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雪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當着他的面,撕成兩半。雖然只是影印本,但她已經表明了態度,即便是原件,她同樣不會接受。
“陸勵陽,慕邵晨已經和我說過了,目前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現在無論是人證物證,都沒有實證,不可能將你定罪。即便是出現新的問題,最糟糕的結果,就是這輩子呆在監獄裡面,你那麼多錢,好好打點一下,在裡面也不會活的太糟糕。”
“依依……”陸勵陽剛要插話,卻被顧依雪阻止。
“陸勵陽,你聽我把話說完。”她看着他的眼睛,態度無比的專注認真。“我知道,對於你這麼驕傲的人來說,大概在監獄裡面呆一輩子,還不如死了呢。可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所以,哪怕是活在監獄裡,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陸勵陽,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顧依雪說完,從椅子上緩緩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陸勵陽深凝着她嬌小的背影,若有所思。
顧依雪走出檢察院的大門,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這鬼天氣。”席城低咒了一聲,看向顧依雪說道,“地滑,你別過去了。在這裡等一會兒,我把車開過來。”
席城不得不謹慎小心一些,萬一顧依雪滑倒了,陸勵陽不殺了他纔怪。
顧依雪點了點頭,又緊裹了一下身上厚厚的羽絨服大衣。
席城快步走下臺階,他的車子停在十幾米遠的地方。他推門上車,發動引擎,把車子開到了臺階下面。
並且,撐着傘,親自護着顧依雪上車,服務那叫一個到位啊。
車子駛出檢察院的大門,席城問顧依雪,“準備去哪兒?還是直接送你回家?”
“送我去林菲的跆拳道館吧。”顧依雪說,她腦子亂,現在不想一個人呆着。
顧依雪提前給林菲打了電話,林菲早早的就在門口等着了。
車門推開,林菲攙扶着顧依雪下車,顧依雪的雙手冰涼。林菲忍不住皺眉,“手怎麼這麼涼,車子裡沒開暖氣嗎?”
“喂,你怎麼回事兒,不知道車子裡坐的是孕婦嗎!”林菲對着席城吼道。
席城降下了一側的車窗,瞥了她一眼,冷笑着 勾起脣角,“不知道怎麼着。什麼時候開始你還管得着我了。林菲,你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我表嫂了吧。”
“這話你有本事當着秦爺爺的面說,看他不扒了你的皮。”林菲狠瞪席城一眼,沒再理會他,挽着顧依雪向道館裡面走去。
林菲在道館裡面有一間單獨的小辦公室,面積不大,裡面的佈置也十分的簡單,一張兩米長的沙發,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
顧依雪坐在沙發上,林菲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
“你今天不忙嗎?”顧依雪握着水杯暖手,隨口詢問道。
林菲伸手指了指窗外,“今天這鬼天氣,幾節課都停掉了,我現在閒的發慌呢。正好你過來陪我了。”
顧依雪聽完,溫溫的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夾雜着說不出的苦澀。
林菲再次握住她的手,擔憂的詢問,“依依,你還好吧?”
顧依雪點頭,又搖頭,眼眶突然就溼潤了。她今天去探視,表現的很平靜,也很淡定,即便在陸勵陽面前也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
她把自己的想法 告訴他,說的那麼從容。可是,她心裡卻是忐忑不安的。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渡過,她甚至不敢去想。
他明明承諾過她,有生之年會陪你看遍世間風景。她一直以爲,可以牽着他的手,一起慢慢變老。
可是,轉眼之間,一切都成了空談。
“林菲,其實我一點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他再也出不來了。他父親就是死在監獄裡面的。”
“不會的。我已經問過秦爺爺了,陸勵陽的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何況,還有傅部長,他不可能坐視不理。”林菲出聲安慰道。
“這只是暫時的,如果持續調查,情況會對他越來越不利。如果抓到真憑實據,誰也救不了他。”顧依雪緊咬着脣,臉頰還掛着淚珠。
林菲手忙腳亂的幫顧依雪擦眼淚,她又不太會安慰人,急的想哭。
“依依,你別這樣好不好,你肚子裡還有寶寶呢,你哭的話,肚子裡的寶寶也會跟着難過。”
這次,林菲的話總算是起了些作用,顧依雪沒再繼續掉眼淚。
女人柔弱,但爲母則剛。
依雪就算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也必須堅強起來。她絕不能像上一次一樣無能,再失去肚子裡的寶寶了。
林菲這邊正安慰着依雪,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原本悅耳的歌曲,此時傳入林菲的耳朵裡,格外的讓人覺得煩躁。
林菲有些不耐煩的拿起手機接聽電話,陌生的號碼,陌生的聲音,十分客氣的說道,“請問您是秦太太嗎?”
“什麼秦太太,你搞錯了。”林菲幾乎是不經大腦的回答。
“可秦先生的手機通信錄裡面,您的備註是秦太太。”對方說道。
林菲微愣了一下後纔想起來。有一次在秦家的時候,秦少揚的小外甥女無意間看到他手機通訊錄裡面,她的備註居然是‘林女士’。
孩子單純又天真,居然問道,“舅舅,舅媽的備註爲什麼是‘林女士’,而不是‘老婆’?我爸爸的手機通訊錄裡面,媽媽的備註就是‘老婆大人’。”
而好巧不巧,這話正好被秦老爺子聽見了,頓時沉下臉色。
於是,秦少揚就不太情願的把她的備註改成了‘秦太太’。
“哦,我纔想起來,我是秦太太,你有什麼事嗎?”林菲大大咧咧的詢問道,也不管自己的話聽在外人的耳中有多麼奇怪。
“秦少揚怎麼了?醉了?我還以爲他死了呢。既然沒死他想喝就繼續讓他喝唄,等他死了,你們再找我收屍。”
“林太太,您這樣會讓我們很爲難,我們店馬上就要打烊了。”電話那邊,酒吧服務生懇求着說道。
林菲無奈,只能答應去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