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會兒,淩水柔才從破舊的屋子裡走了出來,站在楚青歌身後一米遠的地方,卻始終低埋着頭,不敢擡眼看向她。
揹負着雙手,楚青歌扭頭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的一頭秀髮被簡單地疏離了一下,不再是剛纔那般凌亂,衣服也是穿得整整齊齊的。
見到淩水柔這般樣子,她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暗道,幸好沒出大事,不然,她可要自責死!
“走吧,本太子送你回去。”清了清嗓子,楚青歌低聲說道,轉身便邁下了臺階。
往前走了兩步,她卻發現淩水柔並未跟上來。停步回身,她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淩水柔。
“怎麼了?水柔小姐不準備回家嗎?”
“太子殿下。”淩水柔擡起頭來,目光定定地注視着楚青歌。
而她此時的模樣,卻讓楚青歌怔了怔,精緻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只見淩水柔那白皙美豔的臉龐上,此時佈滿了淚水,一雙漂亮的星眸裡,更是噙着盈盈淚水,一臉委屈可憐地望着自己。
“太子殿下,我……我沒臉回去。”說着,淩水柔扭開頭去,扯着衣袖小聲地抽泣着。
忍不住扶額嘆息,楚青歌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你並沒有被侵犯,你很清白的呀,爲何沒臉回去?”攤着雙手,楚青歌急忙出聲安慰,“已經沒事了,你別再傷心了好麼?”
對於如何安慰哭泣的女人,她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更何況,還是在發生了這種事的情況下,她更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可是……”扭回頭來看向她,淩水柔的情緒有些激動,“我的身子已經被殿下和那兩名男子看見了,哪還有清白可言?”
楚青歌頓時無語凝噎了,左手叉腰,她擡起綁成糉子一樣的右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她怎麼就老是遇到這樣那樣的糟心事呢?
老天就不能讓她的日子在風平浪靜中度過嗎?
深呼吸一口氣,楚青歌沉聲說道:“你放心,本太子……”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淩水柔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事已至此,我……我也唯有嫁與殿下。”
不、會、吧?
楚青歌當即就被她的話給嚇懵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爲毛要嫁給她呀?她是個女人好不好,怎麼可以娶她呢?
再說了,她淩水柔不是和藍臨風兩情相悅嗎?就算是被自己不小心看見了身子,想必藍臨風也不會嫌棄她的吧!
再說了,自己也並未看見她的身子,只不過是看見了她的脖子,和鎖骨那一小塊地方罷了。
楚青歌只覺得難以理解這些受封建傳統思想洗腦的女性的想法。
回過神來,她清了清嗓子,擺手說道:“水柔小姐不必這樣,你我對彼此都沒男女之間的喜歡,勉強在一起也只會讓彼此痛苦,你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太子殿下這是在嫌棄我嗎?”淩水柔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拔高
了稍許,“嫌棄我被人看見了身子,嫌棄我不乾淨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青歌真是快要瘋了,可還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釋,“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的清白之身還早,爲何要擔心這麼多呢?再說了,你與藍臨風情投意合,我又怎能從中拆散呢?”
天知道她現在是有多想掉頭就走。
“你不僅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藍臨風啊!”深呼吸一口氣,她繼續安撫道,“你們的感情如此深厚,他怎會因此就嫌棄你呢?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勉強嫁給我,你樂意嗎?”
怔怔地看着她,淩水柔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心中更是一種很難受的滋味在蔓延。
她又何嘗想要說出這些話?她和臨風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早已私定終生。
若非發生這樣的事,她也不會親口說出願意嫁給太子的話。
一個女子的清白和名節,是何其的重要,再加之父母對她的管教從小就很嚴格,若是讓父母親知道了這事,那她就更加無能爲力了。
“太子殿下是真的不想娶我嗎?”扯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淩水柔小聲地問道。
目光堅定地注視着她,楚青歌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真的不會娶你爲妻,你可以放一百個心。”
再說了,她根本就不能娶淩水柔!
得到了她如此堅定的答覆,淩水柔的情緒才稍稍地緩和了一些。
可一想到剛纔的事情,她的心中又有些擔心:“剛纔的事情,殿下可以替我保密嗎?”
“剛纔發生了什麼?本太子只不過是與水柔小姐在街上偶遇,順便送你回家罷了。”
聞言,淩水柔先是愣了愣,繼而才反應過來,心中涌上一股感動和感激,趕緊朝着她欠了欠身。
見她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楚青歌這才嘆了一口氣。
“剛纔的事情就讓我們都忘記吧,你也別胡思亂想,知道嗎?快擦掉眼角的淚水,可別讓別人看出端倪。”
聽話地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水,淩水柔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才邁開步子,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一路上,二人都未再說話。
楚青歌慢悠悠地走着,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看看那,一付很愜意的模樣。
淩水柔則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時不時地擡眼看她一眼。
在此之前,對於太子的諸多事情,她都是聽藍家兄妹倆說起。
但經過這件事後,她也深刻的感受到,太子是個好人,是個讓人覺得很溫暖的好人……
夜幕降臨,黑夜籠罩着整片大地,偌大的京城,各家各戶依次亮起了燈光。
皇宮亦是如此。
三公主楚薇在兩名貼身宮女的陪同下,來到了楚子萱的寢宮看望她,順便將楚寒殤交代她的話轉達給楚子萱。
在與楚子萱寒暄了幾句後,楚薇說道:“對了,二姐姐,今日皇叔去學院了,說了一些關於野訓的事,並讓我告訴你,讓你也在兩日後,隨大家一起參加野訓。”
聞言,楚子萱沒有說話,而是微微蹙起
細長的眉頭,抿着依舊顯得有些蒼白的脣瓣,暗自沉思起來。
稍許過後,她纔出聲道:“所有學生都會去?皇叔和太子也會去?”
不明白她怎會這麼問,楚薇雖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二姐姐,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扯了扯嘴角,楚子萱微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休養了好些日子,她的傷勢已經快痊癒了,但臉色依舊顯得有些差,不復以前的紅潤亮澤。
如今的她,倒是多了幾分病態的嬌弱美,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但此時的她,眼底深處卻浮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戾,脣角向上輕輕勾起。
既然是皇叔親自點名讓她參加野訓,那她自然要好好珍惜這次野訓的日子,並準備帶給楚青歌一份大禮!
楚薇卻並不知道她的心思,自顧自地想着事情,稍許才說道:“近來可有四哥哥的消息?也不知四哥哥在靜思殿怎麼樣了?”
一想到被關在靜思殿的楚子銘,楚子萱的臉色頓時間變得陰沉起來,眼眸中也浮上了顯而易見的冷冽。
都怪楚青歌!要不是楚青歌,她和哥哥也不會落到這般悽慘的境地,哥哥更是生死未卜!
收起異樣的神情,楚子萱慢條斯理地說道:“母妃已去正德殿見父皇了,希望父皇能看在太子大婚的喜慶上,饒恕哥哥。”
“馨妃娘娘去向父皇求情了嗎?”楚薇有些詫異,接着嘆了一口氣道,“希望這一次馨妃娘娘能夠成功,也希望父皇看在父子情分上,能放了四哥哥。”
自從楚子銘被關進靜思殿後,馨妃沒少去求皇帝開恩,可最後都被皇帝拒絕了。
直到楚子萱捱了板子,她爲了照顧楚子萱,纔沒經常去正德殿向皇帝求情。
如今皇帝爲太子賜婚,馨妃覺得這是個機會,便又一次去了正德殿。
楚子萱起初不願意馨妃這麼做,但轉念一想,救哥哥爲重,只要能把哥哥救出來,過程並不重要。
再說了,太子大婚,普天同慶,哥哥身爲皇子,卻還在靜思殿裡受罪,這怎麼也有些說不過去。
若是母妃在父皇跟前,再哭訴一番,擺出一付念子心切的樣子,父皇一動容,或許就會放了哥哥。
現在,她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祈禱母妃能帶回來好消息。
或許是聽見了她心中的祈禱,就在楚薇準備起身離開時,去正德殿見皇帝的馨妃一臉喜慶的回來了。
“萱兒。”快步走進寢殿,馨妃頗爲激動地說道,“答應了,皇上終於答應放你哥哥出來了!”
聞言,楚子萱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但一雙眼眸裡,卻浮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太好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楚子萱激動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哥哥……哥哥終於可以離開那個鬼地方了!”
只要哥哥能平安離開靜思殿,那麼,她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向楚青歌展開自己的報復!
楚青歌,就等着接受我的報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