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笑兒,你來找我到底什麼事?”君襲墨不想讓凌洛那麼尷尬,連忙爲她解圍道。
“孃親說有事情找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這樣啊?那……洛兒,你也跟本王一起去看看連昭儀吧。”
“我就不去……”
凌洛正要拒絕,手又被君襲墨給拽住了。君含笑的眼睛頓時瞪成了銅鈴,盯着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不轉眼。
“四皇兄,笑兒博覽羣書學富五車,自是不會取笑皇兄你有斷袖之癖。可是宮裡別的人就不這麼以爲了,你還是收斂一點吧,別人看了不好。尤其是八皇兄大皇兄他們本就不喜歡你。”
凌洛發現這君含笑雖然年紀小,但處事說話卻甚是老成,看樣子,她孃親應該是一個比較厲害的角色。
她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君含笑,發現她雖算不得容貌出衆,但那雙眸子很有靈氣,像看盡了人間滄桑似得淡漠了一切。也難怪會跟君襲墨合得來,都是那種霸氣不漏的人。
“小鬼頭,還跟四哥皮!”君襲墨寵溺的捏了一下她的臉,又看了看凌洛,“笑兒是個很惹人疼的女娃,有些地方跟你很像。”
凌洛淺笑着點點頭,不置可否。她很肯定的表示,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姑娘,覺得兩個人極有可能會成爲好朋友。
她忽然想起自己得到的乾坤手鐲,連忙取下來遞給了君含笑,“既然和公主殿下這麼有緣,這個你試試看喜歡不?喜歡就送給你。”
“喔,你可知道送東西給本公主意味着什麼?”
君含笑斜睨着凌洛,手卻沒停下,毫不猶豫的接過了她遞過去的鐲子套在了手上。她的手胖乎乎的,戴在上面還正合適。
凌洛瞧見那鐲子的光芒比她戴着還要強烈,不由得很好奇。乾坤手鐲會認主,難道說她並不是那個主人,而是君含笑?
“哇哦,真的好漂亮呢。”君含笑驚歎道,小臉頓時雀躍了起來。
“是啊,跟公主很配。”
“好!既然你出手這麼大方,本公主也不能小氣,就把這個贈與你吧。”她忽然從脖子上解下一塊黑色的大約三指寬的玄鐵牌子遞給凌洛,“拿着吧,不用謝。”
君襲墨瞧見那牌子微微一愣,很愕然,“笑兒,這可是無塵相師送給你的玄夢令,你怎麼能夠輕易送人呢?”
“這位姐姐既然能夠把乾坤手鐲增與笑兒,那笑兒回贈玄夢令有什麼關係呢?對不對姐姐?”君含笑衝凌洛眨了眨眼睛,眸色一片純淨。
“你……怎麼看出來我是女的?”凌洛不自覺的摸了摸臉,還以爲露陷了。
“男的可沒有戴鐲子的,並且這乾坤手鐲也是女子之物。姐姐剛纔把手鐲給我的時候鐲子在閃閃發光,說明姐姐是個坦蕩之人,那笑兒就肯定不能怠慢姐姐了。”
“公主殿下的聰明真讓草民汗顏,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期滿公主殿下的。”
凌洛頓時有些誠惶誠恐,覺得這君含笑的聰明簡直超過了這皇宮裡很多人。或者,她這自詡才高八斗的人在她面前也得低頭。
“你別草民草民的啦,我知道你叫凌洛,是個大美人。”
“公主殿下真是折煞我了,你……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她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納悶的看了君襲墨一眼,發現他也是一頭霧水。
“我還知道你有一頭狼當坐騎!”
“……”
偶買疙瘩!
凌洛這下真的毛骨悚然了,這小女娃到底還知道她一些什麼底細?她怎麼感覺自己在她面前就赤果果的呢?
好可怕!未卜先知呢這是。
她不自覺的勾住了君襲墨的胳膊,眼睛瞬間瞪成了銅鈴。
“笑兒,不準再裝神弄鬼的,別把你未來的皇嫂給嚇壞了。”君襲墨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又曖昧的在她臉上啄了一下。
“四皇兄,你能不能收斂一點啊,人家都看不下去了。走吧,孃親還在等你呢。”君含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凌洛,一蹦一跳的離開了別院,跟個小兔子似得。
“走吧,去看看。”
君襲墨莞爾,也拉着凌洛闊步跟了上去。
“你別這樣,別人看到不好。”凌洛掙扎了一下,他卻握得更緊。
“連昭儀所在的地方是冷宮最陰霾的地方,不會有人過去的。”
“啊?她在冷宮裡?”
凌洛有些難以置信,把一個生了病的妃子送去冷宮,這太過分也太齷齪了吧?這麼喪盡天良還是不是人啊?
“不然你以爲呢?”
君襲墨不屑的哼了一聲,拉着凌洛走得更快。
……
思過園是炎國皇室最奇葩的一個庭院,是犯過大錯的妃子待的地方。比冷宮還殘酷,堪比刑房了。
據說這裡曾經囚禁過兩名妃子,不過半個月就相繼上吊自殺了。
所以連昭儀會被送到這個地方,君襲墨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的。然而,當他在院子裡看到躺在搖椅上悠哉曬太陽的女子時,頓時愣在當場。
她穿着最樸素的粗布衣裳,頭上沒有任何點綴,素淨得只用一根銀簪子纏住了。她正繡着花,完全沒有因爲這地方淒涼而落寞。
“連姨。”
君襲墨走進去打了個招呼,那女子斜眸望過來,衝他淺笑了一下。
“墨兒,過來坐坐,這位姑娘是?”連昭儀坐了起來,好奇的看了眼凌洛。
凌洛又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臉,有點淡淡的挫敗。這母女倆太精明瞭吧?很多人都看不出來她是女流之輩,爲何她們倆一眼就看穿了。
“孃親,她是未來的四皇嫂。”
已經進屋的君含笑端着三杯茶出來,招呼君襲墨他們坐在了園中的石桌上。
凌洛面紅耳赤的跟在君襲墨身後,連昭儀也起身走了過去,仔細看了看她,“能得到墨兒喜歡的女孩,應該是極好的。”
她笑道,又看向了君襲墨,“她可是助你打敗敵軍的那位神奇的女子?”
“連姨還是那麼睿智,什麼都瞞不過你。”
“呵呵,是姨太瞭解你了,若是尋常女子,你又怎麼會帶她來見我呢。姑娘,我要如何稱呼你?”
“昭儀娘娘吉祥,我叫凌洛!”
“洛兒啊,快坐。笑兒,去把你父皇送來的那盒點心拿過來給洛兒姐姐吃。”
“好呢!”
“昭儀娘娘太客氣了。”
凌洛又道不好意思,也有些莫名其妙。她覺得這連昭儀母子的存在太詭異了,她從不曉得皇宮裡有如此淡漠的女人。
“我能在這裡看到新人,也算是有緣了。你看起來和笑兒差不多,應該不過十五六吧?”
“回昭儀娘娘,我快十七了。”
“十七歲,女大當嫁的年齡啊。當年我就是你這個年紀進宮的,沒想到轉眼間就成了昨日黃花。”
連昭儀冷呲一聲,脣角有一縷淡淡的不屑和冷傲。她端着茶杯小心翼翼的汲了口茶,才又瞥向了凌洛。
“洛兒姑娘,你去屋裡看看笑兒在做什麼,怎麼還沒回來。”
“好!”凌洛曉得她是要支開她,也就聽話的起身離開了。
連昭儀瞧她走遠才又深嘆一聲,有些無奈的看着君襲墨。
“墨兒,李貴人的女兒死了,是被毒蛇咬死的,就在你去東洛國迎親的時候。”
“……被毒蛇咬死的?難道她們已經開始內鬥了?”
君襲墨眸色一沉,幾乎一下子就猜透了這大概是誰搞的鬼。
皇后莊玉嬋來自西域,喜歡養毒蛇,但宮裡的人被毒蛇咬死,肯定是有人要嫁禍給他。這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太子君南昭的母親連如月,因爲她想當皇后。
連昭儀點了點頭,冷冷的笑了笑,“人心不足啊,地位越高就想得到越多。這讓我想起了當年那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君襲墨聽得“當年”兩個字心頭頓時一驚,不安的盯着連昭儀,等着她的下文。他隱約覺得她叫他來是要告訴他一些有關於母親的事情。
“墨兒,答應連姨一件事好嗎?”
“連姨你說。”
“如果我萬一不在了,你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含笑好嗎?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以後對你可能有些幫助。只是她現在太小,我怕……”
“連姨,我會保護好你們的,你放心。”
“墨兒,你現在羽翼未豐,不要有太大的動作。現在宮裡對你議論紛紛,因爲你以五萬兵力退敵十五萬,不光是幾個皇子忌憚,還有他們的母親,你要懂得收斂。”
“我知道的連姨,你放心。”
“我其實沒病,我只是不想跟那羣女人鬥來鬥去的,成爲她們戰火中的炮灰。只是,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我覺得她們不會放過我的。”
連昭儀揉了揉眉心,面色愈發的悲慼。她爲自己悲哀,身爲皇上的女人但享受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風起雲涌的殺戮。
她厭倦這些,所以才裝病引得君傲天反感,以至於把她打發到了這裡。她對此沒有意見,只是心寒的是即便是在這個地方,那些人女人也不打算放過她。
“連姨,你是不是發現了她們一些秘密?”君襲墨試探着問道。
“恩!”
連昭儀點點頭,斜眸歉疚的看着君襲墨,“墨兒,不管姨做了什麼,都請你別怪姨好嗎?我只是個女人,在有些事情面前我只能選擇漠視。”
“……墨兒不會怪你的,你說吧。”君襲墨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似得,雙手緊張得握成了拳,無法放鬆。
“當年寧秋姐姐生你之前,皇上曾許諾說,如果她生的是皇子就立爲太子,晉升她爲皇后。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傳到了其他妃子的耳朵裡,後宮於是很不安寧。”
連昭儀說着嘆息一聲就沉默了,人彷彿陷入了追憶之中。君襲墨驚恐萬分的看着她,不敢吭一聲。