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不想在和米媛對話,顯然,她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
林淺看向席城,語氣還算平靜的說,“席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席城緊抿着脣片,嚴肅的看着她,似乎隱約已經猜到她想說什麼。
林淺有些疲憊的換了個姿勢,麻藥過勁後,傷口開始隱約作痛。她現在是忍着痛來應付席城和米媛夫妻。
“如果,你們的愛女席愛媛,懷孕九個月的時候被人推到,導致早產,你們會不會把兇手送上法庭?”
林淺只說了一句,就讓席城無言以對。
其實,席城知道今天根本就不該來的。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立場讓林淺原諒席愛媛。他從醫生那裡瞭解過,林淺的情況當時十分兇險,如果不是送醫及時,大人和孩子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如果是其他的人,他可以用錢擺平,如果錢不管用,他也可以動用手中的關係和權利把事情壓下來。
但面對林淺,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席愛媛是他女兒,林淺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偏幫哪一個。
何況,這次起訴席愛媛的,是顧依雪的律所。顧依雪此舉,已經表明了陸家人的態度。陸家這次不會看在席城的面子大事化小,畢竟,林淺是陸家的媳婦,陸家總要擺好姿態,以免將來林淺心裡存下疙瘩,爲了這點事導致家宅不寧實在不值得。
因爲陸家的介入,米媛想要保釋席愛媛沒能成功,甚至連探視也只有律師可以。米媛哭哭啼啼的把席城扯到了醫院,但實際上,席城心裡清楚,他們必將無功而返。
席城短暫的沉默後,點了點頭,回了句,“我明白了。”
然後,從椅子上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這次來,也沒打算林淺能對席愛媛既往不咎,不過是心存最後一絲僥倖。現在,這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他權當來看看女兒和外孫。
然而,米媛卻對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她直接從椅子上坐起來,先是對着席城吼道:“席城,你什麼意思?我就知道你心裡惦記這個私生女。難道愛媛不是你親生的,不是你看着長大的孩子嗎?你就這樣不管她了?你根本就不配做父親!”
席城冷眼看着米媛叫囂,心裡卻在想,對林淺而言,他的確是不配做父親。
“我會給愛媛請最好的律師,現在,和我回去,別打擾林淺休息。”席城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卻被米媛扯住了。
米媛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精明的女人,否則,她也不會在席家站穩腳跟,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她很明白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甚至能把席城的親生女兒攔在門外。
可自從米媛當年懷的男胎流產之後,她就變得有些尖銳尖刻了。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席愛媛一個人身上,只要涉及到席愛媛的事情,她就會失去理智。
現在,席愛媛即將面臨坐牢的風險,米媛又一次失控了。
“她還好好的,憑什麼要讓愛媛坐牢!”米媛一隻手指着林淺,低吼道。
“席太太的意思是殺人未遂就不需要付法律責任。”陸逸航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他一直無話,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能當個死人。
他從位置上站起來,邁開長腿走到林淺身邊,他並不需要做什麼,只是擋在林淺的面前,就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樣,讓林淺充滿了安全感。
陸逸航並不理會米媛,而是直接看着席城,目光幽沉冷厲,“席叔,難道非要等到我老婆孩子死了殘了,才能把席愛媛繩之以法?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席城沉默半響沒說話,他可以說是看着陸逸航長大的,所以,席城纔會格外的留意陸逸航剛剛說過的話。
他說:難道殺人未遂就不需要付法律責任了?!
陸逸航這是什麼意思?此刻,席城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米媛面對陸逸航,愛是有所顧忌的,不敢太過放肆。眼看着硬的不行,只能扮起可憐。
“逸航,愛媛可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怎麼說也算是青梅竹馬,你就不能原諒她一次嗎?”
“有些錯誤可以原諒,但有些不能。”陸逸航態度冷然,語氣深沉。
當初,席愛媛在他和林淺的婚禮上胡說八道,他看在席城的面子上,並沒有過多的計較。但這一次,席愛媛卻心生歹意,如果不給她點兒教訓,她真的以爲自己姓席就能夠無法無天了。
米媛還看不懂形勢,但席城卻已經明白多說無益。他強硬的把米媛從病房扯了出去。
林淺只覺得自己好像是看了一場鬧劇,躺在病牀上,感覺哭笑不得。
陸逸航在病牀旁坐下來,握住她微微發涼的手,他什麼也沒說,卻似一種無形的安慰。
“你放心,我很好。”林淺眨動着長睫毛,回給他一個溫暖的笑容。那笑容與她蒼白的臉色十分的不協調。
“你臉色不好。”陸逸航說,低柔的語氣裡充滿了擔憂與疼惜。
“手術刀在你身上劃開一道口子,你臉色也不會好看。”林淺嘟着嘴回道。
陸逸航抿起脣角,牽着她的手,在冰涼的手背上親了親,很認真而珍重的說了句:“辛苦你了。”
林淺笑了笑,突然想到了她以前寫過的一個劇本,女主角被醫生和護士從產房裡面推出來,男主角握着她的手,當時就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怎麼了?是不是特別疼?”陸逸航見林淺走神,眼中的隱憂多了幾分。
林淺茫然的看着他,半響纔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好。心裡卻想着,當一個編輯真不是太好的工作。
“席愛媛會被判刑嗎?”林淺詢問道,藉此轉移話題。
陸逸航點了點頭,“媽說根據現有的證據,估計會被定罪,但不會判得太久。”
“哦。”林淺沒什麼情緒的回了句。
陸逸航彎了彎脣角,又說:“其實,席叔是明白人,他會妥善的處理好這件事。不會讓陸家爲難,也不會讓席愛媛太遭罪。”
“有個無論何時都能收拾爛攤子的父母,席愛媛已經很幸福了。”林淺略帶着幾分羨慕的說。
“不需要羨慕她,你雖然沒有收拾爛攤子的父母,但你有可以爲你遮風擋雨的男人,難道還不知足?”陸逸航笑。
林淺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臉,覺得他的臉皮日益見長。“你少惹桃花,我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