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臉上漸漸露出不耐之色,正要揮手趕人便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柳公子?”
“秋月姑娘!”明路聞聲轉身笑着望向身後的秋月,不等她詢問,已然爲她解釋道,“可不正是柳公子嗎?一大早的這打扮就要見瀧大人?我問他要見瀧大人做什麼,可他什麼也不說,只嚷嚷着要見瀧大人!若誰都這樣,那這千歲府豈不是亂了套?”
秋月頷首,笑着嚮明路道,“好了,把他交給我,我來問他吧!”
說着,秋月便走向目光呆滯的柳文青,“柳公子,你可還認識我?”
柳文青的眼珠子緩緩動了一下,臉上緊繃着的神色也稍稍緩和,“秋、秋月姑娘!”他抿了抿脣,“你、你能不能帶我去見瀧大人?”
“這個自然沒問題!”秋月笑着應下,“不過你要見瀧大人做什麼?是你們府上又出了什麼事嗎?”三月初三,百里瀧生辰那日,柳長樂從馬上摔死的消息她現在還記得,可從那時到現在已過去四個多月了,柳文青還一身麻衣,應該不是在爲柳長樂戴孝吧?
“秋月姑娘!”柳文青臉上出現幾分焦灼之色,“求求你別問了,你就帶我去見瀧大人吧?”
“哎喲喲!那怎麼行?”秋月一臉狐疑的繞着柳文青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你先告訴我什麼事,我才能決定是否帶你去見瀧大人?再說了,和我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忘了,”秋月四處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在北苑狩獵的時候,你還幫過我家小姐大忙呢,所以,若有什麼難處,我家小姐也會幫你的!”
在北苑狩獵之時,柳文青曾幫忙將裝有柳絮粉的香囊掛在沐長春身上。
或許也是想到了此事,柳文青臉上焦灼的神色稍稍緩和,“我,我有件事情想要問瀧大人?”見秋月挑眉,他才又道,“我想要問一問,他爲什麼要殺了我父親?”
“啊?”秋月驚詫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好半天,她才緩過勁來,伸手摸了下柳文青的額頭,“沒發熱啊!柳公子,你怎麼開始說起胡話來了?你父親不是從馬車上摔下來的嗎?這件事,金陵無人不知啊?”
話說到這裡,秋月眼眸一凝,露出一抹恍然之色,“柳公子!你不會是安葬你爹之後,沒有銀子了,所以來千歲府訛人來了吧?”
柳文青的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秋月姑娘!文青不是那種人!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那你倒是和我說說,爲什麼你說是瀧大人殺了你父親?”她好像記得沐阿梨和百里瀧還討論過這件事,如果是百里瀧所爲,他肯定會告訴沐阿梨的。
“這個,你看這個!”柳文青的臉漲得通紅,小眼睛精亮的從袖袋中摸出一柄飛刀遞向秋月,“秋月姑娘與瀧大人熟識,你看這飛刀可是瀧大人的?”
柳文青手上的飛刀薄薄的,通體透着寒氣,看起來的確與百里瀧平日裡所用飛刀差不多,“你這是從哪來的?”
“就從那匹驚馬的腹部,這刀沒入了馬腹,起初誰都沒有留意!這是我送父親的棺木回南郡回來之後,聽府上下人說的!所以,我要來找瀧大人討個公道!”柳文青握緊了拳頭道。就算百里瀧是人人敬畏的王爺,可那也不能隨便草菅人命,更何況丟掉性命的還是他父親。
“柳公子!你要冷靜,冷靜!我覺得,這肯定不是瀧大人做的!瀧大人行事……”
“那這飛刀又要如何解釋?”不等秋月將話說完,柳文青便截斷道。
秋月沉默了一下,“這飛刀還不能斷定是瀧大人的!這樣,我帶你去見瀧大人,讓你問個明白!”
說着,秋月便領着柳文青往府中而去。雖她也疑惑這飛刀的來歷,可她卻相信百里瀧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柳文青不再廢話,當即擡腿便跟了上去。
兩人繞過影壁,彎向左側的小路,一前一後便往寢殿而去。
剛走到寢殿門口,便聽到百里瀧冰冷的聲音從寢殿內傳出來,“你是誰?滾!”
秋月一怔,一把按住柳文青,“柳公子!你在這稍候片刻,我進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說着,秋月敲了敲殿門,出聲喚道,“瀧大人?小姐?你們在裡面嗎?”剛剛雖然聽到了百里瀧的聲音,但那種冰寒徹骨的語調,她卻已經很久沒有聽到。
殿內沒有人應聲,秋月一咬牙,將耳朵貼在殿門上。
而此刻寢殿內的氣氛,卻詭異、冰冷到了極點。
百里瀧裸着線條分明、優美的上身,一隻大手掐着只着中衣的沐阿梨的纖細脖頸,將她死死抵在牆上,鳳眸中哪還有半分的柔情,有的只是徹骨的冰冷,“說!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沐阿梨仿若沒有察覺自己漸漸變得艱難的呼吸,清冽的眼眸滿是擔憂的望着這個近在咫尺、橫眉立目的男子。一覺醒來,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中毒了嗎?
毒?一想到毒,沐阿梨瞬間反應過來,當下便將自己的手腕向百里瀧的脣邊遞去,嗓子被緊緊扼住,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用焦急的目光示意百里瀧,血,喝她的血!
百里瀧卻被沐阿梨的這個動作弄的有些發暈,她這是什麼意思?她目光中的焦急又是什麼意思?此刻這情形,她最該擔心的不是她自己嗎?
這些奇奇怪怪的情緒和疑問仿若被一團迷霧籠罩,想要突破,卻找不到出口。
只是他扼着沐阿梨咽喉的手漸漸鬆了力道,沐阿梨順着牆滑坐下來。驟然涌入的空氣衝擊的肺腑火辣辣的痛。
“咳!咳!”沐阿梨一邊劇烈的咳着,一邊扶着牆壁緩緩站起,望向已踱步坐回榻邊的、臉上覆了一層寒冰的百里瀧,試探着問道,“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他只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和他以這種曖昧的姿勢摟抱在一起,難不成當他傻了,什麼都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