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晨,邵晨!”顧依雪從身後扶着他,嚇得臉色慘白,驚聲的叫着他的名字。
庭審現場一片混亂,案犯很快被兩名幹警制伏,慕邵晨隨後被擡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呼嘯着,行駛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車內,慕邵晨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失血過多,血壓不斷下降。
顧依雪緊握着他的手,看到他乾裂的脣一直在不停的顫動着,好像在說話。她俯下身,把耳朵貼近,因爲他的臉上帶着氧氣罩的緣故,聽得並不清楚。
顧依雪費了些力氣,才終於聽清,他一直在反覆的呢喃着同一句話,他說:依依,還好,傷到的不是你。
那一刻,顧依雪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像被什麼猛刺了一下,不停的在疼。
救護車抵達醫院後,慕邵晨被第一時間推進了手術室。
顧依雪僵硬的坐在手術室的門外,四周人來人往,所有的煩躁嘈雜似乎都與她無關。她的衣服上還沾着慕邵晨的血,鮮紅的顏色,刺得雙眼發疼。
顧依雪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着,她的手裡緊攥着手機,
子彈刺穿肺葉,好在並沒有傷及到要害,子彈取出來後,很快被轉移到普通病房。
慕邵晨在手術兩個小時後清醒,期間,顧依雪一直在病房陪護。
“哭過了?”慕邵晨看着她,因爲剛剛昨晚手術的緣故,聲音沙啞而微弱。
顧依雪伸手揉了揉哭得發紅的眼睛,回答,“慕邵晨,以後別這樣,如果你死了,我會愧疚一輩子。”
慕邵晨躺在雪白的病牀上,臉色也因爲失血過多而發白,笑容卻是暖的,“放心,爲了不讓你愧疚一輩子,我也不會死的。”
面對着他的溫笑如初,顧依雪緊抿着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彼此間有短暫的沉默,然後,她纔開口,“我已經讓醫院通知謝佳凝了,她應該很快就會到。”
“其實沒必要,她來了也是添麻煩。”慕邵晨說。
謝大小姐哪裡會伺候人,她只會對醫護人員指手畫腳,萬一知道他是因爲依雪受的傷,少不了又要鬧一場。
慕邵晨想想就覺得心煩,外加上剛做完手術,胸腔裡憋住一口氣,就劇烈的咳了起來。
“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喊醫生。”顧依雪驚慌失措的要去找醫生,慕邵晨卻順勢抓住了她的手。
“不用,我沒事……”他邊咳邊說。
只是,慕邵晨的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突然被人莽撞的推開,謝佳凝出現在門口。她接到醫院的電話時正在美容院做SPA,知道慕邵晨出事,她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一路上都在擔心他。
而此時,慕邵晨和顧依雪的手尚未分開,慕邵晨的手仍抓着依雪的。
謝佳凝見到這一幕,頓時像炸了毛的貓一樣,一時間,把慕邵晨的傷勢傷情統統的拋到了腦後,只剩下氣憤和惱怒。
她直接衝進病房裡,二話不說,揚手就甩了顧依雪一巴掌。
這一巴掌, 讓顧依雪始料未及,連躲都沒得躲。臉頰一片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識的就想打回去。
然而,手剛擡起一點,就硬生生的放下了。垂在身側,緊握成拳。
她的手掌握緊,又鬆開,反覆幾次,顧依雪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慕邵晨還躺在病牀上,她現在當着他的面打他老婆,的確顯得不怎麼地道。算了,謝佳凝甩她的一巴掌,她權當還慕邵晨替她擋了一槍的情分。
顧依雪沒吭聲,但慕邵晨卻惱了,對着謝佳凝低吼道,“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明明是你們不要臉。都躺在這裡了,還不忘和舊情人勾搭,我這個正妻反倒成了多餘的。”
“謝佳凝,你胡說八道什麼……”慕邵晨只說了半句話,就被氣的不停的咳,咳得非常劇烈,臉憋得通紅。
顧依雪見狀,急忙出去叫醫生,也躲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隨後,幾個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入,給慕邵晨做檢查,謝佳凝站在角落裡,這會兒也老實了。
等醫生和護士離開,慕邵晨的狀況也穩定了。他倒在病牀上,人顯得蒼白而虛弱。
謝佳凝走到病牀邊,他冷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你瞪我幹什麼,怎麼,我打了你的舊情人,心疼了?”
慕邵晨胸口疼的厲害,懶得和她吵架,不冷不熱的丟給她一句,“你想留下就閉嘴,不想留下就滾。”
“憑什麼我滾?我滾了,給你和你的舊情人騰地方?慕邵晨,你想都別想,我費了多大勁兒才用一張結婚證和你捆綁在一起,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脫離我。”
慕邵晨冷抿着脣,沉默。
當初,他是心如死灰。和謝佳凝結婚的時候,他以爲自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既然不愛,娶誰也沒什麼區別。但現在,他有些不確定,也許,他娶她就是錯誤。
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在此時震動起來,慕邵晨接聽電話。
電話是顧依雪打來的,她覺得就這麼離開不禮貌,又不想再回病房面對謝佳凝,所以打電話知會慕邵晨一聲,並叮囑他好好養傷。
“嗯,不用擔心我。今天嚇壞了吧,你回去早點休息。”慕邵晨掛了電話,依舊是沉默,低斂的眸子透出些許的深淵與渺茫。
謝佳凝坐在病牀邊,突然嗤笑了一聲,“你對舊情人可真體貼,慕邵晨,你什麼時候能對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溫柔點。”
慕邵晨聞言,有些遲疑的擡眸看向她,那目光深而淡,看的謝佳凝十分的不自在。
“你看我幹嗎,難道我說錯了?”
“你不用一口一句‘舊情人’的諷刺我,依依,她是我妹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我是顧長宏的兒子。”慕邵晨淡淡的說,輕飄的語氣,卻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嘲弄與無奈。
“什麼?”謝佳凝瞪大了眼眸,一時間有些無法消化。“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姑姑,其實是我的親生母親,她當初一個人帶着我十分艱難,所以,就把我交給舅舅和舅母撫養,於是,我就成了慕家的孩子。”
謝佳凝慢慢的消化着這件事,等相同之後,又是冷嘲的一笑,“原來你和顧依雪分手,是因爲她是你妹妹。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她哥吧?慕邵晨,你可真夠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