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翩翩的脣角溢出低哼。
喬慕只覺得她用力在掰的那隻手一動,直接就把制着的人甩了出去。翩翩頓時又跌落回地面,身體撞在水泥地上,發出不小的悶響。
然後,便一動不動了……
生死不明。
“唐北堯!別殺她!”感覺到身邊的人又要往前,喬慕不由急了,“荒流不可能殺我的,你先聽聽她怎麼說!”她試圖和唐北堯講道理。
可他根本不聽。
先前翩翩對她的殺意,似徹底激怒了他,讓他周身,都縈繞着凜冽的殺意。
“讓開!”他低喝。
他的手掌按上她的肩膀,同樣以極大的力氣,重重地往旁邊一撥。喬慕頓時踉蹌着連退了幾步,險些沒有站穩。
“唐北堯!”她沒有放棄,再度衝到他身前,這回直接衝進他懷裡,抱住他的腰,“你冷靜一點……”她說什麼,也得先把翩翩的命留下來。
現在的唐北堯……太沖動了!
“喬慕!”她的頭頂,傳來唐北堯不悅的聲音。她一擡頭,便撞上一雙赭紅色的眼眸,雙側的瞳孔裡,都有隱忍又不耐的寒光。
他幾乎是又要強行撥開她……
“唐北堯……”
這樣的他,給她的感覺遙遠又陌生。喬慕只覺得心頭一刺,腦袋懵了一瞬,然後下意識地動作就是——抱着他的頭,墊腳吻上他。
他的唐北堯,不是這樣的。
所以……
唐北堯,清醒過來。
被吻住的人,身形明顯一僵。唐北堯似訝然怔住,遲鈍了兩秒,然後才反客爲主地低頭吻了下去。他托住她的腰,將她按向自己,動作再也不似剛纔那般用力。
良久。
他才終於鬆開。
喬慕睜眼,對上那雙湛然幽邃的眸,不由鬆了口氣。他眼中的赭色,已經盡數褪去了,而他整個人也清醒過來,恢復了溫涼和平靜。
至於地上的翩翩……
她只能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依舊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身體還是有微小規律的起伏,應該只是暈過去了。
“唐北堯……”喬慕看了看地上的匕首,然後繼續說話,“你受傷了,知道嗎?”
她問得很輕。
在說話的同時,她執起唐北堯的左手。她看到那邊的手臂上的衣料被劃破了,而且在缺口的邊緣,還殘留着少許的血跡。她想幫他處理傷口。
但是腦袋湊過去細看才發現——
那已經不能稱爲傷口了!
明明皮膚上還有半乾的血痂,明明衣料上也有流血的痕跡,但是他的胳膊上,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紅痕。不像是被刀片劃的,而像是被指甲撓的。
這樣的復原速度,快得讓人心驚。
“我……”喬慕原本想說的話,在見此情景後,完全卡在了喉嚨裡。
“我沒事。”唐北堯淡淡回答,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便不動聲色地把胳膊收了回去。停頓了一下,他才繼續開口,詢問的語氣,“剛纔……”
“剛纔也是權宜之計。”喬慕搶先,在他剛開始提的時候,便把話說完。她的雙頰有些發燙,臉上也有明顯的赧然。
她也說不清楚——
剛纔怎麼就,突然親他了呢?
她本能地就去這麼做了……
“嗯。”唐北堯應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她的接受。可他想要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剛纔你攔着我的時候,說了什麼?”
喬慕猛然擡頭。
“你不記得?”她訝然出聲。還是他聽不見?
“嗯……不太清楚。”唐北堯微微頷首,給她的回答,也依舊是模棱兩可。他頓了頓,故作自然地繼續詢問,“你剛纔說了什麼?”
“哦,我說別殺她。”喬慕反應過來,連忙低頭回答。她也不知道爲何,有一種莫名的尷尬,在兩人之間流淌,於是他們也心照不宣地避免着眼神接觸,“荒流不可能殺我,我想知道真相……”
怕唐北堯不理解,她還特意解釋:“這個我可以肯定,之前見到荒流的時候,他並不想我有什麼意外。呃……我是說真正的荒流。”
唐北堯點點頭。
他的理智迴歸,也能正常地去思考這些事。
“等她醒來,再問個清楚。”他平靜答應,說完這句之後,才掏出手機,撥了某個號碼,然後向對面交代,“顧斯庭,你的停車場這邊,過來搬人。”
然後,直接掛斷。
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喬慕甚至能在聽筒中,聽到顧斯庭誇張又詫異的叫喊“什麼?搬什麼人?”電話掛斷,聲音也戛然而止。
……
二十分鐘後。
樓上。
包間裡,再度恢復了平靜。只是這回,這個寬敞安靜的空間裡,多了一個人——翩翩正躺在中間的地毯上,身上還穿着女傭的服裝。
“她的脖子……”白十七在低喃。她能看到翩翩的頸部,留下明顯的掌印,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指痕越發清晰,呈現一片暗紅色。
“被掐了一下。”喬慕踢了踢白十七,小聲回答,“她在停車場那邊想要殺我,所以唐北堯就……”
“她要殺你?”白十七倒吸了口涼氣,聲音也不由加大了幾分。
“噓!”
喬慕連忙示意。
她讓白十七閉嘴,然後眼角的餘光,纔看向唐北堯的方向:還好,他依舊面色平穩,全身都沒有任何的異樣。
她不想刺激他。
荒流之前說過,要不停給唐北堯找麻煩,讓他越來越強,最終死在最強的時候。但是,她不知道,眼睛變爲赭紅,是不是變強的一種表現?
她也不知道,情緒的刺激,算不算“找麻煩”?
“翩翩真的……變成那種喪心病狂的人了?”白十七小聲地在旁邊說話,“我還以爲,我們好歹還算是朋友,以前我們都對她不錯,不至於動殺唸的吧?”
喬慕點點頭。
她的心裡,也存有和白十七一樣的想法。
這也正是她爲什麼堅持留翩翩一條命,要問個清楚的原因——
“我也想知道……”喬慕低喃,目光掃向躺在地上的人,同樣在等着翩翩的醒來,“她明明是荒流的手下,爲什麼要和荒流對着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