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眉回到了靖王府，經過了上次中毒事件，整個王府的僕人見到這位世子妃，都是畢恭畢敬，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上次的中毒事件，顧輕眉只覺得對方使地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不曾放在心上，只是此時細細想來，分明就是有人想要靖王府內宅不合，故意挑起事端。
若是能將自己給拉下來，固然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所以說，那日的朱側妃和孫庶妃，不過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也因爲這一次的中毒事件，王爺數日來一直冷落着孫庶妃，不過她管家的權利，目前爲止，倒是不曾收回來。
事實上，孫庶妃手中的管家權，也不過就只是一些內宅事務，但凡是牽涉到了外頭的事宜，她是一件也不許插手的。
顧輕眉權衡再三，還是先找上了孫庶妃。
“我早就等着世子妃過來問罪了，只是沒想到，您竟然是一直拖到了今日。”孫庶妃懨懨地倚在了榻上，神色寡淡，眼神無光。
“孫庶妃也知道上次的事情，是你們落敗？”
孫庶妃一怔，年過三十，仍然美麗的容顏上淚痕斑斑，悽楚而可憐。
“我與世子妃不同。世子妃無論是從性情上，還是從實力上，都是可以不必依附於男人而活。可我不成！在這偌大的王府裡，若是沒有了身分地位，再沒有了王爺的恩寵，那日子可是比黃連還要苦。”
這話倒是說的真心實意。
顧輕眉不語，靜靜地看着她，知道她定然是有許多話想要倒一倒，今日，倒是時機對了。
“王爺與王妃恩愛情深，府上的庶子庶女，亦是少得可憐。並非是王爺不愛子女，只是他不想要。在王爺的眼裡，只有王妃所出，方爲他的兒女。而我們生下來的這些，有哪一個能入得了王爺的眼？”
“父王對二公子，不是一直不錯？”
“呵呵，那又如何？若非是二公子天生便有些心智不全，王爺又怎麼會願意多看他一眼？後來出了意外，二公子徹底地傻了，王爺總歸是覺得是他救了世子一命，這纔會對他百般呵護。說到底，王爺最在意的，還是世子。”
“世子爲將來靖王府的主子，父王看重他，也是理所當然。靖王府想要維繫尊榮不倒，必不能交付於一個紈絝之輩。”
“世子妃這話不錯，世子也的確是極爲出挑，聲名在外，文武雙全。可王爺卻極少過問幾位女兒的事情，如今我的湘容都該着議親了，可偏偏王爺就不上心。身爲一個母親，你說我能怎麼辦？”
顧輕眉的眼睛眯了眯，“這麼說來，那日你們的計劃，其實不過就是爲了給李湘容換一個錦繡前程了？”
“是！”
這一次，孫庶妃倒是沒有遮掩，十分坦承。
“孫庶妃，人要爲自己所做的任何事負責。無論是善還是惡，無論是對還是錯。你若安於本分，便不會有今日之苦。你口口聲聲說是爲了你的女兒，你可曾想過，自那日之後，若非是王爺下了嚴令，一旦傳了出去，你和你的女兒，會有什麼樣的名聲？”
孫庶妃突地打了一個激靈，渾身發冷，目光裡閃爍着心虛、不甘、虛榮……最後都化作美夢破碎的絕望。
“你說的沒錯，是我將這一切想地太簡單了，也將你看得太輕了。”
顧輕眉淺笑一聲，伸手撥拉了一下眼前的果盤，“若是這東西壞了，丟掉便好，若是傢俱壞了，修修補補，也能勉強着用。可若是人心壞了，你說，我是將心挖出來給它上藥呢，還是應該直接就給她換一顆？”
顧輕眉的聲音輕柔，聽似毫無力道，可是實際上，卻是字字句句，化爲利刃，直擊孫庶妃的心房！
“你，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簡單！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將你身邊的心腹交給我。”
孫庶妃瞬間瞪大了眼睛，有指責，有埋怨，有不甘。
可是到了最後，全都化爲了無力感。
“是六公主。”
“誰？”顧輕眉似乎是沒有聽清楚，再問了一遍。
孫庶妃深吸了一口氣，“回世子妃，是六公主。她說只要我能成功地算計到你，那麼就算是有默世子護着，將來你在靖王府也不可能真正地擡起頭來做人。只要事成了，她便許給我女兒一樁好的親事。”
“什麼親事？”顧輕眉突然就好奇了起來。
孫庶妃咬咬嘴脣，遲疑再三，低聲道：“她說，可以先到皇上跟前請旨，冊封我女兒爲郡主，隨後再將她許給蘇府的公子。”
“我的表哥蘇永安？”
孫庶妃面色羞愧尷尬，不自在地點點頭。
還真是有趣！
顧輕眉真的是佩服起這位六公主了，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竟然就真的信了她？你也不想想，蘇府是什麼樣的存在，蘇家的婚事，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公主能決定的？便是當初皇后有意賜婚，都得先去問過了皇上的意思。你不會真的信了六公主的話吧？”
“我當時只是想着至少能先幫女兒討一個郡主的封號，也便足矣。”
靖王府除了李默白之外，其它庶出，目前皆無封號。
倒不是皇上不給，而是靖王本身對他們就不看重，也從不曾上折請封，所以，這靖王府裡頭，也便一直沒有什麼郡主或者是其它的郡王了。
顧輕眉仔細想了想，貌似平王府裡，也沒有郡主，倒是有幾位郡王爺，不過也只是一個空頭銜，實在是沒有什麼用。
“六公主在宮裡受寵，皇上喜歡她，所以，你就認定了，她說能討一個郡主的封號，就一定能行？”
相比起來，這請封郡主，的確是比婚事更爲容易一些。
論及身分，李湘容原本也有着被冊封郡主的資格。
一來靖王府無嫡女，二來，她的生母也是一個庶妃的品級，勉強說得過去。
“這等小事，王爺能做到，世子也能做到，你卻捨近求遠，孫庶妃，你還真是蠢得可以！”
被一個晚輩如此直白地罵了一句蠢，孫庶妃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可是思及自己做過的事，卻是無力反駁。
“行了，接下來，就將人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