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霖修找來仵作,又讓熟悉魏從的人將他的身高外貌說的一清二楚,再讓仵作檢查棺木中的人到底是不是魏從。
“回皇上,若是魏狀元郎的話,微臣卻是認識的,以前常在酒樓相遇,也算是相識了一場。”那仵作年紀已經不小,是京都裡最有名的仵作,經他手中的冤案沒有破不了的。
“如此甚好,你去查看,此人是否魏駙馬。”趙霖修沉聲吩咐,他這時候還沒想到魏從可能還活着,他只覺得是不是當初那個將魏從帶回來的人搞錯了屍首,聽說當時魏從容貌盡毀,手腳也都被砍了,大長公主也只是一眼就暈倒過去,根本沒人仔細去檢查過屍首。
那仵作仔細地檢查棺木中的屍骨,其他人都不敢說話,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趙霖修面色陰沉,如果這個人真的不是魏從,那魏從的屍首在哪裡?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此時霧氣已經散去,陽光落在棺木上,更讓人看清了裡面的情況。
仵作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朝着趙霖修跪了下來,“皇上,此人絕不是魏駙馬。”
雖然已經心裡有準備,但聽到這個事實,趙霖修還是無法控制地感到心酸和憤怒,只要想到魏從的屍首此時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埋藏着,或者被野獸……
“皇上,如今該怎麼辦?”這還要不要繼續做法事,要不是重新換個棺木啊?
“先將這棺木擡去放着,讓大長公主做主。”趙霖修吩咐着,將山上的事情交給大臣,自己則下山去看望大長公主了。
大長公主已經被趙霖修吩咐送會公主府,此時已經醒來,正在書房裡看着魏從的畫像默默流淚。
“姑母。”趙霖修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大長公主這一生都太苦了,他和母后欠她實在太多太多了。
大長公主倉促地抹去臉上的淚水,看着趙霖修笑了笑,“皇上,你怎麼來了。”
“朕方纔命仵作檢查了棺木裡的屍首……”趙霖修開口說話,聲音有些嘶啞,“姑母……”
“不是他,對嗎?”大長公主苦笑,“看到你這樣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不,其實在棺木打開的時候,我已經有所懷疑,只怪我當年只顧着悲傷,沒有仔細地檢查過……”大長公主哽咽地說道。
趙霖修上前扶住她的手,“姑母,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姑父的屍首,讓他可以入土爲安。”
“阿修,你說……你姑父會不會還沒死呢?”大長公主抓住趙霖修的手,語氣充滿了期待。
趙霖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大長公主,他心目中的姑母是端莊高貴,自信堅毅,不曾在人前落淚,可今天因爲姑父,她已經哭了好幾次,甚至……他在她眼中還看到了卑微的祈求。
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才能令一個驕傲一生的人變得這麼膽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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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生是死,朕都一定會讓人找到他的。”趙霖修許諾。
大長公主低頭痛哭,她不知道是在哭終於將魏從的假死揭開序幕,還是在哭她這二十年來可憐可悲的思念。
她更心痛的是,將來皇上要面對的真相。
趙霖修將大長公主安撫了許久,並親自送她回了屋裡休息,這纔回到皇宮裡。
他先去了鳳儀宮。
齊妍靈其實心裡也有些緊張,她知道大長公主爲了今日做了許多的準備,目的只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個埋了二十年的屍骨並不是魏從,真正的魏從還不知所蹤。
只要有人開始懷疑魏從沒死,那麼,所有人都會開始注意身邊的人,更別說如今魏從就在京都。
“妍兒!”趙霖修走了進來,看到齊妍靈坐在軟榻上看書,只是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回來啦。”齊妍靈聽到趙霖修的聲音,回過神看向他。
趙霖修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在想什麼?”
“沒什麼,今天起來不知爲何總覺得心緒不寧,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可能昨晚沒睡好。”齊妍靈笑着說道,見他已經換上一身家常便服,疑惑地問,“這麼早就回來了?”
“出了點事。”趙霖修握住她的手,心想如果將來有一天她離開了他,那他肯定也不會活得太久了。
齊妍靈感覺到他的情緒低落,雖然已經猜到發生什麼事,卻還是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棺木裡的屍骨不是魏從。”趙霖修低聲說道,“姑母當場就暈倒了,仵作來了之後,確定並不是姑父。”
“不是……姑父?”齊妍靈瞪圓了眼睛,“你是說,墳墓裡的人,不是駙馬?”
趙霖修沉重地點了點頭,“想來應該是出錯了,那個帶姑父回來的侍從或許認錯了人。”
齊妍靈在心裡嘆息,並非那個侍從認錯人,這一切本來就是魏從吩咐的,接下來……魏從還沒死的消息應該會漸漸地浮現出來吧。
那麼,躲在暗處的魏從會怎麼做?趙昭又會怎麼做呢?
“姑母肯定很傷心。”她全心全意相待的人,最後居然這樣背叛她,如果她是姑母,恐怕早已經忍不住去找魏從和趙昭算賬了。
趙霖修想起大長公主的眼淚,“明日我接姑母進宮,有你和阿晟,她也能開懷些。”
“只怕她未必想進宮。”齊妍靈低聲說。
“不管魏從是生是死,都必須找出來。”趙霖修說道。
齊妍靈點了點頭,“這件事是不是該去跟母后說一聲呢?”
“我去吧,你就別去了,免得一會兒又跟着一起傷心。”趙霖修說道。
“最傷心的是姑母,我就是心疼她。”齊妍靈說,她要跟着一起去,她要知道趙昭是什麼反應。
趙霖修牽着齊妍靈的手一起來到慈寧宮。
太后看到帝后一起前來,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還有些凝重,她心想肯定是魏從的墳墓出事了。
趙昭神情淡定,聽着趙霖修說起墳墓裡屍骨不是魏從時,還吃驚地瞪圓眼睛,那反應真實得連齊妍靈都看不出她是裝的。
果然是高手!齊妍靈都忍不住想給她的演技點讚了,換了是她,肯定沒辦法像趙昭這樣,還能當不知道魏從還活着一樣。
“這件事你要好好安慰大長公主,人死不能復生,如今還不知他的屍首在何處,人生最痛莫非如此了。”趙昭一番唏噓。
齊妍靈說,“說不定魏駙馬那時候僥倖活了下來呢。”
“若是魏駙馬還活着,他肯定會來找姑母的,我聽說他們夫妻恩愛,姑父怎麼會捨得讓姑母獨守空閨思念他二十年。”趙霖修搖頭說道,他覺得魏從肯定是死了,不然不會沒出現。
趙昭點了點頭,“是啊,魏從當初對大長公主十分好,若他活着,肯定會來找她的。”
齊妍靈對趙昭的虛僞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她搖頭說道,“那可不一定,若是……姑父忘記了一切呢?”
“什麼意思?”趙昭眸色微沉。
“其實我和皇上相遇的時候,忘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甚至連家人都忘記了,或許姑父也是這樣呢。”齊妍靈說道,將趙昭臉上的神色變化都看在眼中。
趙霖修想起以前剛認識齊妍靈的時候,她連葉雲飛都忘記了,如果魏從也跟她當初一樣的話,那還真是有可能的。
“無論如何,朕都會讓人去找的。”趙霖修低聲說道,他明日就讓人將魏從的畫像發到全國各地,就算掘地三尺都要將人找到。
趙昭深深地看了齊妍靈一眼,“那就照皇上的意思吧。”
如今看來,只能讓魏從暫時回島上了。
齊妍靈回到鳳儀宮之後,看到放在桌面上的一份書院計劃書,是了,她差點忘記了梅娘。
那天梅娘見到太后的神情實在很奇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梅娘肯定是之前就認識太后的。
可是,她一個百姓家姑娘,是怎麼會認識太后的,爲什麼會那麼懼怕太后呢?齊妍靈百思不得其解,看來只有梅娘才最清楚。
齊妍靈覺得如今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個大謎團,如今只是抽絲剝繭地看到了一點真相,後面還有更多的疑惑等着他們去解開的。
魏從的假死,趙昭的消失二十年……太上皇所說的野心……還有梅娘爲什麼會害怕趙昭等等,許多許多的這些都還不知道原因。
齊妍靈將目前所知道的都寫在白紙上,最後,她在趙昭的名字上面寫了女島主三個字。
如果陸湘英打聽來的這個女島主就是趙昭的話,那一切就好解釋了。
只是,是她嗎?
連那個袁祁承都覺得這個島很強大而且神秘,趙昭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她這二十年來,到底做了什麼?
齊妍靈越想越心驚,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被她忽略了。
“娘,娘……”阿晟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齊妍靈立刻將手上的白紙放在暖爐裡面燒掉了。
比起齊妍靈此時的困惑,趙昭更多的是憤怒。
她如今最擔心的是魏從被發現了,這時候她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她跟魏從的關係,否則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