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而奢華的馬車內，顧輕眉一臉憤怒地瞪着悠然自得的李默白，恨不能上去啃一口，再用力地用自己的銀牙嚼一嚼。
“不必謝我。我知道你一直就想着從皇上那裡撈一些好藥材出來，這不是給了你一個機會？”
謝他？
顧輕眉極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兒，恨自己怎麼就認識這麼一個無良的男人。
“我幾時用你來幫忙了？我幾時需要住到玉泉山莊了？李默白，你簡直就是卑鄙到了極點了！”
“多謝誇獎！”
顧輕眉頓時氣結！
見到不要臉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你明知道我根本沒事，幹嘛非要鬧這麼一出？”
“不這樣，你怎麼才能從定國公府脫身出來？再找人假扮你？”
顧輕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誰說我要脫身了？”
“你不是想着要去查一查賈老太太的底嗎？我這不是幫你？”
顧輕眉愣了一下，扁扁嘴，沒再吭聲。
李默白看她安靜了，淡淡笑了笑，倚在了榻上，倒是閉上眼睛開始假寐了。
玉泉山莊，顧輕眉自然是來過的，上次還在這兒住了一晚上。
這回再度住進來，顧輕眉總覺得心裡頭有那麼幾分的不舒坦。
自己想住進來，跟別人強迫自己住進來，這心情果然是不一樣的。
“對於賈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顧輕眉看了一眼自己下榻的屋子，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李默白挑挑眉，“和你知道的只多那麼一點點。”
顧輕眉瞪眼，“賈氏宮裡頭的那個主子到底是誰？”
“這個，我也不能確定。你不肯動用你埋在宮裡的眼線，我憑什麼就爲了一個賈氏動用我的人脈？”
話落，看着顧輕眉的眼神裡有那麼一絲的玩味，似乎是在說，我又不傻，分明不是我的事，何必非要讓自己陷進去？
顧輕眉聽他這樣說，就知道他定然是有了一些消息，一咬牙，有些肉痛道：“好吧，這次不管從皇上那裡能搜刮來什麼靈藥，我分一成與你便是。”
李默白很不屑地回了一句，“我看起來很窮？”
顧輕眉一跺腳，“你到底想要怎樣？”
李默白偏頭似乎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還沒想好。待我想好了再找你要便是。反正你也跑不了。當然，你想不承認，估計也不成。”
顧輕眉的表情微怔，總覺得這話聽着耳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總有一種被人給賣了的感覺。
“你不是弄了一塊兒假的玉佩來唬弄賈氏嗎？”
顧輕眉一驚，他連這個都知道？
“你在定國公府也安插了眼線？在我的芙蓉院？”
看到顧輕眉的神色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李默白搖頭笑笑，“我怎麼敢？你的芙蓉院是我的重點保護對象，我就算是安插眼線，也只能是在榮安堂纔對呀。”
顧輕眉橫他一眼，“算你識相。不過，這一次皇后倒是沾了大便宜，藉着我中毒，長福宮裡頭，怕是讓她給拔除了不少的釘子吧？德妃和何婕妤，哪個也別想着太好過了。”
“這有什麼不好？反正你跟德妃她們也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顧輕眉哼了哼，“那你就確定我跟皇后會是一條船上的？”
“你們當然不可能是一條船上的。”李默白話落，笑地有幾分詭異，“你應該是與我一條線上的纔對。”
顧輕眉直接就踢了一腳過去，“去死！你堂堂默世子，還能要點兒臉不？”
李默白微擰了一下眉心，搖搖頭，“堂堂國公府的小姐，你也太不像樣子了。看來，我是得將府上的嬤嬤找來，好好教教你規矩了。”
顧輕眉冷笑一聲，“你試試？”
李默白擡眸對上她的笑，又嘆了一聲，“罷了。只怕你會將我這玉泉山莊給拆了。”
顧輕眉轉頭不理他，“賈氏的主子是不是德妃？”
李默白沒吭聲，顧輕眉正覺得他突然安靜下來不太正常，耳朵一動，隨即快速地轉頭，也只是來得及看到一抹黑影離開，連那人生的什麼模樣，甚至是什麼身形都不曾瞧清楚了。
顧輕眉心底暗驚，沒想到在李默白的身邊還有這樣厲害的高手，當下對他又多了一層嫉妒，怎麼天底下的好事兒都讓他給佔了？連這最有本事的人，也都到了他的手底下當差？
李默白看完了手上的密函，手指輕捻，那微微泛黃的紙片，已是寸寸化爲粉屑，掉落在了一旁的茶盞之中。
“宮裡頭的消息？”
李默白看了她一眼，“何婕妤被禁足，德妃被罰俸半年，長福宮死了六名宮人，另撤換了十餘人。這個結果，你可滿意？”
顧輕眉輕嗤一聲，“這是皇后的手筆，你當問皇后是否滿意，與我何干？”
“顧輕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明知道一旦皇后出手，長福宮必然不得安寧。衆人只以爲是皇后藉着你的事端來立威，可是實際上，又何嘗不是你藉着皇后的手來給衆人一個警告？”
顧輕眉的臉色慢慢凝重了下來，緊抿着脣，並未言語。
“太后今天能盯上了你的婚事，明天、後天，就可能會有旁人盯上了你的婚事，所以，你索性便藉着這一次的機會，直接告訴衆人敢算計你的下場。這一回，看看還有什麼人敢打你的主意！顧輕眉，你甚至也算到了我會進宮救你，不是嗎？”
李默白話是這樣說着，可是語氣輕緩，並沒有半分被人利用了的惱怒，反倒是還有幾分享受在其中。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進宮？”顧輕眉實在是氣他太過聰明，竟然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地透透的。
“我若是不進宮，你又如何解毒？皇上如何下這個臺？”
顧輕眉氣極反笑，一雙明眸宛若秋水一般，盈盈潤潤，晶瑩透亮，“李默白，你真不愧是名聞天下的默世子。”
李默白的視線緊緊地跟隨着她的一雙明眸，這個自信且有幾分輕狂的女子，纔是他所熟悉的顧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