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劍,馬上聯絡十八精衛,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四殿下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必須找到。”
所謂的十八精衛,是炎煌大陸七國裡武藝超羣的十八個人,每人都有必殺技,並且行事非常神秘,爲七國人所忌憚。
他們並不隸屬於任何一個門派和國家,只爲了伸張正義而存在。因他們早年在匡扶正義的時候遇險被鬼面所救,欠了他一個人情,所以承諾爲他做三件事。
君襲墨一直知道這十八精衛的厲害,所以從沒輕易讓他們幫忙。雲展這次要請出他們,也的確是情非得已。
雲劍聽得蹙眉,有些遲疑。
“哥,我們不如自己想辦法先找找殿下,實在找不到才叫十八精衛吧?畢竟我們只有三次機會請動他們,如果找不到的話……”
“不行!萬一殿下他們沒有死去,我們自己找的話只會耽誤救治的時間。”
“好,我馬上就去。”
“記住,就算是他們,也不要說是殿下墜崖,只說一個對殿下很重要的人掉下去了。”
“……我明白!”
雲劍走了過後,雲展匆匆來到了城樓上。望着天邊那比昨日又詭異了好多的雲層,他心裡擔心極了。
這樣奇怪的天象他從未見過,但往往越是詭異的天氣就越有可能發生可怕的事情。他不曉得最近還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心裡非常忐忑。
其實,他現在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因爲君襲墨能生還的可能性太小了。可是他不願意離去,他必須爲他守住這個城池,如果上天垂憐,他們都應該活着歸來。
“雲將軍,傾城姑娘求見。”
就在惆悵之計,侍衛小林匆匆走來對他道,他眸色一沉,蹙了蹙眉。“玉傾城?她來做什麼?”
“屬下不知,不過她拎着食盒,應該是來看大將軍的。”
“跟她說殿下不在,讓她走……”
“雲將軍,殿下不在你就這麼對我啊?我都來到營地了,你也不歡迎一下。”
不等他說完,玉傾城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隨行的還有尷尬的李彥,想必是被逼着帶路的。
雲展眉峰緊鎖,有些不悅的走了過去,“傾城姑娘怎麼來城樓上了?這裡是軍事重地,女人家不好來這裡。”
“雲將軍如此不歡迎我麼?我不過是來找殿下的。”
玉傾城已經知道了鬼泣谷的一場血戰,僅剩的鐵騎全軍覆沒,連山崖上的叢林都被燒了。但她並不清楚戰況如何,因爲她怕事蹟敗露而早早回來了。
此刻來軍營,她只想知道凌洛死了沒有。
見得雲展眉宇間並無大悲,她以爲他們凱旋迴來了,心裡便甚是抑鬱。
“大將軍去巡查了,他擔心鬼泣谷那邊還有敵軍,想一網打盡。”雲展雖不太喜歡玉傾城,但也不好得罪,模棱兩可的應道。
“噢,鬼泣谷竟然有敵軍啊?”玉傾城故作驚訝道,心裡更是一沉。既然君襲墨還活着,那凌洛不是也活了?
“不過也被我軍毀滅了,傾城姑娘不必驚訝。”
“呵呵,我就知道殿下非常神勇。對了,不知道小洛子在不在啊?我想請她去樂館玩玩。”
“噢,她也跟殿下一起巡查了,你也知道殿下很喜歡她的。”
“……是啊,很喜歡。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留了,這些小點如果雲將軍喜歡就留了自己吃吧,不喜歡扔掉也可以。”
玉傾城再無法問下去,因爲她心裡此刻掀起了狂風巨浪。照雲展這麼說,塔琳婭這次布的局是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們全都死了。
她很難過,卻又必須裝的很開心,因爲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身份是炎國子民。
她匆匆離開了軍營,剛坐上馬車就忍不住淚流滿面。杏兒並不知道她的另外一層身份,所以瞧見她垂淚還以爲是因爲君襲墨。
“小姐,既然殿下不喜歡你就算了吧,反正喜歡你的人多的是,九皇子也不錯啊。”
“閉嘴!”
玉傾城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既然姐姐已經死了,那麼她就要好好活下去,有朝一日如果拓拔野需要幫助,她必然義不容辭。
“杏兒,回樂館馬上收拾行李,我們去京都。”
她想起了塔琳婭跟她說的最近會有一場強大的暴雨,不出意外的話會沖毀不少房屋,她不能再留在這裡。
與其在這裡等候君襲墨,還不如在京都先站穩腳跟,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蓄勢待發。
“……現在嗎?那樂館的人呢?”杏兒愣了一下,纔好奇的問道。
“對,立刻起程。樂館留一個管事,其餘的人全部去京都。”
“是!”
杏兒並不知道玉傾城心中所想,狐疑的點點頭答應了。
……
鬼泣谷,懸崖上。
十八精衛瞧着深不可測的山谷,均有些面面相覷。
山谷中還在不斷的發出“嗚嗚”的悲憫,刺骨的寒風也一直在持續,沒有一刻的停歇。大霧瀰漫在山谷裡,像一條長長的,沒有盡頭的雲河。
“雲副將,這山谷起碼千丈,人掉下去必死無疑。以在下所見,根本沒有尋找的必要。”十八精衛的領隊墨非看了懸崖下許久,才搖搖頭道。“這鬼泣谷名爲鬼泣,也因爲是萬丈深淵,經常有失足的人掉下去而不能生還。並且……”
墨非頓了頓,仰頭望向了天空,“雲副將請看,天邊那一團團如絮的白雲,其實是天變的徵兆。在十年前南嶽就曾出現過那種雲層,緊接着他們發生了地陷,死傷無數。”
“……你的意思是,咱們漠河郡也極有可能發生地陷?”
“不,是山洪!”墨非嘆了一聲,又指向了鬼泣谷裡那條長長的雲河。“你看到這些雲霧了嗎?看它們的走勢,是在逆行。逆風而行,說明雲層下面有暗流。”
“……”
墨非的話讓雲劍的臉瞬間蒼白無色,如果按照他這麼說,那君襲墨和凌洛是必死無疑了,那他們會不會遇上山洪?
忽然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非常的強烈。
“墨門主,真的不能下去看看嗎?”
“雲副將,這掉下面的應該不是一個小兵吧?”墨非瞧見雲劍那悲情的臉色,眸色更加狐疑了一些。
一個小兵是絕不足以來請動他們的,要知道七國中有多少人捧着銀子求上門他們都不屑一顧。所以能夠讓他不顧一切來請動他們的,極有可能是什麼重要人物。
“她當然不是小兵,她是百里南歌的徒弟,冰極宮的少主凌洛。”雲劍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她也是殿下最喜歡的女人。”
“什麼?凌少主?女人?”
墨非一下子驚呆了,因爲在他們所知曉的資料中,凌洛可是一個男的。雖然武功高強,但長相很普通。
“正是!難道門主不知道她一直是女扮男裝?”
“……必然不知道。”
墨非臉一沉,心裡開始權衡了。雖然他們不歸任何人管束,但這百里南歌是何等是風騷,他是七國中唯一能與鬼面抗衡的人。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勢力遍及天下,絕不是任何人想獻媚就能獻媚得了的,所以他們幾個也有些忌憚。
但是這鬼泣谷太過危險,他們要下去尋人也絕非易事。並且這山洪馬上就要爆發了,時間非常緊迫。
“既然雲副將如此堅持,那我們就不放試試。但在下需要繩子,越長越好,並且還有尖木樁。”
“好,我馬上派人就地取材做。”
“刻不容緩,咱們一起。”
於是,所有人都在山林中剝樹皮,砍樹製作木樁,忙得如火如荼。
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山崖下早已經是另外一片光景。
怪石嶙峋的山谷裡,到處都是人和動物的屍骨。
山谷裡寸草不生,密密麻麻的全是石頭。傾斜的懸崖上還不斷有風化的石頭滾落,隨時都是危機四伏。
山谷裡的氣溫低得嚇人,已經到了吐口氣都能結冰的地步。寒風呼嘯着從谷中掠過,總能帶起一陣又一陣可怕的嗚咽聲。
一塊平坦的岩石上,凌洛趴在君襲墨的胸口一口又一口的吸出他傷口的污血,她的嘴脣已經麻木紅腫。
她臉上頭髮上全都是冰渣,白皚皚的像個聖誕老人一樣,可是她顧不得。
金箭上的毒是北晉國特有的曼陀羅花粉,雖然不致命,但卻能讓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凌洛體質因爲服用過太多的丹藥,所以這曼陀羅花粉對她並無作用,也因此她才腫了點嘴巴而已。
她把烏黑的血全部吸出來後,才小心的給君襲墨包紮上。他還有一口氣,只是氣若游絲,像隨時都可能撒手歸西。
處理好君襲墨後,她又爬到了銀閃的身邊,它腹部的血已經乾涸,與它銀色的毛髮相輝映,看起來特別悽慘。
它沒有昏迷,只是呼吸非常急促,犀利的眸子黯淡了不少,看凌洛的眼神盡是悽楚。
“銀閃,別怕,我們會沒事的。”凌洛抱起銀閃的頭蹭了蹭,指尖在它腹部探來探去,看看有沒有傷到肺腑。“沒事的銀閃,你只是血流太多,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她好慶幸,他們三個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來都沒有死,不管能不能逃出去,起碼這一刻是慶幸的。
她把手搭在銀閃的腹部,擠出了裡面殘留的淤血,才撕下衣服上的布條給它包紮好。“好了,乖乖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找一些吃的。”
“嗚嗚!”它搖搖頭輕輕舔了舔凌洛的手背,哆嗦着腿想要站起來。
凌洛輕輕觸着它的毛髮,默默鼓勵着它。她知道銀閃一旦站起來,那勢必不會再倒下。它會想辦法去覓食並且生存下去。
“加油銀閃!”
銀閃呲牙咧嘴的站了一半起來,又無力的栽了下去。可它不甘心,再試,再摔,如此好幾次後……
“嗷嗚!”
忽然它眸色一寒,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