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身後一暖,夏興從身後俯身抱住了我。
“這麼出神,在想什麼?”夏興的嗓音低沉而溫柔,便是不會頭我也知道他嘴角的笑意亦是暖暖的。
“我在想,如果一直這樣,也不錯。”
身後的夏興平穩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耳邊,很輕柔,癢癢的。本以爲他會說些什麼,只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用力的擁抱。
夏興心間驟緊,再失去一次的沉重,他已經承受不來。一月前的承諾,甚至是四年前的承諾,如今,他一定會兌現。餘生很長,他要做的也很多。
回到宴城後的第三日,我開始整夜間,夢見遺忘的過去。雲星告訴我,近段時間是我恢復記憶最關鍵的日子,常人要用半年的時間,按照我的速度,或許一個月便能恢復所有的記憶。
昨夜的夢中,我夢見的是一片火光,那個曾經一閃而過胸口中劍的女子,我終於想起了她的名字——顏一。那場夢,太過真實,突如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喘不過氣,夜半醒來,眼角的淚已滿是淚痕。原來我的過去,經歷瞭如此可怕的事。所以我纔會選擇遺忘吧,這樣的記憶,太過殘忍……所幸雲辰這幾日與雲星一同睡,我的狼狽模樣纔沒有嚇到他。
接下去的幾夜,每夜的我醒來時眼角都掛着還未乾的淚珠,夢中火光依舊,除去那場大火與滿院的血腥,我並沒有想起任何其他的記憶。或許是這個記憶太過殘烈,我才一直夢見吧。
這日,雲星熬了一晚補身子的湯藥,端在我面前。她盈盈的笑,在我看來卻是一陣催促,過去三年,我已經喝了一輩子要喝的藥。
“阿姐,你最近身子不好,這碗藥,我看着你喝。”雲星將藥碗往我這邊輕輕推了推,眸色清澈如水,“這藥不苦。”
聽到這話,我才端起了藥碗,湊到碗口輕輕抿了一口,澀澀的味道。感受到雲星注視着我的目光,我深吸了一口氣便大口將藥全然喝了下去。直到藥碗見底,雲星才露出了醫者欣慰的笑意。
院外一陣腳步聲響起,來的人是裴齊,因着寒月不見了三日,這三日都是裴齊在旁,眼下只見他的身後跟了一堆的人。
接下來我便張開雙手,任由他身後的一堆婢女在我身上亮着尺寸。所幸她們很快便量好退下,來去匆匆,眼前便沒了他們的蹤影。
剛纔看向裴齊時,我便發現他眸色深沉,面色亦是有些憔悴。那次賞梅夏興便神色有異,眼下裴齊又是如此,我放心不下,便提步跟了出去。
只聽得轉角之處,裴齊與另一人的說話聲。
我止住了腳步,靜默不動。
裴齊的聲音略顯急促,“結果怎麼樣?”
“她的臉是真的。”這個聲音,是寒月的!
“那胎記呢?”
“用一塊人皮面具遮擋着,我趁她睡着,看到了那塊胎記。”寒月的聲音透着一絲無奈,微嘆了一口氣,接着道:“但是,她不認得我。”
“這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她故意裝作不識得我吧。”寒月說着眉頭輕輕蹙起,雖是這般說,初見那女子眼角的疏離與警惕,與四年前遇見的木風全然是兩個人。心底懷疑重重,在事實眼前,她無從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