步聲彷彿要向着樓上走來似的,太子看彥信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彷彿就是存心要將此事鬧大,方有些着慌起來,但他的自尊是絕不允許他向彥信低頭的。耳聽人聲、腳步聲越來越近,裡面彷彿還有朝中最出名的不畏權貴的諫官王御史的聲氣。他自不知這黑燈瞎火的,這些人怎會有此雅興,夜遊妙香山,而他安排在周圍的人又怎會放任這些人到此。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情若是落到王御史眼裡,他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只得清清嗓子道:“三弟,這是場誤會。”
彥信似笑非笑的道:“哦?皇兄這話怎麼說?”
太子咬咬牙道:“風小姐與三弟在此相約,誰知三弟晚了,風小姐身體不適,突然暈倒,正好爲兄也來此遊玩,見狀只得上前幫忙。不想卻被三弟誤會了。”
彥信笑而不答,王御史的聲音也越發高了起來,太子只得從腰上解下一枚小小的印章道:“二十萬兩白銀,這是泰通銀莊的信物。”彥信伸手接了,卻沒有任何罷手的意思,太子氣得不得了,咬牙道:“還有兵部那兩個位子,我不要了。”此時,王御史的聲音已經清清楚楚的在下一層樓響起來,太子白了臉,看向仍然無動於衷的彥信,難道他就要這樣和自己拼個魚死網破了嗎?
就在太子幾乎要發狂,“昏迷不醒”的初晨也暗暗揪緊了衣角的時候,彥信清了清嗓子。樓下傳來他貼身小廝祝年的聲音道:“各位大人請留步。”腳步聲方止住了,祝年又低聲說了幾句,腳步聲向着樓下去了,太子往樓下望去,直到看見幾盞燈籠向着山那邊去了,方長出了一口氣,心裡又着實惱恨起來。
彥信早取了兜帽披風小心翼翼的給初晨帶上,萬分憐愛的將她抱在懷裡,低嘆道:“叫你不要來,你偏要來。”初晨的眼皮跳了一下,突然“噯”的一聲,睜開了眼睛憤怒的瞪着彥信,對她殺死人的目光,彥信視而不見,溫柔的給她捋捋耳邊的碎髮,低聲道:“你可是怪我來晚了?”
他一開始就知道初晨是裝暈,藉着抱她,狠狠的在她腰上掐了幾把見不起作用,便開始亂摸,初晨先時還硬挺着,後來實在裝不下去,只得醒來。她對彥信的恨意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甚至忘記自己還在他的懷中,一睜眼便恨恨瞪着他。二人這幅模yàng 在太子眼裡那就是郎情妾意,太子的頭“嗡”的一聲響,原本他篤定初晨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她即便是不來也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別人。誰知道她居然告訴了彥信,難道他們之間已經到了這麼親密無間的地步了嗎?
太子想起萬chūn湖一役後,皇后嘲諷的話:“那個女人早就背棄你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麼?你若是還一味的迷戀她,遲早要死在她手裡。”他那時還不信,只認爲是母后中傷初晨,畢竟母后要害初晨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卻由不得他不信這是彥信設的局,而那個千嬌萬媚的女人就是讓他損失慘重的幫兇,他也不想若不是他自己心懷不軌,彥信也不會有機可乘,一門心思只怨恨起初晨來。他定定的看着初晨,聲音沙啞的道:“你給我說清楚。”
初晨方想起太子還在旁邊看着,拜彥信最後幾句話所賜,她深知此刻說什麼太子都不會相信她,從此以後太子只怕會將她當做仇人看待,但她也絕不會讓彥信好過。多說就是錯,眼睛一轉,做出一副無xiàn 委屈的樣子,反手抱住彥信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胸前,她滿意的感覺到彥信的身體一僵。
看見她的動作,太子嫉恨的瞪着彥信,眼裡似要噴出火來,一年多來,他千方百計討好初晨,就是最好的時候,初晨也最多讓他牽牽手而已,何曾如此主dòng 的投懷送抱過?不管他做了什麼,初晨仍然是他的最愛,太子一時嫉憤,更深的是感到錐心的疼痛和辛酸,有心想打彥信幾下出氣,又知道自己不是對shǒu ,只怕徒取其辱。他臉sè頹敗,雙目赤紅,嘴脣激烈嚅動,半晌方擠出一句:“你這個水xìng楊花的女人。”話到最後,竟然有些哽咽起來。
初晨看他的樣子,雖覺得他是罪有應得,但想起這兩年多來的點點滴滴,到底不忍,不覺就鬆開了彥信,彥信卻道:“晨兒你就不要生qì 了。他負你在先,又yù將你置於萬劫不復之地,你便是再恨他也不爲過。但他好歹是我的皇兄,我也來的及時,並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就算了吧?我們回去了。”看這話說的,彷彿倒是她不依不饒一般。初晨一時氣苦,不察彥信已將她抱起就要下樓,她驚喊道:“放我下來!”
彥信不耐煩的往她穴位上一按,初晨無可奈何的瞪着他,chūn意跌跌撞撞跟在二人後面下了樓,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想是太子推翻了桌子。
見三人下來,一直等在樓下的祝年忙跑過來,彥信朝chūn意努努嘴,chūn意還沒反應過來,又被祝年一把拉住往山下走。chūn意眼看彥信抱着初晨就要縱身而去,而初晨卻一點聲息也無,也不知被彥信怎麼了,不由變了臉,以掌爲刃斜斜的向祝年砍去,喊道:“三爺,放下我家姑娘。”
彥信頭也不回的道:“你回去告訴你家夫人,天亮前我自會送你家姑娘回去。”雖說是未婚夫妻,但彥信的名聲和複雜的局勢在那裡擺着,初晨沒了內力,chūn意怎能讓她落入彥信手裡?
chūn意一腳踢翻祝年,縱身追去,祝年從地下爬起,發出的一長串低聲的咒罵,高聲道:“攔住她!”chūn意剛追出不遠,黑壓壓的樹林裡悄無聲息的躍出三四個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來,將她團團圍住。
chūn意立在中間,心回念轉,只怕此事是夫人與彥信通過氣的,再去追初晨不但沒有什麼意義,反而只會給這件事情添加些不確定的因素,她只盼初晨能得償所願。想通了後,便垂下肩頭向着祝年沮喪的道:“送我回去。”
夜涼如水,天際一彎孤月,穿梭在淡淡的黑雲之間。清冷的月輝下,妙香山最高的**峰頂一塊平滑如鏡的青石上坐着兩個一黑一紅交疊的身影,二人寬大的衣袖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長長的頭髮猶如糾纏狂舞的蛇在風中飛舞。
“你要做什麼?”初晨憤怒的問,彥信不答,只望着浩渺的蒼穹神sè迷茫。初晨甚至感到他身上傳來淡淡的憂傷。彥信將她擄到此處後一言不發,他解開了她的啞穴,卻不肯解開她其他穴位,仍然將她牢牢抱在懷裡,初晨從未與男子如此貼近過,陣陣暖意從彥信身上傳來,他身上淡淡的冷香縈繞在鼻端,初晨心跳如鼓,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悄悄生起。彷彿他的憂傷感染了她,她暗自苦笑,他和她,就像天邊那兩顆星,看着很近,實際上卻永yuǎn 也不可能再近一步。
“你今天是故意的吧?”沉默很久之後,彥信突然低聲道。
“你明知故問。”初晨一時有些錯愕,隨即反應過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難道你不是和我母親合謀過的嗎?那王御史是找人假扮的吧?咱們半斤八兩。”她冷笑道。
她今天之所以會來,雖然是按照綠綺夫人的要求來見太子的,不讓太子完全對她失望,以便rì後爲風氏所用。但在她的心裡,卻篤定綠綺夫人一定會將此事透露給彥信,以此來陷害太子。她也殘存着那麼一絲希望,希望彥信會因此事不能忍受她。她現在已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不再那麼重要,況且只要是男人,不管他愛不愛,都不會忍受自己的未婚妻與別的男人約會並傳出閒話的,更何況,與她約會的那個人是他的死敵。
如果彥信不能忍受,提出退婚,興許瑞帝就會放過她也不一定。至於母親麼,爲了她自己的目的,讓有婚約的女兒來勾引太子,又讓未來的女婿來陷害太子,也不知置她這個女兒於何地?只是這件事情完結後,她們母女也沒多少情分了。想來阿憐此刻已經回府並將此事告訴綠綺夫人了,現在她身邊沒有人監視,那麼接下來,她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彥信對王御史的問題避而不答,溫和的道:“你瘋了嗎?其實你就是不來,也沒人會勉強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爲什麼要答應你母親?你想要什麼,你跟我說,我未必不能幫你。”
“呃?”初晨對他的態度大吃一驚,“不是我聽錯了就是你瘋了。”就算他因爲利益而不打算追究她,但他又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通情達理的?至於爲什麼要答應綠綺夫人麼,她自有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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