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七七他們出城的時候,身後便跟隨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兄弟們這會兒竟都開始有點捨不得這個城主來,能得如此親民又爲大家着想的主子,大家心裡接受了之後,也開始有幾分慶幸了起來。
畢竟是皇命,城主總是要換的,幸而,換來的是這個溫和又不是穩重的七公主,若是換了個刁蠻不講理的,他們的命運才真的悲慘。
來的時候無人歡迎,甚至被所有人不屑鄙夷,走的時候,大家滿懷感恩之心,一路想送到城外近十里的地方,這樣的變化,大概除了慕容七七一人,誰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到。
七七,她就是這麼有魅力,這麼令人沉迷。
馬車裡,沐初一直牽着她的手,柔和的目光緊鎖在她的小臉上,未曾移開過半分。
七七實在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然,小臉一直紅撲撲的,就算心裡對他不是那種感情,可在知道他對自己的情義後,又被他一直這麼看着,能不羞澀真的是個聖人。
她不是什麼聖人,不過是個普通小女子而已。
回頭看着安靜坐在一旁的師兄,她極力忽視沐初那道炙熱的目光,輕咳了聲,才道:“聽說皇上賜給我的三座城池是緊緊挨着的?”
“沒錯。”楚江南睜了睜眼眸,淡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眼底藏了點點旁人看不到的笑意:“從這裡往北,若是換道走,下一站便是昆州,在往北,就是原屬四皇兄的城池,定海。”
“換道得要多花多少時間?”她問。
“道上多花的時間不過一日。”楚江南淺淺搖了搖頭,忽然掀開車簾,朝一直走在外頭守護的鬼宿道:“前去告訴六皇弟,就說我想去昆州看看,讓他們換道。”
“是,王爺。”鬼宿一直跟在外頭,他們在裡頭所說的話,他自然一字不漏聽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七七和南王爺的意思。
等鬼宿離開之後,七七才咬了咬脣,看着楚江南笑道:“師兄真好。”
忽然手腕一緊,人已經被沐初拉了過去,鎖在懷中。
“阿初……”她嚇了一跳,擡頭看着他。
他卻只是靠在車壁上,閉上眼休息,那條環在她腰間的長臂卻如同鋼鐵般,堅硬無比,就算她用力推,也絕對推不開。
她有點無奈,他心性不一樣了,感情外露起來,半點不比某隻火爆男差,這樣兩個人要是一不小心碰撞到一起……
“幸好。”她暗中吐了一口氣,幸好,火爆男現在應該已經隨他的大軍回到駐地,雖然大家都往北邊趕,但基本上不可能有碰面的機會。
她不是想要瞞他些什麼,但至少在治好沐初之前,還是儘量不要讓他們見面了,否則,她怕自己完全控制不住那個場面。
她閉上眼,掙不開沐初的長臂只能放棄了,只安心歇息。
卻不知在她閉眼之後,楚江南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臉上,看穿她長長濃密的睫毛之下那雙不安的眼眸,他忍不住淺嘆了一聲。
下個城池是昆州,既然要把昆州的士兵收服,那麼,接下來是不是該到定海了?
定海,是他的地方……
……
昆州一行比七七想象的要簡單太多,這座城池比起鄴城也要落後太多。
原來的城主中飽私囊,私底下定下來的徵收稅務制度讓這裡的百姓生活壓力越來越大,家家戶戶幾乎是食不果腹,整座城怨聲載道。
聽說要來新的城主,大家心裡都畏懼得很,生怕再來一個更加可怕殘暴的新主人。
沒想到新城主來了之後便廣發良藥,甚至在城門處義診,給沒錢看病的病人指針祛病,再加上在城門義診的一男一女又長得個個如花似玉,怎麼看怎麼順眼,大家心裡一高興,心中的恐懼也散去了不少。
離開的時候,七七把東風和西風留了下來,讓他們和大軍副將一起管理那五萬大軍,順便替她管理這座城。
她走時,百姓才知道在城門處給百姓義診了整整一日的人竟就是他們的新城主。
這個消息傳開之後,慕容七七的形象頓時在百姓的心裡樹立起來,溫婉率直,仁心仁術,善良美麗,最重要的是愛民如子。
這麼好的城主,與過去那個舊城主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如此,還有誰不願意臣服?
收服昆州,除了累了一日,完全沒有任何難度。
第二日一早七七和楚江南他們便跟隨大隊伍離開,踏上了趕往定海的官道。
定海,那是楚玄遲十九歲那年從北方蠻夷手裡奪回來的城池,原屬楚國屬地,但在十國動亂那段日子裡被小部落佔去,百姓也在動盪中過了好幾年,若不是有玄王爺,他們現在還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玄王爺對定海所有百姓來說就是他們的神,已經完完全全脫離普通人的範疇了,定海百姓甚至那十萬大軍對玄王爺的忠誠和愛戴,可想而知。
七七有點犯愁,玄王爺是什麼人物,她比誰都清楚,想讓他的大軍對自己臣服,難。
想要師兄商議一下這事,他卻似乎累極了一般,上了馬車之後就躺在長絨毛毯上閉目養神,她也不好去打攪他。
今日沐初沒有與她同坐在車裡,掀開車簾一看,他騎着馬兒就走在馬車旁,見她往外頭張望,柔和的目光只是在她臉上淡淡掃過,便繼續看着前路。
七七也看了他好一會,才收回目光,瞅着對面斜躺下去的師兄,好幾次想說話,卻都忍下來了。
師兄,睡得這麼香甜,還真能安心。
“做什麼唉聲嘆氣?”楚江南只是閉目歇息,並沒有真正睡過去,她在這裡坐立難安了好半天,他不是不知道。
一直等她開口說話呢,沒想到這小丫頭倒還真沉得住氣,近兩個時辰了,居然還是忍下來。
“身子不舒服?”他睜開眼,長長的睫毛微微往上掀起,以肘子撐起半個身體,一條修長的腿也隨意曲了起來。
不過是個隨意的舉動,卻讓不小心看到的七七差點口水都要滑下來。
妖孽啊!剛纔看沐初,他安靜坐在馬背上,有風而來時,總會掀起他素白的衣袂,還有一頭如水柔滑的青絲,絲絲縷縷掃過他的臉,美得出神入化,讓人看一眼便捨不得移開目光。
如今再看師兄,他這隨意而慵懶的姿態,像是畫中那個無心的美男子一般,睫毛長長的,腿長長的,甚至連十指也修長到如同雕刻出來的美玉。
一個個長得這麼好看,簡直美得如妖孽一樣,讓她一天到晚淹沒在美男堆裡,她能安全活到現在真心不容易。
“咳。”她暗地裡嚥了口口水,淺咳了一聲,再把自己貪戀好色的目光收斂了下去,纔對上他的視線,一絲怨念:“你明知道我在愁什麼,快給我支個招,明日要怎麼做?”
“無須明日,黃昏時分可到。”他道,語氣淡淡的,完全不似她的焦急。
七七知道黃昏時候能到,但她沒想到今晚就要去面對兄弟們,怎麼也得等到明日清晨吧?
“之前在鄴城和昆州不是挺鎮定的麼?這次爲何如此緊張?”他擡眸盯着她明顯寫着不安的雙眼,脣瓣微動,忽然淺笑了聲:“因爲是四皇兄的地方?”
七七呶了呶脣,只是怨念地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既然知道,何必問她呢?
因爲是他的地方,因爲是他的人,她不想用任何投機取巧的辦法去讓他們心服,而是希望他們可以真真正正臣服在她的手下,只因爲還會奢想,若有一日和他並肩站在一起,她也要像他一樣,成爲所有人尊敬愛戴的對象。
如此,纔有足夠的資格和他站在一起。
因爲在乎,便更是緊張,師兄都知道了,何必還要取笑她?
“他是你的男人麼?”楚江南往身後車壁靠去,忽然問。
七七心尖一抖,擡眸看着他,一張小臉頓時羞紅一片。
師兄……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既然他是你的男人,他的人也便是你的人,對待自己人只需要真心,其他東西,沒必要在意太多。”他淡然的聲音再度傳來。
七七愣了下,再看他時,他依然目光如水,淡淡看着自己。
對待自己人,只需要真心……
她琢磨着這兩句話,但還是有那麼點憂慮,所謂的真心,又是何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江南忽然道:“事情,你和他說了麼?”
她擡眼看他,卻見他的目光落在馬車車簾上,她知道,車簾之外,沐初就騎着馬走在那裡,一直守護着他們。
指尖有那麼點涼意,她垂下眸沉默了起來,好一會,才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說,我怕他接受不來。”
在這事上,楚江南也無法給她任何意見,現在對沐初來說,七七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動力,若是連這點牽掛都沒了,等到月圓之夜,他是不是還能扛過去?
萬一,他萬念俱灰……
眸光添了一抹幽黯,這事,就連他都頭痛了起來。
由來最難處理的便是感情之事,這次,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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