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阿梨清冽的眼眸微凝,她忽然記起眼前這男子是誰了?正是左相大人左誠府上的公子左一博。這左相與右相明明是死對頭,只是這左一博與樑蓉蓉怎麼會混在一起?
“是一位身着水紅色錦裙的女子嗎?”收到左一博遞來的眼神,樑蓉蓉當即問道。
見左一博點頭,樑蓉蓉擡手指着一側道,“我剛纔看到她往那邊去了,好像也在找什麼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左公子?”
“多謝樑小姐!蘭梨郡主,告辭!”左一博當即向兩人拱手告辭道。
沐阿梨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左一博的身影,這才轉眸向樑蓉蓉道,“樑小姐和左公子很熟?”
“談不上!”樑蓉蓉倒也沒有避諱這個話題,只淡淡道,“這金陵城中各府相交的情況都差不多,就好似此刻蓉蓉與郡主的關係一般。”
“也是!”沐阿梨沒有再深究。
“好了!”將沐阿梨送出府門,樑蓉蓉便停住腳步道,“府上還有客人要招待,蘭梨郡主,恕不遠送!”
沐阿梨含笑衝樑蓉蓉點了點頭,扶着月影上了馬車。一掀開車簾,便見一襲軟紫色雙龍戲珠紋錦袍的百里瀧躺在車內。脫下黑袍的百里瀧,少了兩分冷峻,平添了兩分柔和邪氣,俊美的更如妖孽。
她臉上不由浮出一抹驚喜,當即一貓腰進去,將車簾放下,清冽的聲音也透着絲絲甜意,“你怎麼在這裡?”
“你都出來了,本王難不成還要留在東暖閣陪樑老夫人?”百里瀧將輕車熟路的將沐阿梨圈在懷中,寵溺道。
沐阿梨的脣角不自覺泛出笑意,向後一靠,依着百里瀧道,“我真沒想到,樑老夫人會是這樣一個人。只看樑德軒和樑蘭芝,我還以爲她是個一臉刻薄的老婦人呢。”
“這樑老夫人才是真正的聰明人!”百里瀧感慨道,“她告訴你的那個秘密,其實根本不是秘密。”
沐阿梨一怔,瞬間反應過來,“秋子初已經查到了北戎前來金陵的消息?”
百里瀧頷首,“所以,她用了一個毫無價值的消息換了樑爽一條命。你說,她是不是個老狐狸?”
的確!沐阿梨輕嘆了口氣,“姜,果然是老的辣!只是,她怎麼就那麼篤定樑家會出事?”
“那定然是她知道一些樑德軒或者樑蘭芝做的不可告人的秘密!”百里瀧的鳳眸微凝道,“再者,她只說萬一樑家有難,讓你保住樑爽的性命,卻沒有說萬一你遇到麻煩,會幫你保住性命!所以,日後這樑老夫人,你還是要多加當心的!”
“還真是!”沐阿梨有些感慨道,“適才她與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心中還泛起了一絲絲感動。哦,對了,”沐阿梨揮回首望向百里瀧道,“怎麼到我出來都沒有見到太后的鑾駕?”
今日是給樑老夫人過壽,樑蘭芝應該早早出現纔是啊!
“本王不想她來的這麼早!”百里瀧在沐阿梨耳邊低聲道,“所以,便差人在她的慈寧宮放了一把火。”
沐阿梨怔了下,瞬間笑靨如花道,“燒得好!我都被燒了好幾次了,也該她上上火了!”
“呵呵呵……”百里瀧低低的笑了起來。他也沒有想到今日來樑府會是這樣的情形,他原本已經做好隨時現身的準備。雖然他的計劃很重要,但沐阿梨的安危更重要,可沒想到,樑老夫人的目的只不過是爲了以後留條退路,倒也省的他麻煩了。
雖百里瀧並未出席,沐阿梨又早早離去,但樑府的壽宴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一直到月亮高懸半空,纔算是徹底結束。
之後,一連數日,整個金陵一片平靜,再無任何波瀾,一幅國泰民安的景象,直到四月初一這日。
一大早,滿朝文武依慣例早早到了乾清殿,有條不紊的將前一日的事務討論、回稟、商議。
這一番忙碌之後,端坐於赤金龍椅上的幼帝便奶聲奶氣開口道,“今日朝議到此爲止!現在由太后宣佈一件大事!”
滿朝文武不由將目光轉向了簡世鳴,卻見簡世鳴也是一臉的茫然。
就在這個時候,身着明黃色曳地鳳尾裙的太后樑蘭芝從龍椅右側、垂着的珠簾後緩步走出,穩穩站在幼帝一旁,高挑的杏眸掃了一眼簡世鳴,無聲道,今日,便是哀家給你的驚喜。
簡世鳴脣邊掛着淡淡的笑容,可狹長的眸子卻深了深。驚喜?樑蘭芝一點口風都沒有和他透漏,今日的事情,千萬不要只有驚沒有喜。
“衆卿家!”樑蘭芝高亢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三月初時,先帝曾託夢與哀家,說是十分想念哀家!所以,哀家便與當晚至昨日,一直留在太廟,一來爲我天璃子民祈福,二來,哀家也想陪一陪先帝!”
滿朝文武垂首恭立,心中個個都在揣測樑蘭芝此刻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從搬入太廟那日開始,每晚哀家便昏昏沉沉,先帝更是每晚都入哀家夢中,與哀家閒話家常、與哀家卿卿我我、甚至翻雨覆雨!這些日子,哀家甚至都忘了先帝已然故去!”說到這裡,樑蘭芝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還請太后娘娘節哀!”右相大人樑德軒雖然也不知道他這嫡親的妹妹,這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卻還是順着樑蘭芝的話道。
“還請太后娘娘節哀!”有了樑德軒的帶頭,衆朝臣跪地齊聲高呼道。
“衆卿家平身,聽哀家將話說完!”樑蘭芝此刻的神色一片平靜,招手示意衆人起身,“昨夜,先帝再次入哀家夢中,說這將近一月有哀家的陪伴,他甚是欣慰!他說,這次他之所以回來,是因爲可憐哀家身邊只有皇帝一人承歡,可憐皇帝沒有兄弟幫襯,所以他想要再送哀家一個孩子,送皇帝一個兄弟!”
“譁——”
樑蘭芝此言一出,滿朝文武俱是大驚失色。雖然野史雜記中也有這種先人託夢送子之說,但畢竟都是在雜記之中。可如今,卻活生生的發生在了當朝,還是天璃最爲尊貴的太后娘娘身上,聽起來也太過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