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摩天崖,看着東陵辰醉小心地把滄浪珠取出並收起來,鳳凝練纔開口:“現在就只剩下鬱琅花了,我們去哪裡拿?”
東陵辰醉笑笑:“磬州,端王府。”
鳳凝練着實愣了一下:“端王府?”那不是她的老家嗎?轉來轉去,居然會轉到那個地方?
“是啊!”東陵辰醉點了點頭,眸子微微一閃,“怎麼,有問題嗎?”
幸好因爲戴着面具,東陵辰醉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鳳凝練瞬間恢復了正常:“沒有,只是覺得有些意外。我還以爲凡是奇珍異寶都必定藏在深山密林,或者環境險惡、人跡罕至的地方。”
東陵辰醉似乎的確沒有起什麼疑心,只是淡淡地笑笑:“鬱琅花原本的確是生長在環境險惡的地方,端王府中珍藏的那一株是從祖上流傳下來的,是他們的鎮宅之寶。”
前世的她在端王府生活了十幾年,卻從未聽說過這件事,足見她這個堂堂的小姐有多麼不被重視。既然是端王的無知才害她受了那麼多年的折磨,那麼現在她拿走鬱琅花打通經脈也算天經地義,是對她無端所受的那些折磨的補償。
“怎麼不說話了,在想什麼?”見她遲遲不開口,東陵辰醉饒有興趣地笑笑,“是不是又覺得我們不該奪人所愛?”
“沒有。”鳳凝練搖了搖頭,語聲清淡,“我只是在想,這次你打算用什麼法子?是偷,是搶,還是求?”
東陵辰醉瞅她一眼,笑聲清朗:“還求?丫頭,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普天之下能讓我開口說個求字的,也就唯有皓月門主而已。你當是個人我就必須好言相求嗎?”
鳳凝練挑了挑脣:“那就是偷咯?”
東陵辰醉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幹嘛說的那麼難聽?不是偷,是趁他們看不見的時候去拿。”
那不還是偷嗎?鳳凝練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好,我去偷。”
“就你功夫最好是吧?”東陵辰醉哼了一聲,“有我們在,哪裡用得着你去冒險?之前是因爲必須利用你的陽系體質,可這次不同,用不着你出手了。”
鳳凝練撓撓眉心:錯,這次才用得着我出手,因爲我是個神偷。不是我誇口,要論偷,你們哥幾個恐怕還不如我。
“怎麼,你還不放心我?”東陵辰醉表示很受傷,“丫頭,我的功夫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堪,我很厲害的。再說,不是還有夜雲他們嗎?”
鳳凝練淺淺一笑:“第一,我從來沒有覺得你的功夫不堪,我知道你是當世罕見的絕頂高手。第二,除了沿途照應,這件事我沒打算讓慕容公子他們插手。”
東陵辰醉倒是有些好奇:“爲什麼?你怕他們幫倒忙?”
鳳凝練淺淺的笑容裡多了一絲無奈:“在你眼中,我就是那麼狂妄自大的人嗎?我哪來的資本?我只是覺得這是你我兩個人的事,不管是偷是搶都應該由我們兩個人承擔。”
東陵辰醉似乎有所觸動,脣角勾出一抹含義不明的微笑:“承擔?爲什麼你會用這樣一個詞?”
鳳凝練略略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說道:“我所說的承擔,是指承擔由此而來的業障。我們拿到的這些東西,其實有的原本的確並不屬於我們,
既然是爲了助我打通經脈,好煉出大還丹救你的命,那麼不管將來因此而出現任何後果,都應該由我們兩個人承擔,不能累及他人。所以在這件事上,慕容公子他們不能插手。”
東陵辰醉看着她,眼中異芒閃爍:“你的想法好奇特。我知道你並不信鬼神,卻居然相信這個?”
“我是不信鬼神,但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鳳凝練笑了笑,語氣卻無比認真。
東陵辰醉沉默下去,脣角卻慢慢浮現出一絲更加奇特的微笑,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好,我答應,這件事是我們兩個人的,不讓外人插手。”
鳳凝練笑笑,轉頭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突然想起了可憐的花飛雪:“對了,花飛雪跑到摩天崖拿滄浪珠,是想提升靈力吧?”
東陵辰醉點頭:“那還用說,可惜她太天真了。我都拿不到的東西,她根本連試都不必試。”
鳳凝練轉頭看他一眼:“我倒是有些佩服她對你的忠貞,明知做不到,卻不肯輕易放棄。”
“她不是忠貞,是天真。”東陵辰醉懶懶地打個呵欠,“我故意提出那兩個她根本達不到的條件,她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不必再徒勞。”
那倒也是。鳳凝練點頭,不再說話,馬車便一路往磬州而去。
朝廷冊封的五個藩王的封地雖然都在邊關地區,彼此之間的距離卻不是太遠,兩兩都算得上是鄰居,半個月時間之後他們便進入了磬州城。因爲這輛馬車的外觀極爲普通,並不曾引起什麼人的注意,所以沒有人想到馬車內坐着的就是名滿天下的安陵王。
找了一間合適的客棧安頓下來,暮色已經降臨。吃過晚飯,幾人便圍坐在一起商議接下來的行動。將鳳凝練的意思告訴慕容夜雲等人,他們在佩服的同時紛紛表示不在乎,既爲生死兄弟,共同承擔業障也算天經地義。
然而鳳凝練比他們更加倔強,始終不肯改變主意,再加上東陵辰醉也是這個意思,衆人才無奈地點頭,暗中決定一定從旁做好照應,以保證萬無一失。
夜色漸漸深沉,東陵辰醉和鳳凝練早已換好夜行衣,一路飛檐走壁往端王府而去。
伏在屋頂上看着燈火通明的大廳,聽着不時傳出的笑語喧譁,鳳凝練說不清心中是怎樣的感覺。這裡是她前世的家,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儘管不過離開了數月的時間,她卻覺得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彷彿她從來就不屬於這裡,從來沒有在這裡出現過。
便在此時,一道纖麗的人影從旁邊走了過來,當她走到屋檐下,大廳中透出的燭火灑在她的臉上時,鳳凝練的呼吸不由微微一滯:鳳凝紗,端王府的大小姐,她的大姐,也就是當日一掌將她推下輪迴海的那個人!
半年多的時間不見,她並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她恐怕做夢都想不到,當日被她親手送往地獄的那個人,今天就在不遠處看着她!
立刻就察覺了她輕微的異常,東陵辰醉微微側頭,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怎麼了?緊張到連氣都不會喘了?”
鳳凝練輕輕吐出一口氣:“沒有,我只是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說不定會有線索。”
東陵辰醉雙眉一挑,略略有些驚奇:“此處距離雖然
不遠,但大廳內那麼嘈雜,你居然也聽得清楚?”
那是,身爲盜神,絕佳的聽力是必不可少的。鳳凝練脣角挑出一抹傲然的笑意,嘴上卻謙虛了一句:“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勉強可以。”
東陵辰醉笑笑,突然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將一股柔和醇厚的靈力緩緩渡了過去。鳳凝練剎那間覺得中一片空明,大廳中每個人的話都清晰地傳入了耳中。
“爹,三個月之後就是藩王朝賀的日子了,這次我還要跟您一起去帝都。”說話的是剛剛走進大廳的鳳凝紗。
“我也去!”這次開口的是二小姐鳳凝織,“去年就是我跟大姐一起去的,今年當然少不了我。”
“還有我!”四小姐鳳凝繡也不甘落後,搶着開口,“去年爹爹就答應今年一定會帶我去帝都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隔了片刻,一個聲如洪鐘的男子聲音響起,正是王府的主人,端王鳳俊初:“好好好,不必爭,大家一起去,也算是去見見世面,長長見識。”
衆人聞言頓時一片歡呼,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歡呼聲中,一個滿是不屑的聲音傳來:“爹,我看這幾個丫頭根本就不是去見世面的,而是見安陵王的,她們哪,分明是春心萌動了!”
不必看,聽聲音鳳凝練就知道這正是他們的大哥,鳳俊初的長子鳳亞文。如同很多出身富貴之家的紈絝子弟一樣,鳳亞文不學無術,胸無點墨,仗着已是綠階高手,又是端王之子便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府中明明已經妻妾成羣,卻依然對獵豔樂此不疲,見到有幾分姿色的便想弄到手嚐嚐鮮。若非懼怕端王的勢力,他早不知被受害者家屬打死幾百回了!
幸好近些年,鳳俊初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再三告誡他務必加以收斂,否則早晚災禍臨頭。鳳亞文倒也聽勸,漸漸減少了禍害良家婦女的次數,卻依然本性難改,若是看到實在漂亮的,仍然忍不住手癢心癢。
聽他提到東陵辰醉,鳳凝練一挑脣角:“安陵王果然名滿天下,令天下所有少女都爲你傾心,實在魅力無敵。”
東陵辰醉得意地晃晃腦袋:“放心,這種貨色我還看不上眼,犯不着爲她們吃醋。”
吃醋?我還喝醬油呢!鳳凝練懶得理會他,接着側耳細聽。
鳳俊初的話剛一出口,便立刻引來幾人的聯手圍攻。
“你才春心萌動!以爲旁人都跟你一樣無聊嗎?”
“就是!我們可不像你,獵豔成性!再說安陵王可是流雲帝國第一美男子,他文武雙全,驚才絕豔,豈是你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的?”
“哎呀,二姐你糊塗了!男人跟女人怎麼比呢?不過你說的對,安陵王的確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子,能夠看他一眼我就很滿足了!”
“早就聽說安陵王天下無雙,我還從來不曾見過呢!正好借這次機會一睹仙顏!”
“瞧你們這點出息,還說不是春心萌動?”鳳俊初不屑地開口,“我還告訴你們,安陵王再怎麼天下少有也跟你們無關,月中仙子纔是公認的安陵王妃,他是看不上你們的,除非你們哪一個能比月中仙子還出色。”
這句話顯然直中要害,衆人立刻安靜下去,好一會兒都不曾再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