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北晉國軍營。
“啪!”
一聲清脆的巨響,碩大的一個巴掌落在了拓拔野的臉上。瞧着震怒下面目猙獰的父親,他雖不服,但也沒敢反駁。
“畜生,畜生!你就這麼被人算計了?你眼睜睜看着別人從你眼皮子底下逃走?你的霸氣呢?你的睿智呢?都他孃的去哪裡了?”
拓跋弘指着兒子吼道,氣得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黑,黑了又青的。
“父王,兒臣不會放過他們的,馬上就帶兵攻過去。”
“混賬!現在糧草軍需都沒有了,你攻個屁啊?你是去送死吧?你是恨不能君襲墨把你射成馬蜂窩吧?”
“哼,就算我們軍需被燒,但扛過十天半月是沒問題的,兒臣就利用這十天時間攻破漠河郡,生擒君襲墨挫骨揚灰。”
拓拔野眸色血紅,宛如蒼狼一般嗜血。他被君襲墨徹底挑起了暴戾的本性,他如受傷的狂獸般憋了一肚子怒火在等待發泄。
“混賬東西,如果不是你對那女人餘情未了,她能逃過你的手掌心嗎?你告訴我,她到底是何方神聖讓你那麼癡迷?”
“父王,兒臣知錯了。”
“哼,馬上傳令下去儲備力量準備全力攻打漠河郡,本王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以區區不到五萬的兵力抵抗我北晉國十五萬大軍!”
拓跋弘本想不費一兵一卒的耗死君襲墨他們,卻沒想到他們來了一個釜底抽薪,令他這傲嬌的氣焰一下子就弱了下來,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去?他一定要殺了君襲墨,否則這炎國怕是吞不下去,接下來的統一大計也會擱淺。
他就是瞅準了炎國皇帝君傲天貪生怕死的個性,想要滅了炎國壯大起來,然後再逐一併吞其他五國,成爲炎煌大陸上唯一屹立不倒的國度。
只是他的這份心思,大約要因爲君襲墨的存在而徹底粉碎了。
“父王,一舉進兵的話,我們就毫無退路了。”拓拔野會想得多一點,因爲他親眼見識到了君襲墨的厲害,不得不從長計議。
“如果不一舉進兵,我們就會被他們耗死。現在邊關已經在飛雪了,回去是不太可能的。如果奪不下漠河郡,這個山谷就會成爲我們的葬身之地。”
“……那兒臣下去準備!”
拓拔野無法反駁拓跋弘,因爲糧草一缺,他們的確面臨了重大的問題。從這裡回到邊關就算急行軍都需要整整二十多天,他們的糧草根本支持不下去。
回到營帳,他的心緒非常亂,他滿腦子都是凌洛用奇門遁甲之術抵抗他們的情景。這個女人,真的是如勾魂使者一樣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他被她蠱惑了,全身心想的唸的都是他。他知道她受重傷了,不知道君襲墨有沒有救活她,他很擔心。
他想不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會爲一個女人如此墮落頹廢,實在是太不該了。
“小王爺,王妃讓你過去。”門口傳來侍衛的話,拉回了拓拔野的散亂的思緒。他輕嘆一聲,又急匆匆的朝母妃的營帳走了過去。
拓跋弘的妃子叫塔琳婭,是北晉國第一美人,是個很有名的相師。她是一個非常溫柔恬靜的女人,自嫁給拓跋弘後就相夫教子,是個絕對的賢妻良母。
此番拓跋弘本不想讓跟來的,但她不放心他的起居,硬是不顧長途跋涉辛勞而跟了過來。但一到這邊就水土不服,所以身體一直抱恙。
塔琳婭的營帳就在拓跋弘後面不遠,有重兵把守。瞧得拓拔野過來,衆人都抱拳行禮。
“小王爺駕到!”
帳篷門口的侍衛吼了一聲,塔琳婭迅速衝了出來,滿眼心疼的看着兒子,眼圈頓時就紅了。
“母妃,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出來了,快進去。”拓拔野扶着塔琳婭進帳篷,裡面有炭爐,暖烘烘的就像春天。“母妃,你找兒臣什麼事?”
看着母親紅腫的眼睛,拓拔野心裡難受極了。她必然是因爲他而寢食難安,怕是哭了一宿吧?
“你父王打你了吧?疼嗎?”塔琳婭輕撫着他臉上的清晰可見的掌印,眼底淚光閃閃。
“不疼,一點都不。兒臣做錯事了,父王打我也是應該。母妃,我們馬上就要全力攻打漠河郡,很快就能安定下來了。”
“什麼?馬上就要攻打漠河郡?”塔琳婭驚到,眼淚一下子給憋了回去。
“恩,我們的糧草只能支撐十天半月左右,所以父王說必須要速戰速決。”
“……如果真的能拿下漠河郡倒也無可厚非,但如果拿不下呢?我們又該怎麼辦?”
塔琳婭眸色一沉,悲情的看了眼帳外蕭瑟的天氣,想起了自己昨夜裡算的一卦。那是個很不好的卦象,帝星隕落,而並非炎國。她想解開疑惑,但一直未能成功,所以哭了一宿,眼睛都哭腫了。
聽得拓拔野的話,她彷彿明白了卦象上顯示的帝星隕落是什麼意思了。她要阻止,一定要阻止他們。
“你父王呢?”
“應該在營帳裡吧。”
“我去看看。”
塔琳婭擰着眉,急匆匆的朝着拓跋弘的營帳走了去。拓拔野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她如此焦慮爲那般。
他們的兵力對君襲墨的兵力,那是絕對的綽綽有餘,所以勝負幾乎明瞭。他很樂觀,也很自負,絕不相信君襲墨能夠抵擋他們十五萬大軍。
這場仗,他們必勝無疑!
……
漠河郡,城樓上,一道霸氣的身影傲然矗立,正望着陰霾的天空出神,冷峻的臉孔,透着淡淡的憂慮。
“殿下,你身體虛脫,就不要站在這裡吹冷風了。”
雲展拿起一件斗篷披在君襲墨身上,眉間一直緊蹙着。他知道他爲了救凌洛幾乎耗盡了所有功力,想要恢復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拓跋弘這次糧草盡毀,怕是要與我們做最後廝殺了,這個老傢伙最不安分了,早就應該死了。”
“他們有十五萬大軍,殿下真的要拼死一搏嗎?不然屬下啓動江湖令,召集各方武林前來相助如何?”
“不行!”君襲墨霍然回頭,斷然拒絕了他的提議,“如此這場仗都打不贏,還談什麼將來?就算是死,也決不能在這種節骨眼上有任何暴露,本王不能讓他起任何疑心。”
“可是,北晉國的兵力是何等生猛,咱們手中的兵卻……”
“本王說了,兵不在多,智取即可。”君襲墨微眯起眼睛又望了眼天空,才轉身走開,“你傳令下去,馬上派一萬精兵增援外圍。”
“是!”
雲展離開後,君襲墨又來到了校場,看着在認真操練的將士們,亦忍不住蹙眉。並非他不屑他們,而是這些兵的實力真的……唉!他搖搖頭,又回到了營房,攤開羊皮地圖看了起來。
不一會,凌洛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墨黑的湯汁走了過來,諂媚的放在了他的案臺上。
“大將軍,快喝了吧,這是在拓跋弘他們糧草裡發現的蟲草,就給你熬了一碗湯。”她知道他功力已經耗損很多,因爲夜裡能聽到他壓抑的咳嗽聲。
“恩?你也認識蟲草?”君襲墨淡淡瞥了她一眼,端起碗喝光了湯汁。
“……小的認識很多東西。”凌洛毫不客氣的道。既然已經被識破身份,她也就不再隱藏自己的不羈了。
“是麼?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拓跋弘全力進攻我們,我們的勝算有多少?”
“論實力的話,當然是毫無勝算。”她頓了頓,見得君襲墨併爲所動,接着又道,“但如果論智慧的話,他們也許不是大將軍的對手。”
“喲,你這麼肯定本王,讓本王很窩心。那你說說,這場仗如何智取?”
“小的不敢班門弄斧,大將軍就不要取笑小的了。”凌洛總算低調了一把,畢竟行軍打仗不是她的強項,她擅長雞鳴狗盜……噢不,是強取豪奪。
“你不是說要助本王打贏這場仗嗎?你如此不給力,本王如何能贏呢?”他脣角微揚,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般。
凌洛看得愣了一下,慌忙底下了頭,“小的不敢,不過大將軍若真的要聽小的愚見,那小的就不客氣了。”
“講!”
“所謂‘擒賊先擒王’,縱觀古今戰場,這是一個非常可行的手段。所以小的以爲,北晉國的將士們雖然勇猛,但他們也有個弱點,就是很固執。衆所周知,北晉國的軍紀極其嚴格,所以我們只需要對付帶頭的人,便可不費一兵一卒的贏了他們。”
“呵呵,那拓跋弘會是容易擒拿的人嗎?”
君襲墨意味深長的看着凌洛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眸,心中又有些心猿意馬。得此女人,夫復何求呢?唉!
“之前小的是不敢打包票,但如今又不一樣了。大將軍如果不怕小的亂了綱紀,小的願意試一試。”
“恩?怎麼試?”
“這個嘛……”凌洛莞爾一笑,貼着君襲墨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起。
感受到耳邊那淡淡的溫熱氣息,君襲墨心頭一動,一把攔住了她的腰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脣上輕啄了一記。
“好計,就這麼地!”
“……討厭啊,你怎麼能這樣!”凌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嬌嗔着瞪了他一眼。
他莞爾,抱着她又吻了過去,這次就不似剛纔那般蜻蜓點水了,而是舌尖長驅直入,肆無忌憚的卷席着她脣齒間的味道。
就算身體虛脫,就算內力耗盡,但吻她的力氣卻氣勢如虹。他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與她合二爲一。
“唔……”
凌洛輕吟一聲,一張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她奮力推開君襲墨,轉身要跑出去時,卻看到門口站着一臉驚恐的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