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順利的控制瘟疫病得到太子之位,你……願意嫁給我做太子妃嗎?”這句話,凌洛從出宮一直到城外都在認真思索。
她願意嫁給他做太子妃嗎?願意嗎?
答案是迷惘的,要說她對君襲墨無情那是假的,怎麼可能無情?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
可是,嫁給他,從此與雕欄玉砌爲尊,青燈日月爲伴,這樣的生活並不是她嚮往以及喜歡的。
但,這是真的理由麼?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不知道還在期待什麼,或者說,她還有什麼東西沒放下。
城裡的難民已經被攆出城了,所以軍隊離城的時候並未受到阻攔,但一出城就有無數染病的百姓圍聚上來呼天搶地。
空氣中有一股腐爛的味道在瀰漫,這源自他們身上那些潰爛的腐肉。他們根本顧不得處理傷口,以至於在如此炎熱的天氣裡很不意外的長出蛆蟲,看起來慘不忍睹。
凌洛本是坐在運送軍用物資的馬拖車上,那些百姓見她瘦弱也就朝她撲了過去,想搶物資和糧食。
“大膽刁民,竟敢阻攔欽差大臣辦公,還敢搶軍資!”軍隊中一個都尉舉劍擋了過來,一個縱身躍到馬車前如一夫當關。
那些兇殘的百姓看他那麼生猛,頓時也就不敢衝上來了。
凌洛聽得這聲音驚呆了,連忙爬起來探頭過去,在瞧着那張熟悉得不得了的憨厚臉頰時,忍不住一拳重重掄了過去。
“李彥!”她大喊一聲,驚喜極了。
“你是……小洛子,小洛子啊?”
李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一把扯過凌洛把她抱在了懷中。於是坐在赤焰身上的君襲墨就黑了臉,重重地咳嗽了一下。
“嘿嘿,嘿嘿嘿!”凌洛連忙推開他,但還是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好久不見你了,你這都尉當得是有模有樣了嘛。”
“還不是託你的福,小洛子,你,你是活的吧?”
李彥是知道凌洛死掉的,但卻一直不知道她又活了,所以伸手捏住她拿臉蛋用力揉了揉,頓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他狐疑的回頭看了眼,又沒瞧見什麼,所以轉頭又捏了兩下。
“真的是活的呀,有溫度呢!”
他激動亢奮地道,完全沒注意到君襲墨已經騎着赤焰走到了他身後,那臉真真是黑得跟焦炭似得。
“李彥!”君襲墨冷冷喊了聲。
“末將在!”李彥連忙回頭抱拳,那動作一氣呵成灑脫得很。
“你帶一隊親兵負責攔截涌進城的百姓,但凡是身體腐爛但蹦躂得很高的人,用準備好的雄黃粉全都滅了!”
“末將遵命!”李彥鏗鏘有力的說完,轉頭又捏了凌洛臉蛋兩下,“小洛子,我這要去慢了,等今兒個晚上紮營後我來營棚找你,咱們倆睡一起秉燭夜談!”
“還不快滾!”
君襲墨在後面要炸毛了,星眸裡已經開始盪漾起烈火,大概李彥要是再那麼捏凌洛一下就要身首分離了。
“小洛子,晚上等我哦!”
李彥一邊跑還一邊不忘給凌洛拋一個“你懂得”眼神,凌洛揉着微微泛紅的臉蛋笑眯了眼,看到君襲墨如此大反應她竟然會覺得很窩心。
“過來!”君襲墨睨她一眼冷冷道。
“不用了殿下,還是你自己騎馬吧,小的就坐這拖車好了。”凌洛以爲他又要體恤她,羞澀的搖搖頭道。
“過來給本王牽馬!”
“……”
有了李彥前面的地毯式搜索目標,官道上的難民忽然間少了很多。
他們準備的硫磺粉是對付人屍蠱最好的東西,因爲其中賽華佗是加了一味破蠱的藥粉的。但凡是人屍蠱,一沾上這玩意就歇菜了。
但即便少了這許多人屍蠱,但看着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也是讓人心頭拔涼拔涼的。
古代人口本來就沒有像現代那樣繁殖快,再加上炎國之前毀天滅地的一戰死了不少人,所以這人數就更少了。看着自己的國民如此水深火熱,甚爲皇子,君襲墨自然是看不下去,一路上臉色陰霾得很。
“殿下,爲什麼不把他們集中在一起治療呢?這樣起碼也能救回一些人啊。他們總是這樣把百姓趕出城,也未必能杜絕這瘟疫的蔓延,萬一百姓因此而寒了心,那……這些人好可憐,上蒼有好生之德,救救他們好不好?”
凌洛着實看不下去了,回頭望着君襲墨道。她在現代是個孤兒,孤兒院的院長教導她最多的東西就是善良,仁慈。
當然她那習慣性雞鳴狗盜的本性算不得好人,但她可以坦蕩的說,她的手上沒有沾惹一條無辜的生命。
“唉!”
君襲墨躍下馬來,捏了一下緊蹙的眉心。
他何嘗沒有上奏說此事,但君傲天從來就是不理,或者是下旨賑災開倉放糧,但到百姓手裡已經就沒有了。
如今的朝堂已經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大概他們都嗅到了權利的明爭暗鬥,都在爲自己做打算,能撈一點是一點。
他就算有心要體恤百姓,也沒那個力量來執行。或者說,他的力量不是那麼輕易顯露出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自然沒有凌洛那樣仁慈。可是看到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又覺得慚愧。
於是他振臂一揮,軍隊馬上停了下來。
“殿下,出什麼事了?”李彥正在前面開路,看到君襲墨停下來了,有點不明就裡的奔了過來。
“傳令下去,就地紮營。李彥,你去把城外和沿途的百姓全部召集過來,有傷的和沒傷的分開,讓火頭軍們給他們熬幾鍋米粥。”
“是!”
李彥下去過後,君襲墨纔回頭瞥了眼凌洛,淺淺地笑了笑,“洛兒,不管你想做什麼,本王都可以盡能力的滿足你。”
如果不是她那份仁慈的心,他是不會管這些百姓的。汴梁城纔是最詭異的地方,他此番的目的就是那裡。但爲了她,他不介意多逗留一些時日。
“……多謝殿下!”凌洛鼻子一酸,眼睛有些微紅。
她知道他的雄心壯志,也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他的計劃中並沒有這一個環節。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孰輕孰重自然拿捏得很準,可爲了她,竟然願意改變一下計劃,他是真的很在乎她吧?
“傻瓜!”他輕斥道,本想給她一個腦瓜崩的,可是看到這麼多人也就打住了。
李彥辦事效率很快,不一會就指揮着將士們在一塊平坦的空地上紮了幾個營房。而那些流浪的百姓也被官兵一一召集了過來,都怯怯又惶恐的坐在營房裡望着官兵,以爲要把他們集體給砍頭了。
“稟殿下,一共是三百二十一人,其中染上瘟疫的是兩百八十人,僅有四十一人完好,但也有染病的跡象。”
“知道了,下去吧,讓將士們做好防護,別染上瘟疫了。”
“末將明白!”
李彥走後,君襲墨臉色又沉了下來。兩百多人染病,哪來的藥材醫治呢?賽華佗已經把他壓箱底的寶貝都獻出來給了他們,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現在怎麼辦?
還是,讓他去?他想起了埋伏在宮裡的妖皇,按照時間算,他應該到了。
“殿下,小的是不是又給你惹事了啊?”
瞧着君襲墨愁眉不展的樣子,凌洛知道自己可能太婦人之仁了些。龍嘯都說這瘟疫雖然不難治但藥材難尋,現在把這麼多染病的人召集在一塊,看着就更揪心了。
“洛兒,好好呆在這裡,別去接觸那些病人,我出去一下!”君襲墨叮囑道,走了兩步又回來警告,“不準去接觸那些病人知道嗎?你雖然百毒不侵,但凡是也有個萬一的。”
“噢,人家知道了嘛。”
君襲墨躍上馬背就策馬離去,很快就跑得不見了蹤影。凌洛閒來無事,探頭看着那些坐在營房裡一臉惶恐的百姓。
她長這麼大,還沒有看到如此可怕的場面,兩三百人集體患病,這要在現代是要被隔離的。
“小洛子,你看偷看什麼啊?”
李彥整頓好過後又走了過來,臉色喜滋滋的。他和凌洛的感情最好,看她又活着出現自然亢奮得緊。
凌洛嘆了一聲,衝那些百姓努努嘴,“在想着老天爺怎麼這麼殘忍,讓這麼多百姓染病。現在又是六月,也不知道這瘟疫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你別怕啦,有殿下在什麼事都能解決”
“對了,那些人屍蠱的屍體你怎麼處理的?”想起他滅了好多人屍蠱,凌洛好奇的問道。
“就是挖了個坑堆裡面了嘛,那些人屍蠱一沾上雄黃粉都癟下去了,好可怕。跟忽然間被蟲子咬空了一樣。”
“還是把他們燒了吧,這些東西很厲害,一不小心就春風吹又生了。走吧,我跟你一塊去燒了,以絕後患。”
“那好吧,反正我書讀的少,你說啥就是啥!”
“叫人帶些桐油!”
“恩!”
李彥自然也不推辭,領着凌洛就去了他堆死人的地方,因爲沿途屍體很多,他也不好一下子就埋了。
屍坑是在一個叢林裡面,周圍全部都撒上了雄黃粉,這是爲了防止這些屍毒擴散蔓延。但即使這樣,也擋不住這濃濃的腐臭味,尤其是當山風掠過的時候,真真是令人作嘔。
瞧着屍坑裡那密密麻麻的如被什麼掏空了的扁扁屍體,凌洛渾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胃裡因此而翻江倒海,她還沒指揮他們燒人就衝到一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快,把桐油倒上去!”李彥見她吐得厲害也就不等她了,指揮着幾個親兵把幾罐桐油全部淋在了屍體上。
他走上前拿着火摺子正要點着這些屍體,可那屍堆裡面忽然有一具屍體“騰”的一下直了起來,一口咬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