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香當下打了個寒顫,眸中露出一抹恐慌之色。她是怎麼樣調教那些女子的,她心中有數。她們若是見到她,怕是會將她生吞活剝了吧?“沐阿梨!你如此蛇蠍心腸,就不怕瀧大人發現嗎?你可想過那個時候你的下場?”
“那是我的事情,不勞你操心!”沐阿梨不爲所動,“朱玉香!我來問你,竹清,究竟是怎麼死的?”
“竹清?”朱玉香一怔,她以爲沐阿梨要問秋水的事情,卻沒想到她打聽的是沐紫晴的母親。
“沒想到蘭梨郡主這般重情重義!”朱玉香帶着淡淡的譏諷道,“只是竹清,她的死,只能怪她自己!當日她驟然聽到安國公府的變故,承受不住,一口氣沒上來,就過去了。哦,我記得當時簡王爺也是在場的。倘若蘭梨郡主不信,大可以去找簡王爺求證!”
還真是推得一乾二淨!
倘若不是她早先便從珍珠那裡知道竹清是被悶死的,她怕是也會相信了朱玉香的鬼話吧?
“朱玉香!”沐阿梨清澈的眼眸仿若匕首一般扎向朱玉香,“我問的是簡王爺走了之後?他走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朱玉香呼吸一頓,心跳驟然加快,後心泛起一絲絲冷意。沐阿梨莫非是知道了什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日的事情只有她和珍珠兩人在場。如今,珍珠已死,這世上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真相。
“簡王爺走了之後的事,我又怎麼會知道?”朱玉香避開了沐阿梨的目光,“當時我又不在國公府!我在沐府,怎麼會知道那裡的事情?”
“朱玉香!”沐阿梨倏然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冥頑不靈的朱玉香,寬大的衣袖拂過朱玉香的臉頰,撒下一些細碎的白色粉末。
之後,她輕輕捏住朱玉香的下頜迫使她擡頭道,“你確定你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嗎?那要不要我請珍珠來幫你回憶回憶?”
珍珠?朱玉香的眼眸倏地撐大,舌頭也打了結,“她,她不是死了嗎?”當日爲了平息簡世鳴的怒火,又防止珍珠亂說,她讓人將珍珠割了舌頭、亂棍打死,丟出國公府了。
“死了?嗤——”沐阿梨再次嗤笑一聲,“你確定珍珠死了嗎?你當時派人查了嗎?”
沒有!她沒有!朱玉香怔住。莫不是珍珠真的還活着?
“珍珠前腳被人丟出去,後腳我便讓月影將她救下,爲她請了整個金陵城最好的大夫!唉!”沐阿梨幽幽嘆了口氣,“原本她對我說竹清的事情,我是不信的,可一看你今日這模樣,對她的話我就信了十成十!”
沐阿梨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竹清平日裡是怎麼對你的,難道你心中不清楚?國公府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東西,她都會派人給你送一份!她親手做的胭脂水粉,也會差人給你送一份!就連你生病了,也是她爲你看診,爲你端茶煎藥!你們雖是妯娌,可她待你,比親生姐妹也不差吧?”
“你、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朱玉香的臉色蒼白起來,眼神卻有些迷離,繼而蒼白的臉上又浮出猙獰之色,“你知道什麼?你以爲我稀罕她給的那些東西嗎?你以爲她爲什麼要給我些東西?那是爲了在我面前炫耀,炫耀她的地位比我告,身份比我尊貴!”
炫耀?沐阿梨吃了一驚,沒想到,在朱玉香眼中,她孃的好心全都變了味道。
竹清之所以處處照顧朱玉香,是因爲覺得兩人同病相憐。竹清自幼是孤兒,在藥王谷長大,而朱玉香的父親卻是外地一不起眼的小吏,自從朱玉香嫁入沐府,也與她孃家斷了聯繫。
所以,平日裡,有什麼好吃的、用的,或者新鮮玩意,竹清總想着給朱玉香送去一份!
真沒想到,到了朱玉香這裡,竟然都變成了炫耀。
“憑什麼?”朱玉香的臉漲的通紅,仿若能滴出血來,往日一幕幕的情景突然都在朱玉香眼前一一閃過。
“我們都無依無靠,憑什麼她就可以做國公夫人,我就不可以?憑什麼她就受人尊敬,而我卻要遭人恥笑?還有她送來的那些東西,好多別說是見,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憑什麼她就可以擁有?而我,卻要等她不稀罕了,不要了,再滿懷感激的撿起來?當我是乞丐嗎?”
“所以,你就殺了她?”沐阿梨逼近朱玉香,對着面容扭曲的朱玉香喊道。
“是!是!我就殺了她!”朱玉香豁然擡眸。此刻,她的眼底已是一片赤紅!
“那日聽聞安國公府的變故後,我就匆匆趕去了國公府。正巧看到簡王爺衣袂飄飄的立在那裡,而竹清躺倒在地,不能動彈!你都不知道,我心中有多麼痛快!原來,她也有這樣一天,也有被人踩在腳下的一天!哈哈哈!”
朱玉香擡頭大笑了起來,將兩滴快要滾出眼眶的晶瑩給逼了回去,然後才又望向沐阿梨道,“你猜?當時,竹清她和我說了什麼?”
“你肯定猜不到。都那種情況了,她朱清竟然還想要我去給她那寶貝女兒通風報信?呵!真是的,她自己都要死了,還管那丫頭?再說了,人家可是簡王妃,簡王爺會讓她有事嗎?所以,我就勸她還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吧!”
沐阿梨的心酸酸漲漲的難受,都那個時候,她母親心中想着的還是她。
“可竹清不領情,偏讓我去找沐紫晴,還讓我轉告沐紫晴小心提防簡王爺!呵!以前她高高在上,命令我也就罷了。可那時候,安國公府都已經倒了,她還想命令我,憑什麼?我當然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她。”朱玉香的眼底浮起一抹快意。
“誰料,她竟然問我爲什麼這樣對她?爲什麼不幫她?哈哈!”朱玉香失笑出聲道,“我憑什麼要幫她?憑什麼不能這樣對她?她什麼都不是了,憑什麼還想要使喚我?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國公夫人怎麼着也該輪着我坐一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