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一個身影穿過九曲長廊，又偷偷摸摸的穿過圓形拱門，到了前面不遠處的花園假山後，躲了起來。
不到一會兒，便聽見另外一個極輕的腳步聲緩緩走來，之後停在假山後。
“見過紅月姐姐。”隱沒在暗處的女子忙福身行禮恭聲道。
紅月嗤笑一聲道：“銀杏，你叫我什麼姐姐？你我本就是姐妹啊。”
“銀杏不敢，紅月姐姐如今是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銀杏作爲二等丫鬟，自然是要行禮的。”
紅月臉色淡淡，而那雙黑沉的眼底卻閃過一抹得色。
“時間不多，跟我走吧，夫人和大小姐，可是等着見你呢。”言罷，紅月淡淡看了一眼銀杏，轉身離去。
銀杏貝齒咬脣，昏暗的假山後，去只見她眼帶害怕和慌亂。
一路上兩人步子極輕，又因爲是深更半夜，除卻守夜的人，基本看不到什麼人。
少時，兩人進了柳芳院，紅月和銀杏進了屋子，繞過紫金苗繡的屏風，來到內屋，便齊齊跪地行禮道：“奴婢見過夫人，見過大小姐。”
此時的王氏臉色白如紙，她靠坐在美人榻上，沉着臉望着面前跪着的人。
樑玉甄坐在王氏身邊，時不時的爲王氏打着團扇。
“起來吧。”樑玉甄道。
“奴婢多謝小姐。”紅月站起身，而跪在地上的銀杏卻未敢挪動半分。
她匍匐在地上，顫聲道：“奴婢有罪，求夫人饒命……”
王氏淡淡的望着銀杏，眼睛深處卻暗含着一絲絲的陰冷。
“銀杏，多日不見，看來你在春水院過得甚好。”王氏手中拿着茶杯蓋子，一下一下的沿着茶杯滑動：“水姨娘待你如何？”
銀杏嚇得身子發抖，她顫聲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夫人責罰……”說着，一下一下的磕頭認錯。
“知罪？”王氏喘息着咳了幾聲，砰的一聲將茶杯放在美人榻邊的案几上，冷眼盯着銀杏。
“你何罪之有？嗯？你將水姨娘伺候的那麼好，如今，水姨娘有了孩子，想來這些你都功不可沒啊。”
“銀杏
，你可是爲樑家做了大好事，你說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銀杏身子哆嗦的更加厲害。
銀杏連連磕頭，顫聲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夫人明鑑，奴婢，奴婢一直是按着夫人的吩咐伺候水姨娘的，可不知道爲什麼水姨娘竟然……竟然……”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吶！”
王氏眉眼滿是怒火，說着擡手就將放在案几上的茶杯奮力的掃在地上。
滾燙的茶水潑灑在銀杏的雙腿間，她卻不敢出聲喊痛，只是隱隱哭泣求饒。
水姨娘有了身孕，這無疑是給王氏如今的局面平添的雪上加霜！
“你如今可是水姨娘身邊的得力丫鬟，本事大的很吶！”王氏陰冷的盯着銀杏道。
“請夫人明鑑，奴婢真的不知道爲何會如此，求夫人饒命……”銀杏竭力的磕頭解釋着。
樑玉甄一邊看着，這時，她忽然開口說道：“銀杏，你可還記得，當初是將你從雜役院終救出來的麼？”
銀杏貝齒咬脣，顫巍巍回答道：“是夫人……”
“那你可還記得，當初是如何在夫人面前指天對地的發誓，說要誓死效忠夫人的麼？”
銀杏的頭埋的更底。
樑玉甄見銀杏如此，接着說道：“言猶在耳，如今，你便是如此報答夫人的麼？”
銀杏忙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對夫人忠心不二，不敢有二心……”
樑玉甄神色平和，甚至是溫婉的笑着道：“銀杏，我相信，興許這一次真的只是意外。”
王氏一聽，臉色瞬間就更加陰沉了。
不待她說話，樑玉甄將手按在王氏手背上，以示安撫。
“銀杏，既是你的失職，那你該如何做？我想，你定然是清楚的。”
銀杏急忙磕頭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紅月帶她下去吧。”
樑玉甄說完，不帶銀杏轉身，樑玉甄接着道：“銀杏，事情可錯一次，卻不可錯二次，若是接連犯錯，那麼定是要受懲罰的，我想你是明白的。”
銀杏連連點頭。
待二人出去
，王氏就不悅的道：“甄兒，爲何如此輕易放過這個賤婢！”
當初她將銀杏從雜院帶出來，就是看在她資質聰明，才讓她替自己辦事。
可是如今，春水院那邊竟然觸了她的逆鱗，她怎能放過銀杏！
樑玉甄卻不這麼認爲。
她輕聲解釋道：“娘，銀杏如今不能棄。”
“銀杏是從雜役院子離開後，直接去的春水院，想來，水姨娘並不知她是柳芳院的人，我已經讓人查探過，銀杏並不是反水，而是水姨娘根本不相信銀杏。”
“而且個水姨娘診脈的大夫，我也已經找到。”
王氏眼睛一亮，急道：“果真？”
樑玉甄點點頭，沉沉道：“水姨娘懷孕是真的。”可是水姨娘這一胎絕對不能留。
不說如今王氏被貶的身份，單單說趙氏對王氏的態度，便可說明一切。
若是讓水姨娘生了孩子，是女孩兒還好，若是男孩，水姨娘將會是王氏身邊最大的威脅。
王氏自然也清楚。
“都是樑玉沅那個賤人！”王氏咬牙恨恨道：“都是她害的我變成如今的模樣！我真是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樑玉甄自然也恨樑玉沅，可是，她比王氏更加冷靜。
“娘，現在，我們首要的是要解決水姨娘的麻煩，至於樑玉沅，你放心。”樑玉甄微微彎脣，眼底滿是算計：“我自是不會放過她！”
王氏哽咽出聲，她道：“甄兒，娘身邊幸虧有你，若是沒有你，娘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啊……”
樑玉甄爲王氏拍背順氣，邊安撫道：“娘，你不可這麼想，若是這樣，豈不是讓樑玉沅那傻子更加高興？”
王氏恨得咬牙切齒，卻又能無奈動不得樑玉沅。
“呵，娘，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水姨娘那邊，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王氏的眼睛一亮，心底有些激動。
她就知道，她的女兒是天底下最聰明的！
“一個銀杏我只怕她還辦不成事，所以，我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這一次，不僅可以打掉水姨娘的孩子，還可以將她趕出樑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