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同這孩子是個實心眼,接下來兩日也沒給我什麼好臉色看,這是我十六年不曾有過的待遇,“裴同,你對我可是不滿?”
我忍了兩日,終是問出了口。
只見裴同微微蹙眉,否認道:“未曾。”
“你不說,我便去問你家公子。”
“……我家公子不讓說。”
裴舒之不讓說!這個理由實在是充分,也實在是誘惑,“你儘管說,我不告訴你家公子。”
“……其實,明日是公子的生辰。”
“什麼!”我瞪大眼睛,明日是那隻狐狸的生辰,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裴同是怨我滿大街給景仁買生辰禮物,還拉了他去拿物什,他是在爲他家公子抱不平。
我沒想到狐狸和景仁的生辰竟是同一天,還都是明天……
對了,小千白來皇城也該是這個緣由吧,遇上三年不見的兄長生辰,便是偷跑也要找到兄長,真是兄弟情深。
我嚥了口唾沫,“你該早些知會我的,罷了,現在還來得及,說說看,你家公子喜歡什麼?”
這下輪到裴同張了嘴巴說不出話,這個東秦國的小王爺是在打聽他家公子的喜好!莫不是真的如府中傳言,這個男人要私佔了他家公子!
“公子喜歡發亮的東西,星星,月亮。”
一個大男人,喜歡有人給他摘星星?我眨眼,“裴同,還有些什麼嗎?”
“沒有了。”
我咬了咬脣,我總不能給裴舒之摘星星摘月亮吧,“……發光的東西。”
我靈光一閃,“有了!”
裴同瞧着我的模樣,眼皮一跳,沒等說一句,面前的人已經走遠了。
這王爺還真是說什麼做什麼,裴同一笑,推開門走了進去,“公子。”
裴舒之慵懶至極,翻過手上的一頁書,擡眸,“什麼事?”
“裴齊飛鴿傳書,王葭人背後有高人相助,幾次都被她逃過了。”
“哦?”裴舒之放下手中的書,嘴角的淡笑似是有奪人性命的魅惑,什麼溫潤,什麼儒雅,此刻他的身上滿是血戮的殺氣,還有,絕對的王者霸氣。
饒是一個字,便讓裴同在下面擡不起頭,“公子,這件事太過蹊蹺,怎麼會有人提前防範,難道他們知道有人會對王葭人下手?”
“王貢當了二十年武林盟主,這點勢力還是有的,裴齊輕敵了。”
“還請公子准許裴齊戴罪立功。”裴同低聲說道。
“好,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謝公子。”
“你剛纔在屋外和他說什麼了?”
裴舒之只聽了個大概,星星月亮……倆人莫不是在聊詩詞。
平日裡瞧這兩人也沒那個心思,今日到是好興致,在一個傷者門外聊着詩詞歌賦。
“請公子責罰。”裴同直直跪了下來,“我將公子的生辰告知了王爺。”
“哦?”裴舒之微微擡頭,看着直挺挺跪在了地上的裴同,臉上忽然笑了出來,“他道如何?”
“我告訴王爺公子喜歡的是星星月亮,王爺好似去給王爺摘星星去了。”
“……摘星星?”裴舒之僵硬一問:“他此刻何處?”
“剛說是想到了摘星星的法子,此刻正趕着去摘星星呢。”裴同說着這話,心底的底氣也很是不足,這世上便是有了摘星樓,也不會摘着什麼亮閃閃的星星。
也不知王爺是怎麼想的,難不成是在府裡悶久了,再加上上次刺殺受了驚嚇,到如今還沒緩過來?
“到是有趣。”
這廂,我去取了琉璃罐子,剛跨出房門沒幾步,便又回房取了些銀兩。
以防萬一。
出了府門,我打發了小書和小萱,隻身一人進了一家綢緞莊子,用銀兩買了身淡藍色的衣裙,這該是我第二次換上女子的衣裙。
第一次的往事不堪回首,便是剛上山那年,我才六歲,師姐們見我長得可愛,半騙半哄着將一身淡粉色衣裙換在了我的身上。
大師姐最可惡,還將我所有的衣衫全丟進了水中,說是髒了,該洗洗。
不過,那是我第一回瞧見了師父老人家的笑,饒是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師父,見了女裝的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是多不合適換上女裝啊。
可無法,那曰我只好在山上穿了一日的女子衣裙,如今想來,還真是人小被人欺。
如今呢,便是人善被人欺。
如果不是因着那該死的江湖令,我堂堂一個小王爺,犯得着換上女子衣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