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站在窗前,風掀動她的長髮。
她清澈的瞳眸裡,晃動着那串貝殼風鈴。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林淺伸手用力的抹掉臉頰上的淚痕,然後,拿出手機,撥打陸逸航的號碼。
她的記憶力,只有他曾經的手機號,這些年過去了,他出國了,又回來,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否換號了。
然而,手機卻接通了,電話那端,傳來陸逸航磁性好聽的聲音,聲線清冷低沉。
“喂……”
“陸逸航,你什麼意思?”林淺毫不客氣的吼道。
“沒什麼意思,只是把欠你的還你而已。”陸逸航平靜的回答。
“敢情陸公子是想和我算總賬的,好啊,那就好好的算算。你還欠我條命呢,你怎麼不去死!當初是誰說沒有我就活不了的!”
林淺一通的吼完,直接掛上了電話。
曾經,他說:淺淺,終此一生,我大概再也遇不見像你一樣的女孩,讓我用盡全力去愛着,寵着。
他說:我愛你,至死不渝。
他說,淺淺,等你畢業了,我們就結婚。
他說……
如果男人的話能相信,母豬都能上樹了。
……
從兩市的交界開車回到B市,已經是傍晚。
陸逸航站在落地窗前,這棟複式公寓臨江而建,最美的就是窗外的江景,夜幕降臨後,江面上霓虹催促,很美。
他和林淺曾在這裡短暫的同居過一段日子,那段日子,也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白天,他送她去上課,等她下了課,他就去學校接她,兩個人手牽着手,一起去超市買菜。林淺不會做飯,陸逸航更不會,兩個人第一次在家煮菜燒飯,差點兒把廚房都燒了。
後來,林淺報了一個廚師班,開始學做菜。他還打趣她,“這麼想當賢妻良母?那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吧。”
林淺笑着說:“好。”並伸出小手指,和他拉鉤鉤。
林淺是那種非常簡單直接的女孩子,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想要什麼,都會直接對他說,而不會藏着掖着,彼此猜忌。
他失笑着說她:“幼稚,不害臊。”可還是和她拉鉤蓋章。
那是他的承諾,也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在他的牀頭櫃底層的抽屜裡,一直鎖着一枚鑽石戒指。是他買來準備向她求婚的,只是,戒指還沒送出去,他們就分手了。
那枚璀璨的心形鑽戒,只能永遠的塵封。
窗外,夜幕完全的籠罩住整座城池。江面的燈光比天上的星子還要璀璨。
曾經,林淺最喜歡窩在窗前看窗外的夜景。她嚮往那種漁歌唱晚的平靜生活。
而陸逸航更喜歡把她抱回臥室的大牀上,血氣方剛的年紀,他更貪戀她年輕鮮活的身體。
他常常折騰起來沒完沒了,直到林淺哭着求饒才勉強發過他。
然而,在分開之後的歲月裡,他所有的衝動和慾望都隨着她的離開一併塵封。再也不曾有過那樣的激情。
……
一雙柔軟的手臂突然從身後纏上來,女人柔軟的身體親密的貼合在他的脊背上。
陸逸航有片刻的恍惚,但他很快清醒。他知道不是林淺。
面前的落地玻璃上倒影出兩道彼此交疊的身影,於紫煙剛洗完澡,身上只裹了一條白色的大浴巾,像一條藤蔓一樣的纏着他。
“怎麼沒把頭髮吹乾。”陸逸航問。
“等着你幫我吹。”於紫煙揚起下巴,嬌笑着說。
陸逸航淺淡的彎着脣角,聲音低沉溫和,“吹風機在浴室的臺子上,聽話,自己吹。”
於紫煙順從的點了點頭,但乾淨的眼眸裡還是閃過一抹失落之色。
他對她很好,尊重她,重視她,對她溫和有禮,連她家人那麼難纏,陸逸航都耐着性子應付。可他重不會寵着她,甚至從來沒有說過曖昧的情話。
在他之前,於紫煙也談過兩次不溫不火的戀愛,談不上多投入,他們的家境和陸公子根本無法相比,甚至不會花太多的錢在她身上,但他們會寵着她,慣着她,甜言蜜語的哄着她,心肝寶貝的叫着。
可她和陸逸航之間,完全沒有過那種感覺。好像他們直接跳過了戀愛的環節,從交往開始就是以結婚爲目的。
“逸航,對不起。你那麼忙,我卻不停地給你惹麻煩。”於紫煙低柔的說道,的確是充滿了歉意。
“我們之間不需要道歉。”他溫聲回答,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早了,去睡吧。”
“我今晚,想和你睡一個房間。”於紫煙的手纏着他的腰身,羞怯的說道。
陸逸航彎着脣角,笑容淺淡,隱約帶着打趣,“只是幫你處理了一點小事情,就感動的想要以身相許?好了,別鬧了,早點休息。”
他說話間,不着痕跡的拉開了她伸進他襯衫裡的手。
於紫煙的暗示已經很明顯,而他的拒絕讓她覺得異常的難堪。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主動,而每一次,他都會禮貌的回絕。
於紫煙不知道他是真的天生冷淡,還是因爲她沒有魅力,無法讓他產生興趣。
程思宇曾對她說過: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會情不自禁的想要和她擁抱,接吻,愛撫,上,牀,就像我此刻看着你,就有這樣的衝動。如果,陸逸航對你坐懷不亂,不是因爲他是君子,而是因爲你根本不在他心上。
於紫煙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她並不是傻瓜,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逸航,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是不是我們結婚以後,你也不打算碰我?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和我結婚?!”
“別胡思亂想。”他漆黑的眸子平靜的凝視着她,清冷的聲線,無波無瀾。“最近公司正在交接,等忙完這段時間,我會親自和於伯父於伯母提親,紫煙,我們儘快結婚吧。”
陸逸航的語氣很認真,絲毫沒有敷衍的意思。
於紫煙一臉錯愕的看着他,甚至有些不可置信。“逸航,你真的要娶我嗎?”
“當然,我不會拿婚姻說笑。”陸逸航回答。
他看着於紫煙肩背上那道長長的,猙獰的傷疤,這是因爲他才造成的,他應該對她負責。
陸逸航想,早點定下來也好。等一切塵埃落定,至少,他的心就不會再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