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來到君昭諭書房外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後了,她拎着一盒點心,攏了攏一絲不苟的頭髮才邁着蓮步走了過去。
“寶方,殿下在裡面嗎?麻煩你通報一下好嗎?”
寶方是君昭諭的貼身侍衛,非常忠心。瞧着雲瑤來,連忙上前鞠了一躬。
“奴才拜見八皇妃!”
“呵呵,免禮免禮,來,這馬上就初夏了,拿着去置辦點衣裳。”她拿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一副極其體恤下人的慈悲樣。
“多謝八皇妃,你在這等會,奴才這就去告訴殿下。”寶方喜滋滋的接過銀子,更是殷勤了,連忙走到書房去報告,不一會就走回來了,笑睨着雲瑤點了點頭,“殿下叫你進去呢。”
“好。”
雲瑤又攏了攏頭髮,漾起嫵媚的笑臉迅速走了過去。君昭諭正在書房寫着什麼,瞧她進來時斜眸瞥了眼,又低頭繼續寫。
“先坐會吧,本王還有些東西沒弄好。”
“臣妾不急,殿下先忙吧。”雲瑤把籃子的點心拿出來擺放在一旁的軟榻小桌上,靜靜的坐在那裡等候。
她盯着君昭諭低垂的側臉,眸色淡漠而冷冽。其實他對她並不好,說不上喜歡和不喜歡,可能因爲她公主的身份,所以不想理也要理。
他們成親這麼久,大概就同房了三五次,並且也是完事後他就離開了,從不與她過夜。她很少看到他的影子,也不曉得他在忙什麼。今天他主動來找她,純屬第一次。
雲瑤沒有顯得太粘他,主要是還拿捏不準君昭諭的習性,她現在已經是正妃,所以並不擔心地位會受到威脅。她要做的就是如何幫忙輔助八皇子得到太子之位,進而稱帝!
她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君昭諭才忙完手上的事情走了過去,瞧見她正柔情萬種的看他,不由得愣了愣。
“對不起,剛纔有幾份摺子一定要批,所以怠慢了你。”他有些不好意思,淡淡解釋道。
“殿下日理萬機,臣妾等一下有什麼關係?餓不餓?這是臣妾親自爲你做的點心,嚐嚐看?”她捻起一塊桂花糕送到他脣邊,臉頰的笑容恰到好處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君昭諭張嘴吃下桂花糕,還順勢咬住了她的指尖,一把把她摟在了懷中低頭吻了一下臉蛋。
“殿下,外面有人呢。”雲瑤嬌嗔道,卻是欲拒還迎的模樣。
“這裡是本王的地盤,有人又怕什麼?”他莞爾一笑,抱着她就啃了下去,直接啃得她嬌喘吁吁才罷休。
雲瑤面紅耳赤的垂着頭,一副羞澀極了的模樣,卻是讓君昭諭更加歡喜,又忍不住抱着她啃了一通。
“殿下,別啃啦,你叫臣妾來什麼事啊?”
“噢,你不提醒本王還真把正事給忘記了。”君昭諭訕笑一下,又勾起她的下顎瞅着她,“愛妃,你們東洛國是不是除了愛好音律之外還愛好賭博?”
“那有你說的那樣,賭博只是一部分人所爲而已。”
“噢,那你的賭技如何?”
“殿下你幹嘛這樣問啊?”雲瑤不曉得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所以不知道該答好還是不好。她看君昭諭眼底的期待,又微微點了點頭,“略懂一二!”
“呵呵,是麼?那有空跟本王切磋切磋?贏了就帶你去女兒湖遊玩一天?”
“真的?”雲瑤眸色一亮,甚是期待。
她之前雖然跟風月娘到處行舟遠行,但到底是爲了生計,而跟自己的男人遊玩,卻是別有一番情趣。
“本王說話一向一言九鼎。”
“好,那臣妾贏定你了!”
“本王拭目以待!”
……
蓮園,涼亭裡。
君襲墨漫不經心的把一壺上等的碧螺春泡開又倒掉,泡開又倒掉,如此反覆。坐在他身邊的君含笑擰着眉看了很久,實在忍不住開口了。
“四皇兄,你到底還要不要泡茶給我喝啊?人家等半天了吶。”
“呃?”
君襲墨回過神來,纔看到自己把好好一壺碧螺春給泡的一點香味都沒了,他訕笑一下,又開始準備泡。
“還是含笑自己來吧,你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洛姐姐了?”她搶過茶壺自己開動,打趣的問着君襲墨。
“是啊,很想她。”
他平生最大的情敵兼對手出現了,他能不有危機感麼?再說凌洛本就喜歡百里南歌,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誰知道她會不會移情別戀呢?或者她還沒戀上他呢。
他們倆雖然有了肌膚之親,但地球人都知道那只是因爲蠱藥的關係,原則上來說,他屬於手段卑劣的範疇。
所以他這顆心啊,揪心得沒上沒下的,完全亂成了麻。
“那你爲什麼不出宮去看看呢?”
“因爲她可能不歡迎我去。”
如果歡迎的話,龍訣他們又何須用那種不待見的樣子對待他。唉,真真是可惜了他那顆冰蓮,本來是去討好的。
“四皇兄,你那麼喜歡洛姐姐,爲何不迎她進宮呢?你如果不好意思去求父皇,我去幫你求。父皇雖然不喜歡孃親了,但是對我還是挺好的。”
“不用了笑兒,你的好意四皇兄心領了,我自有主張。”
他和凌洛有三年之約,他一定會遵守的。如果她註定是他女人的話,那等她玩夠了再把她抓回來好了。他不想過早的束縛她的自由,他想讓她心甘情願的和他在一起。
“可是看你這樣魂不守舍的也不是個事,對了,我告訴你一件事。”
“恩?”
“我昨天偷偷溜出宮的時候看到大皇兄了,他坐着馬車離開京都了。趕車的是他的貼身侍衛李崇,我看得一清二楚。”
“噢?出城了?可是去皇陵?”
“不曉得呢,不過自從皇陵開始修建以來他就沒有去過,應該不是去皇陵吧。我聽孃親說,大皇兄在城外豪賭呢。”
“連姨是如何知道的?”
“她去思過園之前把宮女都派給別的娘娘了,其中一個貼心的丫頭就在大皇兄府邸當差,說淑妃娘娘有一天和大皇兄在吵架,說出了這事。”
“笑兒,這些事情你要當做不知道明白嗎?這宮裡是非多,時時刻刻都要注意。”
君襲墨蹙了蹙眉,語重心長的對君含笑道。這宮裡除了君逸風就數她跟他最親近了,他很寶貝她。
“這個我知道,孃親也叮囑過我。不過我老是覺得這皇宮很不太平,最近我老是做噩夢,夢見自己血肉紛飛了。”
“傻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不是白天想多了恐怖的事情?”
“也沒有,我就是聽說父皇的一個昭儀懷孕五個月竟然流產了,氣得那昭儀當夜服毒自盡了,真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什麼時候的事情?”君襲墨又驚愕了,他最近不太關注後宮的事情,怎麼隔三差五就在死人呢?
“就半個月前,我來找過你,雲展說你不在。”
“別難過了,生在皇宮,這些事你要習以爲常。”
君襲墨瞧着君含笑眉間一抹楚楚可憐,心中有些嘆息。如果有朝一日他掌權,他一定會爲她挑一個好男人照顧她,讓她遠離是非之地。
“四皇兄,我有時候想和孃親離開皇宮。孃親說她想出家爲尼,我也想。”
“你纔多大點啊,不要想這些事。過些天我帶你出去找洛兒玩,你就開心了。”
“真的?可是孃親不讓我出宮。”
“我會去跟她說的。”
“四皇兄,別的皇兄都在爭太子之位,你爲什麼不去試試呢?你知道嗎,九皇兄都在暗中努力了,皇后娘娘非常支持他。”
“笑兒,別告訴四哥這些事情都是你偷聽來的。”
君襲墨察覺到君含笑的意有所指,微眯起眼睛在她臉上掃來掃去的。一個十四的女娃會爆出這麼多不爲人知的事情,他纔不相信她是偷聽來的呢。這些事情他都不曉得,她怎麼知道?
“嘿嘿……”君含笑被識破了,伸出舌頭扮了個鬼臉。
“說吧,你怎麼知道的?是連姨告訴你的?”
“對啦!孃親雖然人在思過園,但之前跟她的丫頭都很忠心,會得到不少的消息。她怕你孤掌難鳴,所以讓我把這些事情不留痕跡的告訴你,誰知道你這麼老奸巨猾,一下子就識破了人家,討厭!回去孃親肯定要說我笨笨的。”
“……”
沒來由的,君襲墨心頭涌起一陣無法言喻的感動。這個看似不問世事的失寵妃子其實比誰都聰明,總是在默默的鼓勵他,支持他。
他無言的揉了揉君含笑的腦袋,淺笑了一下。“笑兒,如果連姨真的渴望宮外的生活,有一天我會幫她達到的,你去轉告她。”
“好啊,那我呢!”
“你還小,你是要嫁人的,就不要想那些事了。”他無奈的給她一個腦瓜崩。
“人家不要,你看看父皇,娶了那麼多妃子卻又保護不好,隔三差五就在死人,如果以後人家嫁了這麼一個男人,那多悲哀?”
“……傻瓜,四皇兄怎麼會給你找那麼個人呢?”
“那你答應我,就算要我嫁人的話,起碼也得是你這樣的。能文能武又風流倜儻,最重要的是還那麼專情。”
“唉,洛兒要是有你這覺悟就好了!”
他無奈的扶額,覺得眉心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那個傲嬌的小女人,什麼時候才能全心全意的歸順他呢?
他現在已經天天茶不思飯不想了,完全就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最佳典範,真真是煩憂到了極致。
“四皇兄,其實我覺得吧,你思春的樣子真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