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有事。”
唐北堯說完,便翻身下牀。
喬慕卻不由愣了愣,茫然地蹙眉:“什麼?”
“今天是翩翩的追悼會。”唐北堯已走到了衣櫃旁邊,他從裡面拿出換穿的衣服,纔回頭看了眼尚在愣神的她,“……我們都需要出席。”
喬慕訝然。
“這麼快!”她低呼出聲,詫異的同時,卻又不明白,“那具屍體不是翩翩,我們爲什麼要去?”舉辦追悼會她可以理解,爲了掩人耳目,假裝相信。
但畢竟不是真的翩翩……
他們有去的必要麼?
“趙警官以警方的名義擴大了整件事的影響力,追悼會是向社會開放的,任何對翩翩同情的人,都能參與悼念。”唐北堯的聲音頓了頓,“……有很大可能,他們會來。”
喬慕一震。
她猛地翻身坐起,臉上有難以抑制的蒼白。
他們?
她知道“他們”指代的是誰!
所以……
“我們都是誘餌。”在她的思緒進行到一半時,唐北堯已開口,嗓音很平靜。他頓了頓,然後徑直往下繼續,“喬慕……你待在我身邊,會安全很多。”
他說明完畢。
喬慕咬住下脣,繼而點了點頭。
她的心裡有緊張、忐忑、不安……然後又逐漸轉爲冷靜和釋然。
她僵硬地停在原處,直到——
“會不會害怕?”唐北堯折回來,淺聲問她。
“不怕!”喬慕堅定地搖頭,衝他扯出一抹笑來,“我其實應該高興的。至少,這次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和他一起,她連死都不怕了。
“好。”唐北堯莞爾。
他擡手,將剛從衣櫃中拿出的那條白色裙子,遞給了她——
“換衣服吧?”
…………
樓下。
早已過了吃早餐的時間,女傭準備的早點,也都涼了個透。
“唐少,喬小姐!”看到他們下樓,女傭便迎上來,“你們等等,我去把早飯熱一下。你們急着出門嗎?”
喬慕看了眼時間。
挺着急的!
追悼會的時間在上午,他們現在趕過去,可能追悼會都已經開始了……
“算了,不吃了吧。”喬慕擺擺手,拉着唐北堯,便想往外走。
“不行。”可是才走了一步,胳膊一緊,她又被唐北堯拽了回去。他示意女傭去熱早飯,然後回頭向她堅持,“你必須吃東西。”
“嗯?”喬慕有些不解。
“你的身體沒有完全復原。”唐北堯解釋,“吃點東西,對你有利。”
喬慕這才點點頭。
……
早餐很豐盛。
不過十分鐘,女傭便將東西都熱過一遍,重新端了出來。喬慕吃不了帶有葷腥的東西,她也沒打算貿然嘗試,所以端了一碗小米粥,迅速地喝……
“嘔!”
但是喝到碗底的時候,她的胃部卻突然一股翻涌。
喬慕的臉色一變,猛地起身跑向衛生間,瞬間就將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個乾乾淨淨……
怎麼回事?
明明沒有任何葷腥,她怎麼還吃不了呢?
“嘔!”
又是一陣噁心反胃。
“喬小姐……”女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似一路快跑着跟上來,嗓音中滿滿的都是擔憂,“您怎麼樣?”
喬慕只能向後擺手,卻說不出話來。
然後,她又聽到女傭解釋的聲音——
“唐少,這小米粥肯定沒問題,我沒往裡加任何東西,更沒有肉……”
“出去。”女傭的話才說到一半,唐北堯便開口打斷了他。他的嗓音微沉,甚至泛着淡淡的涼意,“這裡不用你管,去外面收拾。”
“是。”女傭這才退下。
洗手間的內外,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有限的空間內,只有“嘩嘩”的流水聲。
喬慕趴在洗手檯上漱口。
她感覺把胃裡的東西吐乾淨了,整個人纔像重新活過來,舒服了很多。只是當她擡起頭,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臉……蒼白、黯淡,沒有任何的血色。
好難看!
唐北堯從後面進來,順手帶上了洗手間的門。他緩步走近,高大的身形,站在了她的身後一步之遙。他從鏡子裡打量着她,眉頭緊蹙,面色凝重。
“我沒事。”喬慕牽強地衝他微笑,努力用自己最輕鬆的語氣,“可能剛剛喝得太急了……出去吧?我們再去吃點東西。”她拍了拍自己的雙頰,試圖讓臉色顯得紅潤一點。
“不必了。”唐北堯卻叫住她。
他擋在她的身前,也攔住了她的去路。
“吃不下就算了,不用勉強。”他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柔和下來,然後單手鉗住她的下頜,低頭貼上來,“有我在,沒事……張嘴。”
他像前幾次那樣,用吻的方式,給了她血液。
當然到最後,他依然咬了她……用他的方式說,就是用她的血,保持他的清醒。
一“吻”結束。
唐北堯鬆手的時候,喬慕踉蹌了一下,才險險站穩。她剛纔被他抱得太緊,整個人幾乎是以勒的方式,被他緊緊錮住……她全身的骨頭,都隱隱發疼。
但是,她胃部的不適感卻消失了,身體的虛弱感也消散了。
她眼角的餘光,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她不再是病態的模樣。
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
“你的……”喬慕欣喜地轉回頭,想要告訴他,這種神奇的變化,但是卻發現唐北堯的薄脣緊抿,雙目還保持着緊閉的狀態……
“唐北堯?”喬慕不禁有些擔心。
“嗯。”他應了一聲,這才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瞳孔已經恢復如常,一片湛然和墨色。只是他的眉宇間,多了明顯的疲憊和睏倦。
他有些虛弱。
喬慕還沒來得及繼續問,唐北堯已先行出聲——
“好了,沒事了。”他安撫地衝她勾了勾脣角,然後拉過她,一起擡腳向外,“我們走吧?你不用再吃早飯了。”
“那你呢?”喬慕脫口而出,她的眼底有明顯的不安,“你是不是不舒服?這樣是不是對你有影響?”
她試圖扶他。
但是他卻反向牽了她的手,根本不需要她的任何扶持:“我沒事。只要三天,你就能恢復正常……還有兩天,兩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