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卻是已近了立冬,七日後,整裝待發。
我騎馬而上,換上了一襲紅紗,前日老頭子不知從哪兒找出了這套衣衫,瞧我穿上卻是老淚縱橫,我心想該是父親年輕時的衣衫,不過穿着如此合身,該是女兒家的尺寸,幾番試探下,老頭子鬆口,這套深紅色衣衫竟是母親男兒裝扮,今日瞧着我穿上,有幾分母親往日的神韻,自是忍不住多難過了一陣。
我微微轉頭瞧向了身旁騎在馬背上的劉浣,七日前我向皇叔求了個恩典,便是他,那日劉浣出戰七絕殺陣也是存了領兵的意思,如此我想着往日的情分,他既有心報效家國,我自是要幫他一把。
“怎麼,瞧到了外邊好風光,心底還是不舒服?”我笑問劉浣,之前一直浪蕩不羈,如今卻是僵着一張臉,冷着一張嘴,瞧着我都不太舒坦了。
“林王殿下,領兵不是兒戲,容不得此般輕浮。”劉浣張嘴回道。
我聽聞在他嘴上竟出現了輕浮二字,忍不住大笑,“論起輕浮,你劉公子第一。”
劉浣一下噎住,沒了話頭。
一路行軍了整整十日,走過的大多爲荒野之地,蘭州地處偏僻,便連路上亦是荒蕪居多,遙遙看着,只能再露宿一宿了。
剛翻身下馬,一名侍衛便急忙來報,“稟將軍,有人脫水力疲而昏。”
“現在何處?”我聽聞皺眉一問,若是我東秦將士如此體弱,打起戰事來如何了得。
侍衛領路,一路喋喋不休,“那小子本便長得細皮嫩肉,看着體質也弱,只是這般便昏了過去,還是頭一遭瞧見的。”
“將軍,便是這人。”侍衛停在了一馬車前邊,昏着的人便在了馬車軲轆旁,頭已然歪到了一旁。
我蹲下,細細查看,還真是細皮嫩肉,“拿水來。”我伸出了手,卻被人一把拉了起來,擡頭卻是撞進了斛律奕深色的眼眸。
“放手。”我低頭看到被斛律奕緊緊抓着的右手,皺眉道。
斛律奕鬆了手,接過了侍衛手中的水袋,直直道:“將軍體諒下士,本副將願意代勞。”
說着斛律奕便蹲了下身,捏住了昏着小兵的下巴,將水袋中的水全然一滴不剩倒了進去,只見那小兵一個不慎,生生咳醒了過來,胸前的衣衫被咳出的水浸溼了大半,“咳咳咳!你幹嘛灌我水啊!”
聽到聲音我急忙細細看道,竟然又是她!
“曲雅!”我怒道:“此番是行軍,你竟還敢跟來,真是不要命了!”
曲雅見我大怒,急忙站起身來,卻因站得急,狠狠倒在了斛律奕身上,斛律奕失措看向我,我重重呼出了一口氣,許是剛纔我訓斥聲響過大,隊伍前邊的劉浣聞聲走了過來,見到此番情景,亦是黑了一張臉。
曲雅緩過神,直直推開了支撐着她的斛律奕,斛律奕一個不妨,踉蹌了幾步推到了我身旁,瞪大一雙眼睛盯着曲雅,不可置信道:“你是女子!”
曲雅本想好好藏身於衆小兵中,這幾日便一直躲在隊伍最後,有時還會脫累坐上馬車歇息一會兒,只是眼下不過是累着小小眯了一眼,怎麼就被發現了,“林王,曲雅便是追隨殿下戰死沙場,也不想終身葬與榮華富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