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掖庭。
“啊,噢,啊啊!”
頗有節奏的慘叫一聲比一聲淒厲,還伴着陣陣嗚咽。梨樹下,君襲墨愜意地坐在那裡品茶,春夏秋冬正在給他搖扇子,都一臉同情地偷瞄地上挨板子的王朝。
“殿下,饒了奴才吧,奴才對殿下你的一片忠心是日月可鑑啊,殿下,嗚嗚嗚……”
王朝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嚎着,屁股上早已經是殷紅一片。張龍趙虎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板子也都舉起來駭人落下去輕輕的。
兩人都在偷瞄君襲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爲什麼要揍王朝,要揍到什麼時候。
“嗚嗚嗚,殿下,奴才自小體弱多病,這身子骨經不起打的。”
“張龍趙虎,用力點,本宮要見血!”
君襲墨汲了一口茶,冷冷地瞄了地上的王朝一眼,根本無動於衷。
如果鳳珏是一般的姑娘也還好,但這個女人太過神秘,所以能夠從王朝的嘴裡冒出來,這讓他非常驚訝。
打板子,不過是給他點小小的懲罰而已!
“殿,殿下,王公公屁股已經開花了。”張龍緊張地道,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這一頓板子要是落在他身上的話,妥妥地要嗝屁。
“你們退下!”
“是!”
待幾個都退下過後,君襲墨才睨了眼王朝,挑了挑眉,“滾過來!”
“是,奴才這就滾過來!”
王朝哽咽着朝君襲墨爬過去,一邊爬一邊抹眼淚,傷心極了。他本以爲如此絕妙的計策必然能得到他的歡心,誰知道一回宮就惹來一頓板子,他這心裡頓時就拔涼拔涼的。
“說,你和鳳珏什麼關係?”
“嗚嗚,殿下,奴才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
“恩?張龍趙虎……”
“等等,等等殿下!事情真的不是殿下你想的那樣,奴才沒有背叛你,嗚嗚嗚……事情是這樣的。”
他一邊哭一邊又爬過去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道,“奴才聽小李公公說,連淑妃和連昭儀都薨了,如今皇上身邊又沒個說體己話的人,有時候也很孤獨。他還好幾次聽到皇上提及鳳珏姑娘,所以奴才才斗膽提出這事。殿下,奴才如果知道她是那麼忌諱的人,死也不會這麼大膽的。”
君襲墨微眯起眼睛睨着王朝,對他的話其實已經信了一大半了。他之所以懲戒他,也因爲他太過聰明,挫挫銳氣讓他收斂一點。
眼下目的達到,也就無需再計較了。只是,聽聞君傲天竟然惦記着鳳珏,這令他深感不安。這個女人太過神秘了,他真不知道她背後有着什麼樣的秘密。
“滾下去,以後不得如此聒噪!”
“奴才知道了,嗚嗚……”
王朝頓時鬆了一口氣,抹了抹眼淚慢慢地爬了起來,一瘸一瘸地朝着後院走去,君襲墨瞧他一屁股的血跡,想必真是被打開花了。
“張龍。”
“奴才在!”
“給王公公送些金瘡藥過去,這些天就你當值,把他的活做了。”
“奴才遵命!”
遠遠的,已經走到牆角的王朝聽到君襲墨那話時又淚奔了,心裡的委屈彷彿在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出了這一殺雞儆猴的一茬,東宮裡的人明着不說什麼,但心裡卻着實震撼了一把。這太子殿下平日裡看着人畜無害,但冷酷起來卻是無人能比,也再無人敢有二心了,這是後話。
此時天色已經入暮,宮裡的事情忙完過後,君襲墨這纔有時間偷溜出宮。匆匆來到白雲山莊想見見凌洛,卻被告知她早就離開了。
瞧着一臉心虛的賽華佗和嬤嬤,他第一次寒了臉。
“怎麼回事?”竟然沒有人告知他凌洛走了,這簡直太過分了。
“老僕也不曉得洛兒姑娘爲什麼就忽然走了,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老僕尋思她是那麼厲害一個人,興許又去哪裡劫富濟貧了,也就沒有差人來報告。”
賽華佗垂着頭不敢看君襲墨,畢竟走的是他最愛的女人,說到底他這當下人的根本連唾棄的資格都沒有。
“嬤嬤,怎麼回事?”君襲墨哪能相信他說的他,他那眼珠子轉來轉去地就是不敢看他,他還不知道原因麼?
“這……”嬤嬤睨了眼賽華佗,一臉的爲難。
“本宮把你們視爲嫁人,是因爲你們是孃親最親的信從,但這不表示你們可以逾越身份爲所欲爲,明白麼?”
他極少如此嚴厲地對待他們,因爲他們都是看着他長大的人,又是母親最信任的人,他一直都很尊重的,只是現在,他真的有些痛心。
賽華佗紅着臉無言以對,因爲他的確是逾越了。嬤嬤更是一臉愧色,有些不知所措。
“小主,老僕也就是和嬤嬤私底下說了兩句,並沒有跟洛兒姑娘說什麼,真的不知道她怎麼就離開了。”
“哼,找不到洛兒,你們自己看着辦!”
他拂袖離開,來到了姑娘們居住的後院,大夥都在繡花,靜靜地。瞧着他過去,慌忙齊刷刷地跪了一片。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草兒,你過來!”
“殿下,什麼事?”小草屁顛顛地走過來,一臉笑盈盈的。
“洛兒走的時候可跟你說什麼話了?”
“有啊,姐姐說她過些天來帶我們離開,如此寄人籬下也不是長久之計!”
“……”
她竟然覺得在這裡是寄人籬下?
那賽華佗和嬤嬤可是說了什麼讓她無法忍受的話嗎?這小傻瓜,怎麼能跟兩個下人計較呢。他們可能是出於對他的關心才說那些話,歸根結底也是沒什麼惡意的。
洛兒,難道你和我始終都隔着一些什麼嗎?否則你怎麼會覺得在我身邊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呢?
他擺擺手讓小草退下了,一臉落寞地離開了白雲山莊。他並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凌洛,正在經歷一場苦難。
……
青荷小築,廂房裡。
凌洛抵死了所有的門窗,盤腿坐在牀上抵禦又開始復發的裂魂蠱。她整條手臂都殷紅如血,並且慢慢地朝着脖子滿眼。
那股久違的撕裂般的痛苦席捲而來,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彷彿要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撕裂了。
眉間的汗水沒有停過,她死死咬着脣瓣在忍受那蝕心之苦,但無用!
她在思過園的時候被小黑天揍了一拳,也就是那一拳彷彿把她體內壓抑的蠱毒震開了,又開始蔓延起來。
痛,好痛!
被咬破的脣瓣浸着一層血跡,順着脣角不斷流淌。死灰色的臉彷彿埋入地下又被挖出來那般可怕,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也是赤紅一片。
“咯咯咯,咯咯!”
緊咬的齒關不斷髮出這種哆嗦的顫抖聲音,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被一種莫名的東西撕碎。
她不斷凝氣想去抵禦那股想撕裂她的力量,卻根本無用。她只要一凝聚勁氣,胃裡就翻江倒海地沸騰。
陣陣錐心的痛從骨骼裡傳出來,她無力抗拒。
“唔!”
洶涌的血跡終於無法控制地衝喉嚨涌出,跟噴泉似得勢不可擋。面前的軟榻沾滿了血跡,她像是要把鮮血吐光了。
“我這是真的要死了嗎?”
善與惡在體內交織,凌洛發現那股邪惡的力量又來了。她忽然有種想殺人的慾望,非常強烈。
“啊!”
淒厲的慘叫是她忍無可忍發出的聲音,門外護院的家丁連忙飛奔過來敲了敲們。
“小主,小主你怎麼了?”
“滾開,不準進來。”凌洛喝道,臉頰開始變得有些猙獰。
然而那家丁太擔心她,慌里慌張地推開了門,她頓時飛身而起,衝過去一腳把他踹到了庭院裡。緊接着她又飛撲過去,一手就捏住了那家丁的喉嚨,雙眸瞪得跟銅鈴似得充滿殺機。
“小,小主,小主你怎麼了?”家丁驚恐地抱着她的手,但顯然毫無用處,他被她捏的眼球爆出,一張臉漲紅如血。“小主,饒……饒命啊。”
凌洛腦中閃過一剎那的清醒,瞧着自己的舉動時被嚇了一條,慌忙鬆開了家丁的手,“走,快走!把院子鎖上。”
家丁不敢再逗留,連忙爬起來屁滾尿流的衝了出去,拉上大門鎖上了。他不要命地往街上逃,沒有目的。
君襲墨正牽着馬走在街上,瞧着他有些眼熟,連忙叫住了他。
“你跑什麼?”
“殿下,殿下救命啊。”家丁回過神來瞧見是君襲墨,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到底怎麼了?”他眉峰一緊,心頭有些不安的感覺。
“小主她瘋了,她要殺我!”
“……洛兒?在哪裡?”
“在青荷小築裡,她……”家丁語音未落就已經不見了君襲墨的蹤影,擡眸望去他已經策馬在幾丈之外。
君襲墨匆匆來到青荷小築,瞧見院門是鎖着的,他狐疑地蹙了蹙眉,擡手一掌就震碎了那門鎖衝了進去。
“洛兒,洛兒,你在哪裡?”
院子裡很靜謐,但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間。一陣陣詭異的陰風彷彿從地底下冒出來似得,令人頭皮發麻。
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環視了一眼院子裡沒人,他又朝廂房走了過去。
“洛兒,是你嗎?你在不在啊?”他莫名地惶恐起來,彷彿天要塌了的那種感覺。他竟有種想逃的想法,不敢面對什麼。
“洛兒……”
他推門走進房間,忽然有一股強大的勁氣從右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襲來,與此同時,一道寒光直接刺向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