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我搬了個木梯子,爬上了木屋頂上。
曾在山下無比懷念的蒼山夜色,此刻在我眼中已然沒了什麼分別,正是入秋的節氣,便是涼風一飄,心底亦會涼上幾分,這種心情,在屋頂上感受最甚,我敞開了雙臂,抱着蒼山之巔的涼風,有時候我真想就這麼過一輩子,一個人,一間木屋,一塊地,還有一條雪狼。
要說蒼山真是塊寶地,便是在那玉泉泡了不過一個時辰,我渾身便有了不少氣力,這半年零零散散,功力已然恢復了三成,若真是九九八十一天不間斷在玉泉裡泡着,功力不僅能恢復時辰,約莫還能強身健體些。
木屋底下,夭陌正來尋,瞧見了我竟有上了屋頂,便飛了上來,坐在了我身旁,“十一,真是讓我一通好找。”
見來人是夭陌,我心底犯起了嘀咕,這要是在以前,夭陌二話不說便會同我動起手來,如今這趟上山,卻是這般轉了一個態度,我真是拿捏不準夭陌的性子,“十師姐,這麼晚了還來尋我,可是有事?”
“自是有事纔來尋你。”夭陌心底委屈,不過送了個人下山,回來便不瞧見一個人影,好不容易尋找了,如今又問她是否有事!
“你一下山便走了半年,本來以爲你便如之前一般,最多十天半月,我可是等的你都……花都謝兩回了。”夭陌衝我嚷嚷着,說着說着竟然哭出了聲,“八師姐說你是去下山成親了,這是不是真的,你真得有娃娃親!”
眼下情況,我是真糊塗了,十師姐從前就愛與我又打又吵的,難道日子久了,竟伸出了惺惺相惜的情分,若是如此,便比那封該死的國書更難纏,我快快想了一通,眼下是否該勸勸十師姐莫在我房頂哭,若是被其他師姐們瞧見,我便是掉下蒼頂之崖也說不清,“十師姐,你先別哭了。”
我不會哄人,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不會哄,所以夭陌哭得越來越大也是情有可原的,眼見全蒼山都要聽着夭陌的哭聲,我眼睛一閉,心一橫,捂住了夭陌的嘴。
我知道,如此非君子所爲,只是這哭聲真是驚天動地,我是沒了法子,夭陌幽怨瞧向我,神色迷離無比受傷,“你先莫哭,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夭陌見我如此說,點了點頭,兩隻眼睛依舊瞧着我,未曾移開。
“你若應了,我便放開,只是你不可再哭。”
夭陌又接連點了點頭,我將手一鬆,這才真正安靜了下來,我想着既然如此,與她說也沒什麼,“我的確有一門娃娃親,此番下山我正是去退親的,只是命途多舛,雖退了親事,後來我因故上了清心教。”
夭陌雙眼一驚,“清心教!那是魔教,你一個男子去,後果……”
我回想起清心教種種,愈來愈覺得是落入了圈套,請君入甕任人宰割,“當時我受了重傷,清心教教主陳白露將我救了下來,只是她要我娶一個人。”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陳白露讓我娶陳淺玫,目的究竟是何,我至今不清楚明白。
“是誰,那你娶了嗎?”夭陌發問,聲音似是被涼風迷了眼,一陣打顫。
“沒有,她嫁給了她喜歡的人,我祝福她。”
“那便好。”夭陌似是放下了心,忽而看着我又是一陣生氣:“不過那女子也太沒有眼光了,竟然拋下了十一和凡夫俗子成親,是那女子沒眼光,你不必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