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勳勸不動葉曼清,倒是應了陸勵陽的那句話,葉曼清爲人實在是太過固執了。
她甚至和何家夫妻開始討論訂婚的相關事宜,顯然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飯了。
陸勵陽顧忌着葉曼清的病情,一直隱忍着,但她的所作所爲顯然已經觸碰了陸勵陽的底線。
他來到醫院,本是想攤牌的。他打算直截了當的告訴葉曼清別瞎折騰了,就算給他找多少女人,他也不可能給她生出孫子。
然而,陸勵陽來到病房門口,隱約聽到了裡面傳出的談話聲。
病房內。
葉曼清坐在牀上,臉色灰白,她剛剛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剛打了一針止疼針,才勉強好過一點。
醫生站在病牀邊,正在勸她做手術。
“葉女士,您目前的病情還算穩定,胃癌中期並不等於宣判死亡,只要手術順利,後期放化療得當,是有治癒的希望的。並且,術後五年如果不復發,以後再復發的機率就很低了,目前,我們已經聯繫好了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可以儘快安排手術,也希望您能夠配合……”
醫生苦口婆心的說着,但葉曼清卻置若罔聞一般。類似的話,從她入院開始,已經聽醫生說過無數次。這些天,她上網查過許多的相關資料,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並沒有醫生說的那麼樂觀。
她也看了圖片和文字描述,她看到一篇文章,一個漂亮的女孩,在經過化療之後,被摧殘的好像五十多歲的人一樣。她知道化療可以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恐懼與害怕無時無刻不籠罩着她。
葉曼清從小到大都是驕傲的美人。而美人最怕什麼,就是害怕美麗不再,她寧願像一朵花一樣美麗的凋零死去,也不想被化療折磨的不成樣子。
所以,無論醫生說什麼,她都一意孤行的拒絕手術。
醫生離開之後,陸勵陽才走進病房。
葉曼清半躺在牀上,有氣無力的看着他。她的臉已經白的沒有多少血色,原本一頭烏黑的青絲裡面也摻紮了幾縷銀髮,那雙修長的用來彈鋼琴的手,一根根手指枯瘦如柴。
這樣的葉曼清,讓陸勵陽忍不住心酸,那些怒氣與質問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記憶中那個美麗高貴的鋼琴家母親,就像一朵美麗的鳳仙花一樣,正隨着冬天的到來,而一片片的凋零殘敗。
陸勵陽在病牀邊坐下來,下意識的握住了葉曼清的手,她的手乾枯而冰涼。
“今天感覺好一些嗎?”陸勵陽問。
“嗯。”葉曼清點了點頭,而事實上,她每一天都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但她是個不願意示弱的人,更不願意在自己的兒子面前示弱。
她當了一輩子強勢的母親,不想在臨死之前破功。
陸勵陽當然也知道葉曼清在敷衍自己,她的情況,護士和護工都會向他彙報。
“媽,我已經聯繫了國內最頂尖的內科專家,我讓人調查過,他的病人康復率在六層以上,您現在只是中期,治癒的希望更大……”
陸勵陽正說着,卻被葉曼清打斷了,“我昨天見過你何伯父和伯母了,已經商量好了你和以安的婚事,畢竟以寧剛嫁人,何家不想把兩個女兒的婚事趕得太近,打算讓你們先訂婚,等到明年開春再辦婚禮……你放心,我就算不做手術,也肯定要看着你成家了再閉眼。”
陸勵陽聽着,劍眉越蹙越深,周身的氣場都是冷硬的。
他明白,葉曼清是在逼他。
“明年開春?醫生已經明確的說過,如果不進行手術,您的病情隨時都可能惡化,別說明年,能不能拖到今年年尾都不好說。”陸勵陽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葉曼清臉上的神情,果然,葉曼清的神色在起伏變化,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是不是我不答應和何以安訂婚,您就不做手術?!”
葉曼清抿着脣不說話,既然已經被拆穿了,她也沒什麼可解釋的。她現在只能賭一賭,究竟是顧依雪重要,還是她這個親媽的命重要。
陸勵陽冷笑着,點了點頭,“好,我如您所願。訂婚就訂婚吧。手術我會安排在下週,您提前做個準備。”
陸勵陽絲毫沒有與她商量的口氣,說完之後,站起身,直接走出病房。
陸勵陽極少受人脅迫,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
他此時心裡壓着一團火,剛走出病房,恰好遇見來陪護的何以安。
何大小姐穿着典雅精緻,一如既往的美麗高貴。陸勵陽從她的身上,隱約看到了母親年輕時的影子,難怪葉曼清喜歡她,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己。
“陸少。”何以安駐足腳步,溫婉禮貌的招呼他。
陸勵陽斂眸看着她,那眸色極黑極深,讓人望而生畏。
何以安莫名的有些心虛,於是,不等他開口,便解釋道:“葉老師向媒體公佈我們訂婚的消息,這件事我事先並不知情。”
“是嗎?”陸勵陽勾起脣角,脣邊的笑靨冷魅,“那她拒絕手術的事,你知曉嗎?”
“我……”何以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有沒有勸過她?她應該會很聽你的勸告。”陸勵陽繼續追問,語氣中夾雜着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何以安一時無言以對。她是被衆星捧月般捧着長大的,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不屑於向任何人低頭,否則,她也不會在以安的手上敗的那麼慘。
她同樣也不屑,甚至不會說謊,於是,稍顯尷尬的說:“葉老師一向都十分的固執己見,她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勸得動。我去勸說,也是浪費口舌而已。”
“看來你的口舌比我媽的命重要,否則,也不會怕浪費了。”陸勵陽沉冷的語氣夾帶着些許的諷刺,何以安有些下不來臺。
“你父母和我媽商量訂婚的事,你應該也知道吧。”陸勵陽又問。
何以安緊抿着脣不說話。她知道父母想和陸家結親的時候,並不贊同。畢竟,她還沒從季培霖的泥潭裡拔出來。
可那天,剛巧季培霖帶着剛做完產假的何以寧回來,父母雖然惱火以寧,但以寧也是親生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何況,木已成舟,連孩子都有了,做父母的還能說什麼。
何季兩家人都緊羅密佈的忙着張羅婚事,以寧一臉嬌羞的拿着彩超照片給父母看,羞答答的說:“培霖想要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