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三公子是不是死不認賬?”福笑笑一語猜中。
胭脂用力點頭,“小姐,您真是聰明。沒錯,張三公子就是死不認賬,甚至還給了莊文玉一筆錢,讓她儘快將肚子裡那個孩子給打下去。畢竟張家那位三少奶奶先後爲張三公子生了三兒一女,他不缺兒子繼承香火,自然不願意要莊文玉的孩子。而且據我那老鄉說,張三公子對莊文玉只是玩玩,嫖客與妓女之間,哪有什麼真情可言,是莊文玉異想天開,以爲懷上張三公子的兒子,便可以被擡成姨娘,納進張府,卻不想到頭來只是一場白日夢。”
十妹冷笑一聲:“這麼說來,高老太太和高雲想心心念念盼着的孫子,真的是一個野種了?”
胭脂樂不可支道:“可不就是一個野種,那莊文玉見張三公子得知她懷了孩子之後便不再光臨牡丹樓,很是發了一頓脾氣。可她捨不得打掉肚子裡的孩子,於是便將目光落到一直生不出來兒子而萬分苦惱的高雲起身上。也活該高雲起倒黴,自以爲在牀單上看到一點雞血,就誤認爲那是莊文玉的處女之血,加上他想孩子想瘋了,才稀裡糊塗將莊文玉這個破爛貨視爲無價之寶,急吼吼地捧回高家像祖宗似的供起來。要不怎麼就說高家人一個個眼皮子都淺呢,大小姐多善良賢惠的一個姑娘,雖然樣貌不比莊文玉妖媚,但爲人老實本分,又知道賺錢養家。高老太太和高雲起貪上這麼一個媳婦兒是他們前世修來的福份,這兩個沒眼色的東西倒好,直接將大小姐這顆福星給丟出家門了。”
幾個婢女都很替福英英不值,花費大筆青春,竟然嫁了這麼一個糟心的男人。
“小姐,您說這件事咱們要不要告訴大小姐一聲?”
福笑笑衝幾個婢女搖了搖頭,“先不要告訴英英姐,前陣子她被福家那老刁婆給嚇得不輕,現下心情還沒調轉過來,我讓她在孃家先住上幾天,等心情平復了再回來也不遲。不過……”
福笑笑嘴角一勾,扯出一記陰險的弧度,“那莊文玉害得英英姐淪爲下堂婦,這件事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說着,她將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在繡花的百合臉上,“百合,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我不在京城的那段時間裡,你經常會去一品繡閣替我照看生意,對一品繡閣的常客也有一定的瞭解。胭脂說的那位張家三少奶奶,可是咱們一品繡閣的客人?”
百合趕緊點頭,“奴婢的確在一品繡閣與張家那位三少奶奶打過幾次交道。哦,小姐這麼一提,奴婢突然想起,兩天之後,那位三少奶奶還要來咱們一品繡閣來取新做好的衣裳,半個月前,她一口氣在一品繡閣訂了六套冬裝,取貨的時候她會親自過來,因爲要看成衣合不合身。”
福笑笑喝了口茶,尋思了一會兒,對百合道:“兩天後,等那位三少奶奶去咱們一品繡閣取衣裳的時候,你找幾個人,當着她的面,給我演一場戲。”
福笑笑安排的這場戲,並沒有什麼難度,不過是利用三少奶奶嫉妒成性的脾氣,故意讓人將莊文玉肚子裡懷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張三公子的種一事,透露給張三少奶奶知道。
女人對這種事都很敏感,
尤其這位張三少奶奶還是一個善妒的女人。
她早就聽說自己的男人與牡丹樓裡的一個小妓女來往密切,只不過張三公子瞞得緊,以至於她幾次想從自家男人那裡找到證據都不得而終。
不久前,張三公子突然變得很乖,張三少奶奶見她男人不再出去鬼混,也就沒再多想。
不過,大家都在秦州城裡混着,對於高家的情況,這位張三少奶奶自然是有所瞭解。
前陣子就聽說高雲起花大筆銀子從牡丹樓贖了個叫莊文玉的姑娘,原因就是,那姑娘肚子裡有了身孕,懷上了高家的孩子。
高家一直無子這件事在秦州城並不是什麼秘密,衆人只以爲是高夫人福英英不能生,其它人倒也沒多想。
而福笑笑則趁這個機會,讓人將高雲起身體有病的消息釋放出去。
她要讓衆人知道,高家一直無子,與身體健康的福英英沒有關係,真正有問題的那個人是高雲起。
可如果高雲起真的有病,那麼莊文玉肚子裡的孩子又是誰的?
很快就有人放出謠言,莊文玉在踏進高家大門之前,曾與城西的張三公子關係密切。
張三少奶奶哪裡受得了這個猜疑,當下便回府召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在一家首飾坊,將正陪着高老太太買東西的莊文玉給堵了個正着。
“你就是莊文玉?”
張三少奶奶犀利刻薄的目光在莊文玉臉上停留良久,彷彿要將這張狐狸精的面孔給牢牢記住。
莊文玉和高老太太被來人嚇了一跳,對於秦州城這位以妒婦出名的張三少奶奶,她們早就有所耳聞。
尤其是莊文玉,她跟張三公子廝混了半年,不止一次從張三公子口中提起他這個堪比母老虎的媳婦兒。
此時見她像凶神惡煞般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有些氣短道:“我是莊文玉,不知這位夫人是……”
張三少奶奶一聽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當下揚起手臂,不由分說就抽了莊文玉一記耳光。
她下手的力道一點都沒留情,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莊文玉被抽得當場就摔倒在地。
高老太太被嚇得不輕,尖着嗓子道:“你要幹什麼?文玉肚子裡還懷着我們高家的骨肉……”
“你們高家的骨肉?”
張三少奶奶一腳踩在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的莊文玉的胸口上,冷笑着道:“高老太太,你兒子身體有病不能讓女人懷孕的消息如今在秦州城已經不是秘密,你說,一個不能讓女人懷孕的男人,他有什麼本事讓這個莊文玉懷上孩子?”
高老太太氣得臉紅脖子粗,“你胡說八道,不能生的那個分明就是福家那個福英英……”
張三少奶奶冷笑一聲:“福英英能不能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莊文玉肚子裡的孩子,跟你們高家沒半點兒關係。”
說罷,她一把將被嚇得臉色煞白的莊文玉從地上抓了起來,厲聲問道:“你給我從實招來,你肚子裡這個孽種,到底是不是我相公的?你最好別想着在我面前說謊,我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我相公曾在牡丹樓包養了你整整半年,你
說實話怎麼都行,如果你敢說半句謊話,我現在就踩死你肚子裡的孽種,送你們母子上西天。”
旁邊的高老太太完全被這一幕給嚇傻了,莊文玉不是處子之身麼,怎麼可能會被人包養半年?
她試圖從莊文玉的臉上看到她拒絕承認的表情,可莊文玉大概是被張三少奶奶那母老虎的氣勢給嚇傻了,她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厲聲叫道:“你敢傷害我的孩子,我就跟你拼了。”
“啪!”
又一記清脆的耳光抽到莊文玉的臉上,張三少奶奶根本就不解恨,見莊文玉那一臉小白花的無辜模樣,氣得她左右開弓,一連抽了對方十幾記耳光。
莊文玉大概是被氣瘋了,捂着臉,痛哭失聲,“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母老虎,難怪張郎當日口口聲聲跟我說,他媳婦兒是個蠻不講理的潑婦。沒錯,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張郎賜給我的愛情結晶,你要是敢傷她分毫,張郎絕對不會饒了你。”
人在激動的時候,腦子都陽不清醒的。
莊文玉實在是被人給欺負得狠了,纔會口不擇言的將事實公佈出來。
她這一公佈可不要緊,一心盼着孫子出生的高老太太做夢也沒想到,被她們高家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的莊文玉,肚子裡懷的竟然是別的男人的種。
她氣極敗壞的將莊文玉從張三少奶奶那裡抓了過來,用力搖着她的肩膀道:“你肚子裡懷的居然不是我兒的孩子?你這個蕩婦,居然敢給我兒戴上這麼一頂綠帽子,今天我要不是打死你這個小蕩婦,日後到了地下,我哪有顏面再去見高家的列祖列宗……”
莊文玉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情急之下說了什麼,趕緊搖頭解釋,“老夫人,你聽我說,這孩子真的是我跟相公的,我剛剛只是一時糊塗,被氣得說錯了話,我怎麼可能會背叛相公給他戴綠帽子,老夫人你相信我,啊……”
伴隨着莊文玉的一聲哀叫,憤怒中的高老太太一腳踩在莊文玉的肚子上,緊接着,殷紅的鮮血染紅了莊文玉的下身,她疼得面色一白,還來不及申斥高老太太的罪行,便兩眼一番,昏死了過去。
莊文玉肚子裡的孩子沒了,罪魁禍首不是恨不能要將她一巴掌抽死的張三少奶奶,而是盼孫心切,後又得知真相的高家老太太。
這件事發生之後,整個秦州城都爲之轟動了一場,沒了孩子的莊文玉並沒有博得張三少奶奶的同情,既然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會再給她帶來半點威脅,張三少奶奶揮揮手走人,決定來個眼不見爲淨。
怕媳婦兒的張三公子假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每天對媳婦兒噓寒問暖,表現得極爲乖覺,擺明了不準備將莊文玉的遭遇放在眼中。
高老太太因爲故意傷害孕婦致其流產,被氣極敗壞的莊文玉一狀告到了秦州城知府大人面前。若老太太肯在公堂之上服個軟,加上她兒子高雲起在秦州城的面子,未必會受到什麼懲罰。
畢竟莊文玉只是一個罪臣之女,早在幾年前就入了奴籍被降了身份,別說高老太太只是踹掉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老太太想取了她的小命,也不會有人說出半個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