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星在藥廬翻着醫典,腿疾她涉獵不多,加之現在情況嚴重,她更是不敢隨意用藥。雲辰偷偷溜了進屋,本想好好嚇嚇阿姐,卻是直直摔了個跟頭。再低頭一看,自己摔在了一堆醫典書上。
“阿姐,阿孃說過書不可以放在地上。”雲辰邊說邊指着地上的書,一臉的正義。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不去聽故事了?”雲星放下手中的醫典,找了半月終於讓她找着了。“是不是你惹林姐姐生氣了?”
“阿辰沒有惹林姐姐生氣,阿辰本來是想去聽故事,可是阿辰看見林姐姐哭了,所以阿辰就來找阿姐。阿姐,林姐姐爲什麼哭啊?”
雲星比雲辰大九歲,但到底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又從小與世隔絕,對外界的事她亦是不甚清楚。一個人受了重傷,又跳下了暗巫山崖,雲星猜想定是經歷了十分可怕之事,只是從未提起應該是不願意再去面對吧。
“阿辰,林姐姐是想念她的親人了。可是她的腿傷還沒好,所以不能下牀回家。這時候,你要好好陪在林姐姐身邊,知道了嗎?”雲星伸手摸了摸雲辰的頭,笑着說:“阿姐已經找到了決意湯的藥方,只要林姐姐喝下了決意湯,就可以早點痊癒了。”
“林姐姐好了,是不是就要走了?”
“這個……阿辰捨不得林姐姐走?”雲星被問到這個問題,着實不知該如何回答。雲辰自小身邊便只有她和阿孃二人陪着,阿孃去世後,雲辰便只是黏在她身邊。眼下好不容易多了一人,該是有感情了……
看着雲辰眨巴着眼睛,嘟起了小嘴,雲星無奈蹲下身子看着阿弟。雲辰還是個孩子,她該怎麼說纔好,“阿辰,林姐姐墜崖她的家人也一定很擔心,她早些回去,她的家人也能夠放心啊。”
“……阿辰不想要他們擔心,也不想要林姐姐回去。”雲辰糾結這皺起了小臉,“阿辰是個壞孩子。”
“阿辰不是壞孩子。”雲星心疼笑着,雲辰是接觸的人太少,一下子將所有的情感都放在了一個人身上。“阿辰不難受,阿姐會一直在陪在你身邊的。”
雲辰聽着雲星的話,忽然放聲哭了起來,轉身便跑了出去。雲星大驚,忙跟在雲辰身後。
“阿辰!”
這廂,竹屋內,朝陽的光正照在窗外的藥田裡。我在牀上坐起靠在牆邊,撒在身上的陽光無比溫暖。我慢慢拭去眼角殘留的淚,嘴角蕩起苦澀的笑,宿命讓我活了下來,跳崖前的誓言我絕不會忘。
“林姐姐……”我轉頭只見小阿辰臉頰掛淚,睜大眼睛呆呆看着我。隨後而來的雲星亦是如此,看着我又似是看着另外一人。
讓雲星駐足的是我慵懶坐在牀上,靠在牆邊,滿身灑滿陽光的模樣,這與她一年前過世的阿孃太像了……雲辰看呆了一瞬,抽泣一聲後,直直往前撲去。
我看着懷中一抖一抖抽泣的雲辰,雙手不知該如何安放。一個月來,雲辰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整天不停說着笑着。現在,他卻在我懷中狠狠哭着,我輕輕抱住雲辰,直覺得他小小的身子一動,哭聲頓時輕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