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一年來,我壓抑着自己所有的情緒,只盼着在畢業後能順利的離開這裡。我知道嚴王他們每年的二月,七月及九月的月尾會有幾天的時間去那個叫冥界的地方交接拘靈簿,而每個月圓夜也是嚴王靈力最弱的時候,那時的他無法感應到我的位置。

於是我在畢業季的某一天告別了多年的同窗好友、室友獨自走出了校門,看着手上陌生城市的火車票,想着父母在電話中的叮嚀,我鼓足勇氣擦乾眼角的淚水,再見了!!這裡所有的一切!!!

“顧語陌!!”

陌生的聲音可不能亂答應!!往昔的某一幕迅速出現在腦海中,我尋着聲音慢慢的轉頭看過去,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正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着我。

“顧…語…陌!!”男子念着我的名字並朝着我走了過來。

“我又不認識你!!”說完我調頭就走。

“噯!!顧語陌,我是於莫啦!!那個害你被人追着打的那個…”男子加快了腳步跑了過來。

“那你想幹嘛!!”我警覺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看上去這個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那頭凌亂的雜色枯發換成了整齊利落的黑色短髮,身上的服飾也變得乾淨清爽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幹嘛這樣看着我,我又不會吃了你。”於莫笑着說:“我就是來謝謝你的,真的。”

“謝我什麼?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學校門口??”我打着滿臉的問號看着這個曾經的不良分子。

“呵,呵~~警惕性還蠻高的嘛!!”於莫接過我手中的行李說道:“走吧,送你去火車站。”

“喂,喂,喂,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火車站……”我一路小跑的追在於莫後面想奪回自己的行李。“喂,於莫!!你給我說清楚。”

“那天你來車站買火車票,那個窗口裡買票給你的人就是我,所以我當然知道你要乘搭今天開往B市的火車。而火車的發車時間是下午的17:55分,我估算着你應該差不多會在這個時候出門,所以就提前到學校口門撞撞運氣。看來我的運氣不錯!!”於莫領着我走到公交車站,一路解釋說。

“你…找到工作啦!!真好!!”我有些驚訝的看着於莫,“你的變化真大,我想你爺爺知道了會開心的。”

“你認識我爺爺??”這下換於莫吃驚的看着我。

“呃……,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吧!!看得出來他老人家很疼你,對你總是放心不下。”我笑着迴應。

“那個時候你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像是我爺爺派來的使者,呵,呵!!那時候,爺爺的突然離世讓我覺得天一下子塌了,在這個世上不再會有人在乎我了,直至你衝我吼的那一番話,讓我覺得爺爺還在看着我,並沒有離開我。”於莫收回望着天際的視線,衝着我笑了笑說:“總之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住在爺爺留下的房子裡,也有了正式的工作,相信一切都會往更好的情況發展。謝謝你,顧語陌!!”

“可別這麼說,我受之有愧!!那個時候的你也真是夠討厭的,我也是一時口快才說了那番話!!能重新生活,還是靠你自己的努力,要加油哦!!”我拎過自己的行李踏上開往火車站的公交車轉身對於莫說道:“就送到這裡吧!!我不喜歡離別的場面,再見。”

從B市到H市,兩年多的時間裡,我從酒樓的收銀員到手機店的銷售員再到現在的公司文員,磕磕絆絆的一路走來,黴運從沒減少過,好運也從沒光臨過,只是那些個靈什麼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閒下來的時候,偶而也會回想起那些拘靈的日子,青兒的美豔俏皮,小胖的憨厚老實,還有他們做事時認真謹慎、乾淨利落的模樣。那個冷麪的嚴王在記憶中好像也變得沒那麼討厭了,小傢伙的事也許真不能怪他。這幾年在陌生城市的闖蕩,不會有人像他們那樣總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將我護在身後,那些日子雖然總是伴隨的不愉快的倒黴經歷,但我知道他們對待我這個工具還是蠻好的。

至於雲夕學長,四年的時光,關於他的一切都清晰的印在腦子裡,而那時的承諾~~~雲夕學長你可還曾記得?!

整點報時,我快速地收拾好辦公桌上的東西,背上揹包打卡下班!!!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太早,看着路邊飯店裡食客們相談盛歡的熱鬧景象,肚子發出了飢餓警報,加快步伐趕往菜市場在收攤前買些特價商品。

手上拎着戰利品,心裡盤算着今晚的晚餐應該怎麼弄,一陣輕微的**聲從市場外的下水道里傳來,我停下腳步又仔細的聽了聽,沒錯聲音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可是那裡好黑!!我躊躇着要不要過去,或許只是只老鼠呢??再三權衡之後,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感,我小心翼翼的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上樓,開門,關門,開燈,然後小心的放下這隻剛從下水道里撈出來的髒狗。

“嗚~~~”

“狗不是這樣叫……”

一轉身,我被坐在屋裡的三個不速之客給嚇了一跳。

“你…你…你們怎麼會出現在我家裡??拘靈人不是劃分了區域的嗎??你們這可是越界!!”我一手捉住正要在家裡亂跑的髒狗,一邊抗議這三個人擅闖民居的行徑。

“陌陌,你都買了啥好吃的,我都餓了!!”小胖憨憨的走過來幫我把菜拎到了廚房中。

“喂,你們怎麼可以自由,還這麼隨意,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呀!!”我制止着手上的髒狗亂動,這小傢伙別看個頭小小的,力氣可不小,把髒水灑得滿屋都是。

“陌陌,我們又不是外人,我們是一家人呀!!對吧~~老大!!”青兒走過來將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臉嫌棄地說:“從哪兒撿的…,真髒!!”

我看了看在手上掙扎的小髒狗,又看了看青兒姐,嚴肅的問道:“青兒姐,別岔開話題,說!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明明已經跑了這麼遠了~~~

“那還不是因爲你,也不打聲招呼就跑了,害我們找你找得這麼辛苦!!”青兒姐嘟着嘴說:“你也知道拘靈人是分地界的呀!!我們剛把B市所在的省地盤搶過來,你卻又跑到H市來了,爲了你,老大得罪了多少人,打了多少場硬仗才把這個省的地盤給拿下來!!”

“我又沒請你們來,這還怪起我來啦!!”我躲你們還來不及呢,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的好不好,這也怨我。

“陌陌,你說這話可就傷人心啦!!老大如果不是爲了你……”

“顧語陌,你先把那傢伙清理乾淨了!!它說它不舒服!!”一點盯着小髒狗的嚴王突然插進話來。

“你又知道它不舒服??哎~~算了算了,既然來了,就來了吧!!”看着嚴王那明顯比以前更蒼白的臉,我一時也不忍心再說什麼重話,拎着這個髒兮兮的小傢伙進廁所幫它清潔去了。

這小傢伙可真是髒到骨頭裡了,清了好幾次水才把它的本色給洗出來。找來一條幹淨的大毛巾把它的身體擦乾,再用風筒把它全身的毛髮吹乾,一隻漂亮的松鼠狗呈現在眼前。只不過,這小傢伙也是一個不認生的主,剛把它打整乾淨,它就趾高氣昂地頂着那身蓬鬆的金毛耀武揚威的在嚴王面前走來走去,像是在宣示着什麼。

“它竟然能無示你??嚴王,它一點也不怕你呢!!”我驚奇地看着這個小傢伙在嚴王面前的舉動。按照以往的經驗,但凡嚴王所經過的地方,那些小動物們都會被他渾身散發出的俊冷氣勢嚇得禁聲。而這個傢伙竟然可以無視他,哈哈真是個可愛的傢伙,這樣想着我便伸手想要把它抱起來獎勵一下,可下一刻~~它竟然……

“喂,小傢伙,可是我把你從那陰冷的下水道里救出來的,你現在竟然敢藐視我,哎~~~這~~~你可真是一隻忘恩負義的狗!!!”我被這小傢伙那傲嬌的眼神給打敗了,我能很清楚地看到那眼神中的意思:別碰本宮,把你那髒手拿開!!天啦!!我是不是宮鬥劇看多了~~~暈

“不用理會它,不過是隻醜狗罷了。”嚴王卻毫不在意地說,“吃飯了!!”說完便向餐檯走去,而這小傢伙像是聽得懂嚴王的話一樣,追在嚴王的身後狂吠,只是那狗叫聲有些特別,更像是其它動物的聲音。

我聳聳肩也跟着嚴王來到了餐桌前:“天啦!!小胖,你竟然會做菜,嗯!!好香~~”我被小胖做的這一桌子菜亮瞎了眼,我本來只是想煮個雞蛋麪的,沒想到這些簡單的食材能被小胖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們拘靈人也需要吃飯的嗎??”我立馬坐在凳子上拿起自己的碗。

“嘿,嘿,拘靈人可吃可不吃,可是我愛吃東西,我喜歡美味的食物,呵呵,”小胖憨憨的撓撓頭說:“不過,陌陌,你冰箱裡的東西都被我用完了!!”

“啊~~呃~~~沒什麼啦,明天再買就是了,吃飯吧!!嘿嘿!!”天啦,這可是我剩下這個星期的口糧啦~~~

“東西我們會補齊的,這點你不用擔心。”嚴王說完低頭開始吃飯。

天啦,我都忘了,這傢伙能知曉我腦子裡的想法:“我~~”

嚴王擡眼看了看我,又低下頭繼續埋首吃飯。

小胖做的菜味道可比我強了不知多少,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我愉快地品嚐着桌上的美味。可腳下的小傢伙卻在那裡轉個不停,想吃卻又不願像其它狗兒一樣乖巧地討食,你看着它,它就高昂着頭一副你求我呀的樣子,你不理它,它又焦急地在那裡轉來轉去,哎,又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傢伙!!這一屋子都是些什麼怪呀!!!

“你可喚它做小尾,拿些果子給它吃就好了!!”嚴王放下已經吃完的碗筷輕聲說道。

“你認識它??”我更加好奇了。

“不認識。”

“那憑什麼要用你取的名字?這是我帶回來的狗!!”

嚴王擡眼看看我,便直徑走向我的房間。

“喂!!那可是我的房間,你……”我指着房間的方向怒視着這位霸王。

青兒卻在我耳邊輕聲說:“陌陌,就讓老大好好地休息吧!!我們也是剛拿下這裡的管制權,老大就急着趕過來了,這些日子他真的太累了。”

“青兒姐,你們爲什麼非要執着於我呀!!!像我這樣走倒黴運的人應該不少吧??你們在原來的地方呆得好好的,這是爲什麼呀??”我對於他們的這種行爲真的想不通。

“… … ”青兒姐沒有說話,只是望着我房間的方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