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也不怒,低頭看着她的臉淡淡的笑,“剛纔是我用槍指着他讓他離開的麼?嫣然,他是追着別的女人出去的。”
他的姿態溫和,妖孽的眉目殘忍都絲毫的不顯山露水,“嫣然,男人不愛你,纔會讓你在全世界的面前蒙受這樣的屈辱,我哥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很多年了。”
如此明白的事情,她死死的執着了這麼多年。
連他都不知道,她的勇氣跟偏執究竟從何而來。
柳嫣然擡眸看着他笑了出來,“亞瑟可以,凱撒,你不也是同樣可以嗎?否則,剛纔那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婚禮現場?沒有你參的那一腳,她怎麼可能把亞瑟叫走?亞瑟已經答應娶我,那贏的人就是我了,是你爲了得到我才這麼不擇手段——”
她的眼睛裡冒着淚花,歇斯底里的轉身提着婚紗的裙襬不顧一切的就轉身離開。
凱撒看着她光潔的背,自嘲的勾起脣畔。
夜間,傍晚時分,夕陽將整座古老的莊園鍍成最漂亮的金色,美輪美奐得如同童話裡的存在。
議事的大廳裡,喬治的手裡端着嫋嫋的茶,氤氳的清香蔓延着肆意,他淡然而威嚴的眸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皺紋勾勒出淺淺的溝壑,徒增了年歲深刻的褶皺和痕跡,亞瑟一身冷然沉靜的黑色西裝,凱撒的白色染上了邪肆的不羈。
柳嫣然已經把身上的婚紗換了下來,穿着一件素白而清新的大衣,黑色的長髮顯得楚楚可憐。
喬治厚重渾濁的聲音淡淡的開口,“凱撒,”他的提問沒有任何的迂迴和宛轉,“倘若嫣然和你哥哥離婚,你還願意娶她嗎?”
柳嫣然一驚,急急忙忙的開口,“爸,我沒有要跟亞瑟離婚。”
亞瑟和凱撒一個抿脣沉默,一個似笑非笑卻笑而不語。
喬治看着亞瑟,忽然變了語調的森冷開口,“亞瑟,你就只會躲在女人的身後是不是?顧家的那個小丫頭片子,我能殺她第一次,就能要她的命第二次——你以爲,她次次都能逃得過去?”
一身黑衣的男人染着隱隱的戾氣,他擡頭眸光裡的深怒滿得要溢出來無法控制,極低的聲音很啞,“父親,”他的目光灼灼,極冷極熱,“當初她懷有身孕,你在下令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是麼?”
“是,”喬治應得沒有半分的猶豫,嗤嗤冷笑着道,“她那條命就是用她肚子裡的孩子償還的,否則你以爲,她憑什麼活到現在?”
男人身側的拳頭被捏得咯咯作響,就像是野獸發作的前奏,喬治微哼,渾濁的目光淨是無情的逼迫和嘲笑,“怎麼,亞瑟,你還打算殺了我爲你的女人和孩子償命?”
亞瑟低下頭,染紅的墨色眼眸也被光線掩住,短髮下的額際暴露着跳躍的青筋,修長的身形緊繃得彷彿要被折斷。
柳嫣然急急的出聲,“爸……”
“夠了,”喬治猛地拍了下桌子,震懾的聲音讓整個大廳都鴉雀無聲,他冷冷的看了亞瑟一眼,隨即看向凱撒,淡淡的道,“明天上午十點股東大會,我老了沒那麼多的時間盯着集團的事情,明天選出的副總往後負責大部分的事情。”
柳嫣然徹底的慌了。
里昂集團的副總裁,如果落在凱撒的手裡,就等於整個集團大部分勢力都會被他所收。
等他把亞瑟踩下去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擇手段得到她。
喬治走後,凱撒朝着亞瑟施施然的淡笑,“是不是覺得很遺憾,如果今天顧安西沒有出現,那你就不必惹怒父親,我幫你把下面所有的風聲都擋住了你都沒能成功——一個女人你都管不住,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用了。”
如果今天的婚禮現場顧安西不出現,又或者他沒有追出去,也許明天的格局就不一樣了。
手指一拋,黑色的鑽石在空氣中劃過漂亮的弧度精準的被亞瑟接到,他的一隻手插進褲袋裡,徐徐淡淡的笑,“明天見。”
回到住處,亞瑟已經累極了。
布魯早已在等着他,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容陰沉如水,連忙彙報道,“大公子,顧小姐還沒有離開羅馬,”他頓了頓,小心翼翼的道,“據下面的手下來報,顧小姐現在在南沉別墅區等着您。”
亞瑟正在脫大衣的動作一僵,迅速的轉身,“她在哪裡?”
“南沉別墅,”布魯看到男人好看的眉目間隱隱的亮色,不由咬牙的提醒道,“大公子您別忘了,易北和易溪還在我們手裡,我估計顧小姐是等着您還人的,顧睿沒有陪同,但是顧家的保鏢在。”
亞瑟半點猶豫都沒有,把剛剛脫下的大衣重新穿上,冷硬的輪廓面無表情得厲害但是仍舊壓抑不住那股情緒。
“大公子,您現在去見顧小姐如果被族主知道了……”
亞瑟冷漠的打斷他,“那就不要讓他知道。”眼神微暗,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活在父親的監督下,總有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黑色的風衣上身才走到門口,就看到站在門口悽風苦雨的柳嫣然,她雙眼紅紅的看着要出門的男人,“亞瑟,你要去見她嗎?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這三年來她做的還不夠嗎?爲什麼他就郎心似鐵到這個地步?
男人比她高出了很多,他輕扯着薄脣,寡然無情,“嫣然,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凱撒比我愛你……”
“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
“似乎從我說跟你扯清關係開始,我就再也沒有給過你我會再對你產生感情的錯覺,沒有說過類似的話也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至於我爲什麼跟你結婚,倘若你頭腦不聰明真的不知道的話,那麼凱撒他應該也點撥過你。”
這樣淡薄無情絲毫不留情面,她忽然想起凱撒曾經說過的,男人說不愛了,就是斬釘截鐵的不愛了,再沒有任何回頭的可能。
亞瑟是這世上最絕然的男人,不管是愛和不愛。
是她和凱撒傷透了他的心。
南沉別墅。
客廳的燈光亮堂而漂亮,顧安西靜靜的垂首坐着。
她的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黑色的長髮微卷的髮尾被攏到左肩上,十分標準而沉靜的等人的姿態。
亞瑟走進去的時候室內一片安靜的冷清,連灑在她皮膚上的光線都低了溫度,淡淡的瞟了眼站在沙發後靜默的高大的保鏢,薄脣微張開口低喚她的名字,“小小。”
顧安西擡眸,似乎她出神得他出聲她纔回過神來,她微微的往後仰了些靠在沙發的後背上,“易北呢?”她的眉心蹙着,“亞瑟,我打電話回去了,他父母也說聯繫不到他,把人放了。”
亞瑟筆直的走過去,過於高大的身形和隱隱壓迫的氣息讓安西的眉間蹙得更加的緊,她猝然出聲,“別靠近我。”
男人的腳步未停,還有三步的時候,黑色的槍口精準無誤的對準了他的心臟,亞瑟瞄都沒有瞄上一眼,腳尖就停在她的高跟鞋腳尖上,俯身湊到她的面前,四目相對,“你來這裡是因爲我,”他微啞的陳述裡帶着微末的愉悅,“不是易北。”
顧安西脣畔微揚,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洞房花燭夜,亞瑟,你的新娘被你弟弟搶走了嗎?”她眯着眼睛拼命的忽視因他的姿勢而籠罩在她身上的強烈氣息,“我是來要易北的,麻煩把人完整無損的還給我,否則——”
粉色的脣瓣一張一合一字一頓,“我會代表易家起訴亞瑟公子蓄意傷人!”
女人翻臉起來都無情,誰都一樣。
溫熱的大掌單手扶着她的臉頰,墨綠色的眼眸流轉着內斂的暗茫,“小小,”他的手指從她的眉梢慢慢的轉移到她的下巴處,黯啞的嗓音裡帶着淡淡的的疲憊,脣息的氣息很溫熱,“你纔跟我翻臉,難道就想跟他重修於好嗎?”
她仰起下巴,“就算我上一秒跟你分手下一秒跟任何的男人好也強過你昨晚還躺在我的身邊今天就跟別的女人結婚了,是不是?”
顧安西的手指從發間梳下,“我要帶他回去,我要嫁給他,那又如何?”明明在這裡坐着等待的一個小時裡,她的心緒沒有半點的起伏她以爲她也不會再有任何的起伏了。
可是看着這張她曾經迷戀曾經在無數個夜晚念念不忘想得想得自己覺得好像要病了的男人……還是忍不住那股蠢蠢欲動的想要報復的心理呢。tGV6
亞瑟臉色微變,下巴的線條變得冷硬而緊繃,他啞啞的低語道,“小小,”語氣溫和而夾着淡淡的不一樣的味道,“別說這種氣話來惹我生氣。”
俯首,脣瓣落在她的眉心上,他淡淡的嗓音很低沉,“這次瞞着你是我不對,小小,你怎麼生氣都好,不要扯上別的男人,”眼眸睜開,犀利得讓她無處可逃,“而且那個男人跟自己妹妹糾纏不休,他配不上你。”
現在,易北跟那女人……應該是待在一起的。
“那又如何,”顧安西平淡的笑着,風輕雲淡殺傷力十足,“至少,他願意娶我,願意娶我的男人,總比娶了別的女人讓我當個見不得光的小三要來得強的,是不是?”
她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站了起來,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她刻意的換了件紅色呢子衣,色彩明豔灼目,“亞瑟,把易北還給我,趁着我現在不想折騰出什麼事。”
男人溫淡的眸光十分專注的落在她的臉上,薄脣扯開微笑,“把他還給你,你準備嫁給他?”
據說,他們原本就已經是要談婚論嫁的關係了。
如果她鐵了心的要跟他分手從此劃清界限,也許真的就披上婚紗嫁給那個男人了。
顧安西看着他俊臉上的陰影,笑意淺得好似沒有,“我真的想嫁人了,亞瑟,就算你殺了易北我也能找到別的男人嫁,除非你能殺了所有能娶我的男人,但是你我都知道你做不到也不能這麼做是不是?”
她踩着足足十二公分的高跟鞋,才勉強的讓兩人的身高沒那麼懸殊,側開視線,她滿臉的涼薄,“把易北還給我,你的戰場在你們家的莊園,小心你的新娘子真的被別人佔了。”
擡腳想要拉開距離,還沒有落下腳跟腰就被有力的手臂摟住撞進他的胸膛裡,亞瑟低頭抵着她的額頭,距離近得像是隨時能吻上她,“你什麼都不問我?不問我爲什麼這麼做,不問我爲什麼要娶她,你就理所當然的把這些都當成是我在欺騙你,玩你?”
落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緊緊攥住,她仰着臉蛋忽然就笑了出來,“你想要我問你什麼?問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她?你想告訴我什麼?告訴我你雖然娶了她但是最愛的人是我?”
顧安西咬着脣死死的忍住那股壓抑的情緒,“不要告訴我這些我也不想知道,我雖然傻了點遲鈍了一點,但是我也知道能娶別的女人把我置於這麼不堪的位置的男人——多愛都不過如此。”
她的瞳眸盯着他終於變了的臉色,脣瓣開始泛白,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盛開,“亞瑟,婚姻是男人給女人最大的尊重,你不懂嗎?”
他的眼神一震,扣着她腰肢的手終於微微的鬆懈了力氣,他淡淡啓脣,“小小,你恨上我我了。”
一句話,如沉重的車輪碾過他的心臟。
顧安西的眼神微微的恍惚,她擰着眉頭不願意再談論這樣沒有意義的話題,遂淡淡的重複道,“把易北還給我,我哥還在等着我回去,我沒這麼時間耗在這裡。”
他眯着眼睛沉聲道,“這麼不想跟我在一起,爲什麼要親自過來?你要易北,叫你哥過來不是更好麼?”
安西輕輕的笑了笑,“沒你想的那些理由,不過是今天步楠來接無憂和瞳瞳回去,所以我哥才騰不出時間,我來或者他來沒什麼區別,”她的語氣開始變得不耐煩,“易北到底在哪裡?”
亞瑟定定的瞧了她半響,忽然笑開了,“想回國是麼?那你就回去吧,你的男朋友不在我的手裡,顧小姐誤會了。”
說罷,他就鬆開了摟抱住她的手臂,淡淡的轉身,修長的身形就要這麼離開。
顧安西睜大眼睛,想也不想的拉扯住他的衣服,“你不承認易北在你的手裡?”
亞瑟沒有強行撥開她,回首扔下一句,“是,你可以代表易家正式起訴我,如果你的證據夠。”
看着她顯然被氣到的表情,亞瑟淡淡的道,“對了,起訴我故意傷人找不到證據的話,你還能起訴我強暴,反正最近凱撒要上位,正好是幫着他扳倒我的好時候,連着你哥哥也一起幫了。”
顧安西咬着自己的脣瓣,手落了下去。
亞瑟頭也不回的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又道,“如果你離開羅馬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內,又或者你身邊除了你哥出現了第二個男人,我不保證什麼都不會做。”
…………
凱撒的臥室。
柳嫣然是抱着一盆花進來的,乾淨而典雅的白玫瑰,肆意飄散的花香無端的讓人覺得妖嬈。
混雜的除了花香還有酒的味道。
凱撒鼻尖微動,他原本倚在牀頭,皺着眉頭在翻一本雜誌,她瞟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單膝的靠在牀頭,忽然笑了出來,“你怎麼會看這種有雜誌,你的房間和書房裡都只有財經雜誌時政類的雜誌的……”
凱撒黑色的眸底倒映着她醉得暈乎乎的模樣,很隨意的回答道,“小諾的。”
“她的東西在你的臥室……你們是一起睡的嗎?”
凱撒薄脣勾起笑容,“我跟她一起睡很奇怪嗎?”他睨了她手裡抱着的花,“怎麼,我哥去找別人了嗎?”
他穿着淺灰色的浴袍,微微溼潤的發,偏白的肌膚讓他看上去有種精緻美少年的溫潤,慵懶隨意的姿勢性感淡然。
柳嫣然將她手裡的花盆放在牀頭上,因爲喝了太多的酒而變得紅暈的臉龐湊到男人的面前,“是啊,你哥他在婚禮上追着那個女人出去了,在新婚夜也出去了,他不把我放在眼裡,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凱撒,我做得還不夠嗎?爲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凱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似笑非笑,“所以呢,你來找我彌補你的新婚夜?”
柳嫣然臉頰紅紅的,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不知道是酒精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落在她眼裡的男人漸漸的蒙上了一層光暈,她把另一條腿擱在牀頭,跪行着慢慢的爬了過去,如一隻刻意誘惑的小獸。
她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呼出的氣息帶着迷醉的酒香味,“你要嗎?這是我的……第一次哦,以前沒有給你,亞瑟也沒有要過,說起來……這原本就應該是你的。”
渴望的溫香軟玉在懷,凱撒微微勾脣,“嫣然,我結婚了,勾引有婦之夫不像是你的作風,下去吧。”
柳嫣然看着他正人君子的模樣,心底的那點不甘和其他的微末的情緒都涌現了出來,,亞瑟不想要她,爲什麼他也一副不想要她的模樣?
她低頭,紅脣落在他的喉結上,故意曖昧的呼氣,嗯,她醉了,只有醉了她才能這麼做,“你沒結婚……”
她吃吃的笑着,“宋小諾……告訴我了……你沒有跟她結婚……你們沒有婚禮……甚至連結婚證都是……造假的,”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你用的沐浴露很好聞,哪個牌子的?”
“不知道,”他微微的擰眉,“小諾買的。”
宋小諾的買的啊……他看的雜誌是宋小諾看的,他用的沐浴露都是宋小諾買的,“怎麼,你真的喜歡上她了嗎?”
凱撒把手裡的雜誌擱到一邊,“她還說了什麼?”
柳嫣然想了想,搖了搖腦袋,“沒有……”宋小諾派人帶話給她,又讓人交給了她一份文件袋,那個傳話的男人說,看了這些她就不會跟亞瑟結婚了。
她等這場婚禮這麼長的時間了,怎麼可能在婚禮第二天就改變主意呢?所以,她沒有看。
從白玫瑰裡散發的香味愈發的濃厚。
柳嫣然展開笑顏,“你要……嗎?”她的手指開始扯開自己的衣服,臥室的燈光十分的明亮,她的動作很慢,帶着某種嬌羞,直到薄薄的襯衫褪去,裡面黑色蕾絲的文胸便乍然的出現男人的眼前。
他依然沒動,她的身段很豐腴,因着呼吸而上下的起伏,聳動出血脈噴張的一幕,腹部下方的位置開始迅速的緊繃,血液往一個地方流去,凱撒的額頭上青筋隱隱的跳躍。
柳嫣然主動的吻上他,“宋小諾告訴我這些的意思就是……她已經不要你了,凱撒,我累了……你要了我吧……我明天就跟亞瑟離婚,你說過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
“我雖然結過婚,但是我還是乾淨的……”
女人的脣瓣落在他的脣上,舌尖很輕易的撬開他的牙齒探了進去,凱撒看着自己面前的臉,身體裡的熱流逐漸的蔓延開凱斯焚燒,臥室裡的溫度也在不斷的上升。
他的手腕用力,輕易的就將在他身上作亂的女人壓倒在牀上。
凱撒眯着眼睛,眼睛因爲身體裡竄起的情慾而變得赤紅色,他一手將她壓在牀褥之中,低低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想清楚了?你明天跟亞瑟離婚然後跟我重新開始?”
柳嫣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她咬着脣瓣,心底忽然一陣刺痛,他看上去這麼認真,她知道他是真的打算跟她重新開始,甚至不計較她嫁給過亞瑟的事情。
如果……如果沒有那麼孩子的存在就好了。
如果沒有那麼孩子永遠提醒着她背叛的存在,也許她真的過去了,她沒辦法原諒。
讓自己的腿纏上他的腰,柳嫣然用力的貼上去不去看他的眼睛喃喃的道,“是……我認輸了,我跟亞瑟離婚,我們重新開始。”
這是他愛了很多年的女人,雖然中途走了彎路但他們最後到底是要在一起的,她已經把自己送到他的牀上來了。
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不要。
沒有吧?
眼前猛然的劃過某張明豔的笑臉。
沒有。
一室旖旎的纏綿。
天際露白之際,凱撒是被一陣血腥味喚醒的,他敏銳的睜開眼睛,側首看着窗外剛剛泛白的天空。
他鎖眉好幾秒鐘才恢復所有的清醒,這樣的血腥味是從浴室裡飄過來的,擡眸,眼底閃過某種慌張,掀開被子就直接奔向了浴室。
眉梢跳動,血紅色的血液染紅了整浴缸的水,紅色的溫熱從浴缸裡蔓延到了同樣是白色的地板上,鮮豔得刺目,看着就讓人心驚肉跳。
凱撒幾步就衝了過去,男人精緻的眉目十分駭人,“柳嫣然。”浴缸旁的地板上有一把剛剛落下去的水果刀,上面還有被水沖淡的淺淺的血痕。
一看就知道,她是用這把水果刀割開了自己的這樣的衝擊,比當初她紅着眼睛卻斬釘截鐵的要跟他說分手更加的強大,他忍不住捏住她的肩膀,不管她有沒有聽到,低吼着開口,像是發泄着某股強烈的情緒一般,“柳嫣然,你想幹什麼?”
柳嫣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你這麼快就醒來了……”
他的第一反應甚至不是送她去醫院,而是如此憤怒的質問,這麼多年了,她很少看見他這樣憤怒,應該是……察覺到什麼了吧。
他血紅着眼睛,情緒第一次如此無可抑制的衝破了他的理智,冷笑又嘲弄,“跟我上完牀就在這裡鬧自殺,柳嫣然,你昨晚又何必爬上我的牀。”
柳嫣然看着他俊美的臉龐,驀然的涌出一股她沒有意料到的心疼,她看着滿室都是紅色的,艱難的開口,“對不起……凱撒,”她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人顯得蒼白極了,“如果我不這麼做,那麼亞瑟明天就會輸給你……我沒有別的辦法。”
凱撒的瞳眸震住了,隨即低低的笑開像是地獄低語,“爲了幫亞瑟扳回明天的局面,你不惜帶着做了手腳的花來主動找我,柳嫣然,”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睛裡看到這麼深刻的嘲諷跟恨意,隨即就像是龍捲風過境一般恢復了最原始的屬於他的平靜。
柳嫣然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卻已經用她自己的語調道,“明天的新聞會昭告天下,你強暴了哥哥的新娘,致使她只能自殺,凱撒,這一次,你輸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溫蒂那樣驕傲的女人她不會再幫你,你父親會改變主意,你再也不會翻身。”
“呵,”凱撒控制不住心底翻滾的情緒,胸口那處宛若被人徹底的撕裂開了,從未有過的嘲弄漫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女孩,他親手守着長大的女孩,當初信誓旦旦說非要嫁給她不惜跟所有人翻臉的女人。
那些甜蜜和溫暖在這片滿世界的紅色中褪去了所有的顏色。
他始終以爲是他不知道的什麼地方出錯了,他甚至是在無數次的輾轉反側也曾想過是不是她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苦衷。
那個不惜不做柳家千金不要富貴無憂的生活也要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她利用他們這麼多年來的感情和他最後的信任給了他最致命的一刀,毫不留情的諷刺他這三年的點點滴滴。
人的記憶總是很奇特,就像凱撒此時想起的不是他和眼前女人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回憶,而是當初亞瑟的手下派人開車撞上宋小諾時他擋過去被車裝得渾身的骨頭都裂開的感覺。
不知道留在回憶裡的是宋小諾驚慌失措不可置信的模樣,還是那被車狠狠的撞上無法躲避的白骨震碎的痛楚和此時相似。
那時他其實跟了宋小諾很久了,看着她跟顧睿分開,然後一個人走在人來人往許喧鬧不已的大街上,神色恍惚不知道有沒有哭。
是的,當初他是想知道她有沒有哭,所以才一直跟着的。
顧睿說她是最繁華和孤獨的人,其實他很早就知道了。
宋小諾太寂寞,又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她的孤獨和落寞,所以留在他的身邊,時近時遠。
凱撒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浴缸裡的紅色愈發的深,用最淡然的聲音道,“柳嫣然,我千方百計的想從亞瑟手裡奪回所謂的奪權,他爲了他的女人,我爲了我媽以及你……恭喜你如願讓我成爲了一個自以爲是的笑話。”
他漠漠的表情像是在看着一個最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除了自嘲就是無比深刻的嘲弄。
嘲弄着她對亞瑟的所謂深情。
“對不起……”她知道,她其實是有些過分的,就算凱撒當初背叛了她,她也不至於要算計他至此。
淡紅色的水漫過地板愈發的深,凱撒的眼角和眉梢是終於不加掩飾的冷漠,那種寒意是無聲無息而深入骨髓的,“你從小便陪着我,在過去的十多年裡選擇的也是我,除了我媽之外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也是你,三年前你無緣無故的說分手,我已經盡了男人所該盡的最大的力氣來挽回你——包括這一次,你想要讓亞瑟贏,我也成全你。”
柳嫣然有些慌,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明明她已經做到了,凱撒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鬆手,他甚至已經主動地提出要讓給亞瑟了。
“嫣然,”他淡淡的如此喚着她的名字,卻已經毫無親暱,更像是最後一次這樣喚她,“我再不會回頭,如果日後後悔今天的選擇那麼記住,這些都是你親自選的路,這三年我給你的機會比你給亞瑟的機會多了太多,我也會累。”
他的漠然而毫無溫度的眼神從她手腕上的傷口掠過,“你要是能把亞瑟從顧安西的手裡搶過來,我往後敬你爲嫂。”
失血過多和男人的話帶給她的衝擊一波波的,她已經分不清到底她的頭昏目漲到底是因爲什麼了。
凱撒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
他雖然沒有亞瑟那麼的沉默和悶然,但是也不是個喜歡嘮嘮叨叨的人,她有些恐慌,磕磕盼盼的道,“這些都是我的主意,如果你要報復衝着我來就夠了,這些是我和你欠着亞瑟的。”
凱撒驀然勾脣,“我欠他的早已經還清楚,至於你。”他薄脣呈現的弧度無比的妖冶,“我會愛上別人,永遠提醒你嫁給我會比嫁給亞瑟的女人來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