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進來辰亦君端坐在窗邊,並沒有要起身的打算,冷冷的看向他不等他說話便開口詢問道:“想是丘大人收到了什麼消息,才這麼火急火燎的趕來吧?要知這可是大年初一剛過而已。”
辰亦君語氣中不乏貶低氣惱之意,讓對方腳步就是一頓,一張老臉很是不悅,卻還是忍氣吞聲的給辰亦君施了一禮道:“殿下,老夫的確是收到了京城來的消息,要徹查北方賑災一事,老夫也是擔心殿下所以過來看看。”
伸手擺弄着桌上的棋盤,辰亦君絲毫沒有要給丘大人看座的打算,足以見得他對這些翻臉就不想認人的地方官員有多氣,這纔剛剛傳出消息,這些人就巴不得跟他撇清關係不在往來,讓他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見辰亦君冷着一張臉,只顧低頭擺弄自己的棋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丘壑的一張老臉越發的掛不住了,上前一步道:“殿下,難道就不想給我們一個解釋嗎?北方的地方官可都等着殿下的決斷那!”
“決斷?你們不是已經決定要棄車保帥了嗎?還來問我作何?”掃了一眼被他丟在旁邊的那張密信,辰亦君心裡的火氣越來越大了。
上前一步丘壑急忙解釋道:“殿下此話差矣,北方賑災款項並不全是殿下一人侵吞,我們又怎會丟下殿下不管,早在與殿下合謀之時,我們與殿下便都是一個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了,我們又豈會讓殿下一個人頂罪!”
“偶?你的意思是?”略一擡眸看向丘壑,辰亦君的面色總算是和緩了一些,對着身旁人揮了揮手,立馬有懂事伶俐的給丘大人搬了個椅子,請丘大人坐下說話。
見辰亦君的臉色有所緩和,丘大人鬆了口氣坐下道:“殿下,宮裡已經傳來消息,有人蔘了殿下一本,皇上震怒派欽差前來查探災情,並且火速召殿下回京奏報關於賑災款一事,如今這個人恐怕已經在路上了,老臣此次前來只想爲殿下出謀劃策而已。”
伸手倒了杯茶,辰亦君親自遞給丘壑,唬得丘壑急忙伸手接過茶杯,感恩戴德的抿了一口,以表示對辰亦君的尊敬。
辰亦君這才說道:“不知丘大人想要說什麼?”
丘壑淡然一笑看了看辰亦君周圍的人,辰亦君馬上會意對身邊的人道:“你們出去吧!”
直到那些人全部退了出去,丘壑這纔開口道:“三十萬賑災款並不是小數目,就算是讓我們將全部侵吞的銀兩吐出來,恐怕也是彌補不了以前的虧空,如今我們只有一個辦法才能讓皇上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知丘大人有何意見?”聽聞有辦法堵住賑災款的窟窿,辰亦君哪還有時間考慮丘壑到底先要幹什麼,伸手便爲丘大人續了一杯茶水。
“不知殿下可聽說過永定二十二年那個案子?”丘壑若無其事的說出當年的案子,可他心裡卻是永遠都無法平靜的,當年的事情知情的恐怕沒幾個了,也只有他纔是唯一知道最多,卻也能僥倖活下來的那個,只因他最終選擇了正確的隊伍。
如今皇子皆以成人,當年的聖上開始老邁,又到了他選擇站隊的時機了,他相信自己的運氣一項很好,這次也絕對差不到哪裡去,更何況他多方打探,知道三皇子辰亦君的背後站了一個傾國公主,憑藉着鳳命定天下的命格,他相信三皇子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辰亦君卻不知丘壑心裡的彎彎繞繞,當真以爲這個人是唯一一個敢於頂風冒險輔佐自己的人,若是有朝一日他登基坐殿,自是不會虧待了這個謀定而後動的人。
拿起白子辰亦君在棋盤上精心選擇了一個位子,毫不猶豫的一子落下道:“永定二十二年有何時發生?本皇子從未聽說那年有什麼大事!”
見辰亦君並不像在撒謊,丘壑自信滿滿的說道:“那是皇上掩蓋的極好,所以那以後的人即便是知道了,也都選擇閉口不言,三皇子自然是不知道永定二十二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既然你能當着本殿下的面說出來,就是下定了決定要站在本殿下這一頭,有朝一日本殿下若是登基坐殿自是不會虧待了丘大人才是。”再落一子棋局一片明朗,丘大人瞬間明白了辰亦君話中的含義。
伸手從棋盒中拿起一枚黑子,擋在辰亦君整個棋盤的中央,頓時堵住了一片白子的生路,丘壑小心翼翼的說道:“永定二十二年,龍鰲城官府衙門庫銀失竊八十萬兩,龍鰲城官滿門被滅,此案牽扯出當朝太子,以及數位皇子被廢,唯一漁翁得利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您的父皇當今天子。”
一語驚醒辰亦君,手中白子啪的一聲掉落棋盤,擾亂了整個棋局,辰亦君皺眉看向丘壑道:“你什麼意思?”
“老夫沒任何意思,老夫只知道當年那個案子,其實從始至終始作俑者都是您的父皇。”一語定乾坤,辰亦君立馬明白丘壑的意思,也明白丘壑對於自己的父皇意味着什麼。
兩個人面面相視皆是沉默無語,一時間整個房間裡安靜異常。
房門輕啓,輕柔的腳步聲響起,伴隨着還有悅耳的鈴聲傾入心田,擾亂了滿室的靜默。
伴隨着鈴聲響起,悅耳的女聲帶着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氣度冷冷的開口道:“永定二十二年究竟發生什麼,恐怕沒人比我更清楚了,丘大人這麼做是真的要投靠三皇子嗎?”
丘壑的胳膊就是一顫,手中黑子不經意間掉落在棋盤之上,幾個翻轉間滾落在地。
辰亦君擡頭看向房門口,只覺一抹妖豔的光茫閃得雙眼有些刺痛,下意識便閉上了眼緩了一會才睜開道:“你來的真快。”
看到來人丘壑卻是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個大禮道:“老臣參見公主殿下。”
“免了吧!”辰傾鳳不驕不躁的上前伸手虛扶了丘壑一把,也不等他真的起身,人已經邁步走到了辰亦君身旁,低頭看向亂成一鍋粥一般的棋局,伸手拿起白子毫不猶豫的便落在了棋局中央,一子定乾坤整個棋局就此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