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6孰輕孰重
天色昏昏沉沉的,因爲沒有陽光,所以,還沒到傍晚時分,整個天地已經昏暗下來。
夢曉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絕色男子,不知道這該是第幾次冷聲與他說道:“逍遙王爺不在本王這裡,就算夢君大人將本王整個王府翻過來,也不可能找得到他。”
四海不歸不說話,只安靜等待着。
初一已經在王府中尋找了起來,卻因爲王府實在太大,以他一個人之力找了那麼久,還是始終找不到。
夢曉月無奈,想要再命人送一壺茶水過來,又怕讓人知道夢君大人在她這裡,只好親自出門,給他換上一壺清茶。
說起來對這個長得極爲好看的男子,她確實不厭惡,昨夜的事情本來經歷過之後,她對四海不歸多多少少存了幾分偏見,但今日聽了他與自己所說的事,她又開始有幾分認同四海不歸的做法。
女皇陛下要刺殺的人,確實全都是前朝重臣,先不說他們忠心與否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們爲女皇陛下效力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出任何差錯,要殺他們只因爲他們之前曾在夢蒼雲掌政的朝堂上待過。
但依四海不歸所言,不管是夢蒼雲還是女皇陛下,這裡也始終是夢族,既然是夢族,那便是一個國家,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分彼此?
更何況夢蒼雲掌政的時間並不長,而如今的女皇陛下掌政卻整整二十年,區區一兩年的時間,如何和二十年相比?
女皇陛下的疑心已經重到空前絕後的地步,再這樣發展下去,別說是那一批大臣,只怕是她也指不定哪一日被列爲暗殺的對象,畢竟,她曾經也和夢蒼雲是舊相識。
可那會她不過是個孩童,什麼都不懂,但說實話她對夢蒼雲倒也還是有幾分喜歡的,只不過她現在是女皇陛下的人,便也只能忠心於女皇陛下,忠心不分人,只對這個江山這個天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忠於誰便只能爲誰而做事,但某些悲劇若能阻止,當然最好把它阻止下來,別弄得到時候民怨滔天,禍及蒼生。
“夢君大人,逍遙王爺確實不在本王這裡,昨夜若真有人將逍遙王爺帶走,那也不是我的人。”
四海不歸將杯子端了起來,輕抿了一口,末了纔看着她平靜道:“昨夜知道阿離去了後山的,除了墨竹便只有你我,初一十五沒能將人帶回來,那人便定是被你所劫。”
他看着夢曉月,認真道:“我雖然不喜歡夢弒月,但我對鎮北王爺的所作所爲素來欣賞,還請鎮北王爺將阿離交出來,他所做的任何事情全都是聽命行事,鎮北王爺想要在女皇陛下面前邀功,大可以將我交出去,何必扯上阿離?”
夢曉月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既然解釋不來,那就讓初一好好在她府內找找,她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她就不信初一能從她這裡找到什麼。
她也不怕他們將人故意帶到她這裡來,她這鎮北王府雖然守衛不如宮中森嚴,但至少她的影衛也不是全是吃素的,想要將這麼大個人暗中送到這裡來栽贓嫁禍,絕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她很有耐心地在等着,也正好藉此機會一探四海不歸的口風。
“夢君大人素來不理會朝政之事,這次爲何爲了這批重臣做出這麼大的努力?本王前一段時間領了女皇陛下的命執行任務時屢次受挫,不知道此事是不是也與夢君大人有關?”
四海不歸不說話,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從來都是抿緊薄脣,不理會旁人的話語。
夢曉月似乎也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繼續道:“夢君大人這麼多年來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在此之前女皇陛下只怕也是不知,若是單單隻爲了幾個舊臣,夢君大人所做的一切,不覺得太過了嗎?夢族這個天下哪怕落在夢君大人的手裡,夢君大人身爲一個外姓之人,只怕也不可能坐上帝皇的寶座,那夢君大人這麼多年來勞心勞力,那又是爲誰做嫁衣?”
四海不歸還是不說話。
其實和這樣一個人說話,確實很無聊,也很讓人焦急,但夢曉月與他認識了這麼多年,哪怕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卻對他有着一定的瞭解。
他的態度在自己意料之中,她又繼續笑道:“慕容七七和夢君大人交往甚密,卻不知……”
“她是我的女兒,我和蒼雲留下來唯一的血脈。”四海不歸淡淡瞟了她一眼。
夢曉月指尖一抖,手裡的茶杯差點沒有拿穩跌落下去。
迎上他的目光,好一會她僵硬的臉才擠出一點笑意,含笑道:“夢君大人真愛開玩笑,先不說慕容七七是不是前女皇陛下的女兒,就單憑她與夢君大人差天與地的長相,也不難能分辨出她絕不是夢君大人的孩子。”
其實長相這一說也沒什麼,但如果慕容七七是他的女兒,他又怎麼可能如此毫無顧忌地在自己面前說起?這話她怎能相信?
四海不歸卻不再理會了,依然舉起杯子品茶。
這休閒自在的模樣讓夢曉月越來越感困惑,她已經派人去宮裡打聽,只是探子還沒有回來,還不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夢君忽然到她這裡,還是喬裝而來的,和初一先後到來,所穿的都是初一平日裡所穿的衣裳,如此喬裝定是因爲這事不能讓女皇陛下知道。
可她現在卻不知該不該直接把事情和女皇陛下說清楚,更何況從昨夜到現在事情太多,密密集集的,又錯中複雜,單憑她一張嘴,也不知道說出來的話女皇陛下會相信多少。
到此時此刻,她已經1246孰輕孰重
連都被繞懵了,看不懂四海不歸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麼,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總會出人意料,看起來雜亂無章,可她卻隱隱覺得十分不安。
總覺得有個什麼圈套已經放在那裡,就等自己踩落下去,又或者說她已經在無聲無息中踏入到那個圈套裡,中了他的計。
越繞越懵,想起他來了之後與自己說過有關皇陵的事,她又忍不住問道:“夢君大人,不知道你對皇陵一事到底瞭解多少?”
“這件事情何不親自去問夢弒月?”四海不歸目光一頓,總算看了她一眼,開口道:“送去修建皇陵的囚犯,有一部分還是經你之手,他們都是三大族的傳人,卻不知道你將他們送去的時候,心裡有何想法?若我沒記錯,你的父親也是三大族的後人。”
說起這個,夢曉月忍不住臉色微變,當初將他們送去的時候,她心裡確實不好過,可那是女皇陛下的命令,她不得不從。
但那件事情在自己心裡壓了那麼久,哪怕沒有人時常在她面前提起,她心裡也會時不時被揪痛幾分,如今被四海不歸如此大刺刺說出,心中的難受更加不言而喻。
四海不歸又道:“你和我一樣,或許心裡沒有多少志向,但我一直在等,等蒼雲有一日回來,代替這個暴君,重掌整個朝政。”
“夢君大人這些話,恕本王不能認同。”夢曉月臉色一沉,她身爲女皇陛下的左右手,斷不能對她有異心。
“爲了修葺一個皇陵,死傷了多少人?難道鎮北王爺對這些無辜的百姓,從來就沒有過半點異心?”四海不歸看着她。
夢曉月別過臉,躲過他的目光,只淡然道:“這事女皇陛下尚未想透,只要她想明白了,這件事總會過去,本王相信將皇陵建好之後,一切都能塵埃落定了。”
“那鎮北王爺的意思是,痛過一次之後,以後就不會再痛了,所以,這次不管有多痛,都要讓它繼續?”
夢曉月不說話,這話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皇陵大部分工程都已經修建好,只剩下最後的那一段工程。
也許這樣想是自私的,只想着痛完這一次,以後都不會再有這麼荒唐的事,大概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起來。
可她其實心裡知道,這種事情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一個人的貪婪是永遠無法被滿足的,一個皇陵尚且耗費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讓修建的百姓傷亡慘重,更讓整個夢族各個地方苛捐雜稅,讓百姓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
皇城看起來很繁華,但事實上夢都很多地方都是民怨滔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四海不歸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已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他依然面無表情,平靜道:“蒼雲女皇在的時候,百姓安居樂業,過的日子雖說不上有多大富大貴,但至少幸福安康。夢弒月執政二十年來,爲天下百姓做過多少有利的事?除了殺戮還是殺戮,她的朝政只有血腥只有暴力,王爺現在再去看看七城,除卻幾乎算得上被夢弒月掌控的暗城,其餘六城哪一城的百姓過得不比夢都百姓好?萬個身爲護國大將軍鎮北王爺,難道於你來說,君就如此重,民卻輕如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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