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鐵生嚇了一跳,雖說要在秋獵之前趕到,今夜確實該走了,哪怕今夜啓程也還必須要日以繼夜快馬加鞭,才能在各國探子將少主是越國三皇子的消息傳回去之前趕到,但,走得如此匆忙,只怕少主是不打算和皇上商議這事。
少主總是要回國的,將來回來後,一定會因爲這事受到牽連。
“少主不再考慮麼?皇上那邊……”他憂心忡忡,不安道。
“我自有應對的辦法。”鐵生把房門打開,沐初舉步進了門,“你可以選擇現在去向父皇通風報信,若你決心留在我身邊,以後回來,定會吃不少苦頭,你考慮清楚。”
鐵生聞言,立即毫不猶豫跪了下去,認真道:“從此以後,屬下只是少主的人。”
沐初擺了擺手,目光在房內掃視了一遍。
房內依然是他熟悉的一切,最簡單的擺設,清雅樸實,是他最喜歡的方式,昨夜睡了一整夜,如今已不覺得任何疲憊。
他在椅子上坐下,已經起來的鐵生立即給他倒上一杯清茶,雙手遞到他面前,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少主,皇上命人把李牧之的首級掛在城門上,告訴天下人李牧之是被越國三皇子所殺,如今宮裡亂成一片,都在猜想三皇子是誰,據屬下所知,他們該是已經知道少主的身份了。”
沐初不說話,安靜淺嘗香茗。
鐵生又道:“只怕太子和皇后娘娘那邊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少主……”
“你給我擋了便是。”他把杯子擱下,轉身走到矮几後。
鐵生立即把清晨放在那裡的幾份冊子取了過來,放在他面前:“都是從各地送來的消息。”
有一些甚至連皇上都不知道的,那些信函和冊子他連半個字都沒有偷窺過。
他雖是皇上那邊派過來名爲守護少主、事實上是監視的人,但跟隨少主這麼多年,他的心早已在少主身上,他的忠心如何,他日少主一定會知道。
“出去吧。”沐初擺了擺手。
鐵生無奈,只得退到門外,收拾好一切之後,便在院子裡忙活去了。
果不出意料,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皇后便命人帶着禮物和太子以及七公主來了。
看着這冷清的院子,皇后不以爲意地淺淺笑了笑,舉步朝院子裡走去。
身後的小太監立馬扯着嗓子揚聲道:“皇后娘娘駕到!太子殿下駕到!七公主駕到!”
可是,院子裡頭並沒有迴應的人,只有一個打掃的下人拿着掃把迎到他們跟前,向三人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太子殿下,參見七公主。”
皇后的目光在鐵生身上淡淡掃過,並不哼聲,一旁的太監立即道:“皇后娘娘聽說我們越國三皇子回來了,特地帶上見面禮想來見見三皇子,不知三皇子今何在?”
“回皇后娘娘,三皇子連日趕路以致身體不適,如今正在歇息,不方便覲見。”鐵生淡言回道。
皇后不說話,一旁的太子卻蹙起了眉,另一邊七公主拓拔娜娜頓時臉色一沉,立即向前半步指着鐵生,不悅道:“哪來的狗奴才,皇后娘娘想見三皇子,他竟派你這奴才出來擋着避而不見,三皇子這是什麼意思?”
人是她三皇兄,但卻開口閉口只是稱呼爲“三皇子”,未曾喊半句“皇兄”,七公主對這位三皇子的身份,大概也是沒有放在心上。
聞言,鐵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然平靜道:“回公主,三皇子身體不適,正在休息,還請公主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不要見怪,改日三皇子自會親自到皇后娘娘處,向皇后娘娘請罪。”
皇后依然不說話,不過臉色卻已經沉了下去。
她貴爲皇后,一國之母,還是他們的長輩,這傳說中的三皇子竟避而不見,讓她吃閉門羹,這算什麼意思?
先不說這三皇子究竟是真是假,哪怕他是真的,如此來路不明的三皇子,不過是立了區區一點功,將皇上死對頭的人頭帶回來,竟敢如此囂張跋扈了嗎?
才第一次進宮就已經對她這個皇后如此無禮,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這三皇子只怕是有意要如此落她的臉。
“母后,我們不要管他,闖進去便是,我倒要看看這位所謂的三皇兄究竟是何方神聖。”
“七皇妹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他是仙醫沐先生了嗎?”一旁的太子拓拔東昇淡言道,目光卻緊盯在他們前方不遠處那扇緊閉的房門上。
沐初,他怎麼也沒想到沐初竟然是他的三皇弟,越國的三皇子!若不是那消息從父皇那處傳來,他是打死都不敢相信。
但以沐先生在整個紫川的地位,他若成了越國三皇子,一回來風頭必定是大勝,絕對會把他這個太子也給蓋下去的。
從前一個拓拔連城已經那麼難對付,若是再來一個沐初,不,是拓拔勝初……藏於袖中的掌不自覺緊了緊,對於自己將來更多了幾分不安,對這個三皇弟也多了幾分抗拒。
老太監依然看着鐵生,聲音冷了下來:“皇后娘娘要見三皇子,讓他出來覲見。”
口氣已經變得徹底放肆了,只因爲他也看出來皇后娘娘對這位三皇子的不滿。
鐵生卻還是不急不慢,平靜道:“三皇子身體欠佳,還在歇息,皇后娘娘請回,改日……”
“放肆!”
皇后一聲放肆,身後的侍衛中已有一人大步向前,“鏘”的一聲,腰間長劍取出落在鐵生脖子上,鋒利的堅韌往他脖子上一壓,一道猩紅頓時滲出。
拓拔娜娜微微驚了驚,不知覺後退了兩步,回到皇后的身邊,她雖然驕橫,但是這麼血腥的一幕也不想看到。
太子拓拔東昇卻是一瞬不瞬看着這個被人拿長劍架在脖子上、卻依然面不改色的奴才,眼底不知透過些什麼。
連區區一個奴才竟然也有這麼好的膽量,那傳說中的三皇子會不會不僅僅只是個醫仙,卻也是個高深莫測的人?
今日他非要見見他,一探他的虛實。
皇后的心意自然是和他一樣的,她冷冷瞟了鐵生一眼,舉步便往前方的房舍走去。
不料,已經有長劍落在自己脖子上,鐵生還是不管不顧,大步一邁,直接擋在皇后跟前,依然是那副看似恭敬,事實上是絕不退讓的姿態,向她行禮道:“皇后娘娘,三皇子身體不適,不宜見客,皇后娘娘請回。”
“你當真不怕死?”皇后擡眼看着他,臉上的溫和已經顯出絲絲裂縫。
這整個後宮裡她一人獨大,還從未見過哪一宮的主子敢用這樣的方式對她,連主子都不敢,更別說區區一個奴才了。
可鐵生還是不卑不亢,站在那裡。
太子見此,瞪了侍衛一眼,怒道:“這種奴才留他何用,殺了。”
那侍衛應了一聲,長劍一揚,就要拿利劍往他咽喉上刺去。
拓拔娜娜驚呼了一聲,忙躲在皇后身後,想着這裡立即就會發生血腥的一幕,卻不想就在那長劍快到鐵生咽喉之際,房內竟忽然傳來一把低沉的聲音:“兒臣身子不適,皇后娘娘請回。”
與這聲音同時響起的是劍氣忽然被收住的聲音,“鏘”的一聲,只見鐵生兩隻手指夾住侍衛的劍尖,硬生生把長劍夾住。
劍氣被他一身護體罡氣攔住,發出一聲輕響後被擋了回去。
那侍衛人還未動,臉色卻已變了,拿着長劍的手一陣劇痛,虎口痠麻,差點連劍柄都握不住。
可是,皇后娘娘和太子都在這裡,這一劍他若是握不住,這條小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鐵生也不想讓他爲難,畢竟只是個聽從主子辦事的侍衛,他鬆了手,那侍衛也收了劍,垂首站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好功夫。”拓跋東昇冷冷哼了哼,雖說是稱讚的話語,但由誰也聽得出他的不屑。
他的目光落在那扇緊閉的房門上,薄脣揚了揚,笑得不屑:“別以爲區區一點功勞就可以得意忘形,我母后尊貴之軀親自來見你,只是給了父皇面子,你若不願見,那他日我們儲陽殿上再見。”
這種目中無人的角色,將來在殿上也一定不會拉到多少勢力的幫助,如今拓拔連城不在,他也大可不必先理會這個莫名奇妙的三皇弟。
他拒見皇后娘娘一事定會很快傳開,越國乃重禮之國,朝中重臣定會因爲此時對這三皇子存微言。
他姑且看看他有什麼能耐,能繼續狂妄下去。
如此狂妄之輩根本成不了大事,他絕不會放在眼裡,今日他剛立功回朝,自己若是在這裡和他爭執起來,便顯得小氣了。
他一揮衣袖,挽着皇后,看着拓跋娜娜一眼,才轉身離開了這座小庭院。
住的是這麼簡陋的小庭院,就算能耐再大,在宮中定然也是不受重視,否則,父皇也不會把他留在外頭這麼多年。
皇后也沒再糾纏,心裡琢磨着些事兒,便與他一起離開了。
拓跋娜娜是最沒有主見的,母后和皇兄都離開她自然也跟隨離去,一大羣人就這樣出了庭院。
直到他們走遠,鐵生才又拿起掃把認真清掃起院子的落葉,對於皇后他們曾經來過這事,待他們走後便如同風吹過一般,再不留半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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